然後又是一次孤零零的生日,我坐在冰冷又黑暗的家裡,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十年都沒變過樣式的蛋糕。
我想見她,可我不想再做那個先妥協的人了。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我愣愣抬頭,她款款走來。
她坐在我身邊嘆了口氣,說:「我想和你待在一塊,我去學文化。」
她為我放下了美術,我贏了。
我激動地向她表白:「囝囝,我會永遠喜歡你的。」
【明朗哥哥,我也是。我也會永遠喜歡你,永遠陪著你,陪你過每一年的生日。】
後來,為了和我考同一所大學,她幾乎快把自己逼瘋了,越來越重的壓力讓她焦慮不安,我卻隻是安慰,沒有提過一句讓她放棄。
說實話,我享受這種感覺,這種小太陽在為我燃燒自己的感覺。
後來,她險之又險考上了那個大學,甚至為了我又一次妥協選了我喜歡的計算機專業。
雖然,她並不擅長,甚至可以說天賦為負。
在大學裡,沒有人認識李南秋,所有人隻認識計算機系有個學長,天賦高能力強長得帥。
像是壓在身上的大山被移開,我開始沉浸在這種感覺裡,被吹捧被圍繞,這是在我們圈子裡我從未感受過的東西。
白南南天賦不高,我們越來越沒有共同話題,也越來越頻繁地吵架。
她一次又一次為我妥協求和,這讓我忘記了原來的小太陽是多麼驕傲明媚的女孩。
後來的一切像是順理成章,又像是脫韁野馬,我背著她和別的女孩聊天搞曖昧,再到後來我享受這種感覺,在她面前摟著別的女孩的肩膀,說這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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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視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歇斯底裡,甚至又好幾次都說要去死,也忽視了她越來越絕望冰冷的神色。
然後——她割腕了,在大四那年。
接到消息時,我愣了許久,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的。
我瘋了一樣跑向醫院,然後向桃渾身是血地給了我一巴掌,這一巴掌把我打跑了。
我不敢去見她,直到她蘇醒那天,我半推半就地進了她的病房卻拉不下臉來道歉,眼神依舊不耐煩和冰冷。
然後,我望見了她眼裡的陌生,她說她記得所有了,卻忘了我——這怎麼可能呢?
我慌亂又無措,卻用冰冷掩蓋,然後摔門離去。
後來,她沒失憶,我們卻真的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在二十六歲那年結婚了,李南秋給了她一場盛世婚禮,那是她夢想中的婚禮,她跟我提過的。
我連婚禮都沒去,反而是向桃報復心極重,給我直播。
看著她和李南秋宣誓、擁吻,我在另一邊捂著心髒痛不欲生。
恭喜啊,李南秋,物歸原主了。
可是白南南,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離開我,但我知道,永失所愛,是我罪有應得。
17(南哥番外)
【離開你,是迫不得已;尋回你,是此生之幸。】
八歲那年,是我和囝囝的第一面,我媽嫌我性子獨,非讓我去孩子堆裡找個玩伴。
一堆孩子湊一塊,能有什麼好場面呢?到處都是打打鬧鬧、吵吵嚷嚷的場面,隻有白南南那個才兩歲的小女娃坐在那裡,摟著個精致的洋娃娃,安安靜靜的。
我眼前一亮,安靜好,安靜點就能各玩各的,互不打擾。
走近一看,她長得比她手裡的洋娃娃還精致。我越看越順眼,就蹲在她面前問:你願意跟我做朋友嗎?
然後這孩子眼睛瞬間晶亮,臉上的表情瞬間就生動起來了,完全不見剛剛那副安靜的樣子。
她叫我漂亮哥哥,還毫不生疏地牽我的手說:囝囝願意。
我:……
怎麼辦?感覺找錯人了。
但話說出去了就不能反悔,既然選了她,那這就是我的責任。
剛開始隻是因為責任對她百般照顧,但也隻是吩咐人去做罷了。
後來不知怎的,慢慢地就變成了親力親為。
可能是對她那對不負責任父母的憤怒,讓我對她多了絲憐惜,又可能是因為這孩子的一顆真心是如此純粹,讓我多了絲感動。
誰會忍心拒絕一個孩子時時刻刻對你的依賴和偏愛呢?
她被我管著不讓多吃糖,明明每天的糖果是那麼少,卻會偷偷攢下來,在我因家族的壓力而疲憊時,悄悄將那些糖塞進我手心。
還會拿那隻軟乎乎的小手摸摸我的臉,叫我乖乖的。
家族的強壓讓我窒息,這個小女孩卻給了我安慰。
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吧。
但讓我不知道是,我會在她五歲那年被迫不告而別。
那年,我被我強勢的母親綁著上了飛機前往國外,因為我溫柔守禮的爸在國外找了一個女人,這讓我驕傲的母親怎麼忍受呢?
明明我的父母是年少相愛,卻敵不過時間的考驗,終究不能長相廝守。
原來愛情是如此易碎的東西嗎?我不知道。
在他們倆一次一次的吵架中,被夾在中間的我隻覺得疲憊。
囝囝,我很想很想你。
但我回不去啊,母親在她和父親的戰場上越來越瘋狂,甚至開始掌管我的一切生活,我沒有聯系你的工具,沒有能力回去見你。
原來無能是這種感覺嗎?
為了回囝囝身邊,我加快了接手家族的速度,在未成年前拿下一個又一個的項目,那些疲憊壓抑的日子裡讓我對你的思念和執念越發強烈。
終於,在我十八歲時,我用無數次的勝利拿下了家主的位子。
他們說我是個傳奇,可我並不覺得,我隻想回去見你。
在回國的飛機上時,我構思了無數個和你重逢的場面,我在想你可能會怨怪我不告而別,可能會喜極而泣依舊喊我南哥……
可我唯一沒想過的是——你身邊有了代替我的人,而你……把我忘了。
你穿著初一的校服的樣子真好看吶,青春靚麗,簡直是我見過最美的姑娘了。
可你——不再需要我了。
我甚至連衝上去質問你的勇氣和理由都沒有,因為是我害你發的高燒,是我不告而別,錯的是我。
呵,年少成名的李氏太子爺又灰溜溜地返程了。
後來的我遇見了很多女孩,可她們眼裡的算計太過明顯了,藏都藏不住。
那讓我無心戀愛,甚至我自己都在算計的泥沼裡無法自拔。
我知道你的真心有多麼珍貴,也知道你會怎麼真心對待那個傅明朗。我無數次在想,如果我沒出國,那顆心會不會是屬於我的?
如果我沒走,你獨一無二的偏愛會不會是我?
我不知道答案,我隻是在遙遠的海的那邊關注你的近況,知道你所有的煩惱。
我以為這就是我們倆的結局了,天各一方,彼此安好。
可我沒料到你會為了他放棄你勇氣來源的美術,那讓我為你痛苦,可我無權幹涉你的選擇。
我想你是真的喜歡他,這讓我前所未有地明白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囝囝,我也是人,會痛苦難過啊。所以請你原諒我那幾年對你的近況有意識避開的行為。
我知道他對你很好,和曾經的我一樣。我以為你們會順其自然步入婚姻的殿堂,會相愛一生。
可我忘了,人心是會變的。
等我接到向桃的電話時,事態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
你也像我的母親一樣為一個負心人瘋魔了,你拒絕所有來自外界的幫助,將那些痛苦全部咽下,可人是會裝滿的啊,我拋下國外所有的生意,義無反顧回國。
你不肯接受心理醫生,我隻能一夜一夜守在你的校門口,時刻開著手機。
我們束手無措時,你卻蓄謀已久地奔向死亡。
你早早搬出學校,然後在那個並不算舒適的房間裡割腕了。
我接到向桃消息時衝去你那,死死摁住你的手腕,感受著你逐漸冰涼的身體,你昏迷了。
所以你不知道向桃哭得快昏過去了,你也不知道我有多痛不欲生。
鼻尖都是血腥味,可我卻覺得喉嚨裡都是鐵鏽的味道。
救護車,急救室,手術中。
我從來不知道醫院的夜晚是如此寒冷,幾乎快把心凍住了。
身邊是你母親片刻不停的禱告,我從不信佛,可在此刻,我乞求滿天神佛來留下你。
萬幸,你活下來了。
我不知道我在你這裡到底意味著什麼,所以在向桃她們一擁而上時,我扶著牆一步一步離開了醫院。
坐在車裡時,我才驚覺我已淚流滿面。
你昏睡一天再次醒來卻說你失憶了,記得所有人,卻唯獨忘了他。
我欣喜若狂,卻在你出院那天看到了你看他的眼神,你隻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可我了解你,不把傷疤揭開,這傷一刻都不會停止疼痛,也永遠不會痊愈。
所以我成了你的李醫生,可哪有什麼心理學博士學位呢,我仰仗的不過是我對你的了解。
也幸好,我這個假冒的心理醫生醫好了瀕死的小太陽。
什麼等你到三十五歲呀,騙你的。
你不要我,我會等你一輩子的,白大俠女。
【小太陽,就應該永遠驕傲自信明媚,要永遠記得愛自己呀,囝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