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心滿意足地吃完,賀知書送我回去的路上,嘴唇還是紅彤彤的。
「給你剝了這麼久,手都酸了。你不打算給我一點兒獎勵?」
他的唇瓣薄,現在微紅泛著腫,再加上這一副委屈的樣子,看得我心頭一軟,正打算哄一哄他,聽見身後傳來田甜驚喜的聲音:「岑月姐,我總算等到你了。」
「我守在這裡,就是想跟你道歉。剛才是我情緒不好,你千萬不要和我計較,對不起!」
說著說著,又是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麼心狠手辣、霸凌室友的惡毒女人。
不等我說話,她揉揉眼睛,仿佛剛剛才看到賀知書也在這裡,表情一下變得不安起來,又是那副怯生生的樣子:「知書哥哥也在啊,我,我……」
賀知書皺眉:「你既然非要喊我家月月做姐姐的話,我就勉為其難讓你喊我一聲姐夫吧。」
田甜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僵在了臉上,看起來還挺搞笑的:「我,你……」
看得出,這樣的人物關系讓田甜原本就不太聰明的大腦更加陷入了死機。
但她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天吶,你的嘴巴怎麼了?我這裡有唇膏,你要不要用?」
賀知書連連後退,一隻手摟著我的肩膀,低頭在我唇瓣上飛快地啄了一下,看向她的時候很不耐煩:「現在知道了嗎?都是你岑月姐姐親腫的。」
莫名一口黑鍋從天而降。關鍵是他說得有理有據,我無從反駁。
田甜一副不贊同的樣子:「這也太冒失了,肯定很痛吧?」
賀知書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不痛,很爽。我就喜歡她這麼熱情奔放的類型。」
賀知書臨走之前又是狠狠地吧唧一口親在我臉上:「晚安,我的火辣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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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火辣,是變態辣。
眼看著賀知書離開,田甜又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試圖挽我的手:「快要放假了,岑月姐姐有沒有打算去哪裡旅遊啊?」
我誠實回答:「打算和你姐夫去瑞士滑雪。」
田甜瞪圓了眼睛:「瑞士?去那麼遠的地方,一定很貴吧?」
「還好,人均五萬。」
田甜低下頭,看不清表情:「肯定是賀知書出錢吧?他可真有錢。」
確實是賀知書出錢,我當時提出要 AA,結果被他按在沙發上狠狠地親了一頓,事後還非鬧著要把自己的儲蓄卡給我。
晚上睡覺的時候,寢室長突然發信息私聊我:【月月,你去洗漱的時候,我好像看見田甜開了你的櫃子。】
【好像是在Ţṻⁱ拍照。不知道又是作什麼妖,你小心點兒。】
說完,還配上了一張貓貓擔憂的表情包。
我不明所以,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4
放假之前的運動會是 A 大的傳統項目。
美其名曰,成績和身體素質兩手都要抓。
抓大學生的身體素質,我隻想問:校領導,你沒事吧?
我趴在桌子上擺爛,突然聽見田甜的聲音:
「岑月姐,還有兩個項目沒有人報名,這樣的話我們班的操行分會低的。你報一個吧。」
一個一千五百米,一個八百米。
見我不說話,田甜跟倒豆子似的,一通勸說:
「這事關班級榮譽,大家都報了項目,你也報一個吧。」
好一招道德綁架。
幸好,我這個人沒什麼道德。
我點頭:「行啊,確實應該為了班級榮譽而努力。那你報什麼?」
「我,我身體不好。如果你非要我報的話,我,我就參加一千五百米吧。」田甜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還怯怯地看我一眼,「這樣可以嗎?」
好像是我逼她似的。
我果斷點頭:「行,那就這麼定了。」
田甜伸手要在八百米那一欄填我的名字,我揮開她的手,把表給了班長:「行了,交上去吧。」
田甜瞪圓了眼睛:「你,你不報嗎?」
「我從頭到尾也沒說過自己要報啊。」我笑眯眯地看向她,「操行評定分裡有一項是助人為樂。那幾天運動會全體運動員的飲用水我都包了,夠不夠助人為樂?」
田甜瞠目結舌。
平平無奇的鈔能力罷了。
看田甜那副德行,我就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
運動會當天,廣播裡響起一封飽含情義的加油稿件。
播音員字正腔圓地念道:
「接下來這封稿件,是寫給 22 級金融系的賀知書同學。馬上就是跳高項目。你在塑膠場地上奔跑的身影彰顯著青春的活力。我始終難以忘記你那一身白衣……」
此時穿著白球衣的賀知書本人就站在我身邊,看了看前面的軟墊和杆,又看了看我:「你寫的?」
「你聽聽這油膩的文筆,可能嗎?」
賀知書當場掏出藍牙耳機:「不是你寫的,那我不聽了。」
播音員還在繼續:「我祝福你取得好成績,更祝福你永遠快樂,永遠自由。像一隻雄鷹,我願意做你疲憊時棲息的樹。」
好家伙,還搞象徵手法這一套是吧?誰想做賀知書的「樹」,我先砍斷她的枝條。
我聽著直反胃,摘了一隻賀知書的耳機——
這家伙聽的是我過年表演節目的合集,收錄了從兩歲到十一歲的所有歌曲。
包括但不限於跑調版《小星星》《兩隻老虎》等多首曲目。
聽我黑歷史聽得津津有味。
我氣得推了他一把:「快到你了,趕緊準備去!」
因為承包下了所有運動員的飲用水,我這次運動會比想象中的要忙碌。
等忙完回來之後,看見田甜站在賀知書身邊,似乎正在說著什麼,賀知書臭著一張臉。
毫不誇張,他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小狗狗看到了主人,甚至還有點兒委屈:「親愛的~」
賀知書明明高出我一個頭,但半蹲著身子貼著我,把下巴靠在我肩頭撒嬌的樣子還是該死的令人心動。
長得帥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田甜擠出一個笑容:「岑月姐,我也挺喜歡跳高的,所以就過來看看。知書哥哥剛剛好厲害啊,可惜你不在,沒有看到。」
說著說著,她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
「真是太可惜了。說起來,你剛剛去哪兒了?知書哥比賽這麼重要的事情也能錯過。如果是我的話,肯定舍不得……」Ṱú₋
我皺眉反問:「你在教我做事?」
田甜像是害怕似的縮了縮,紅著眼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知書哥比賽的時候真的很有魅力,你沒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而且,知書哥肯定也希望自己拿第一名的時候有你在場。」
說著說著她又開始熟練道歉:「對不起。我這個人就是心思比較敏感,因為我能夠感同身受,不被喜歡的人注意,真的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
一邊說著,她一邊擦拭著眼角,視線若有若無地飄到賀知書身上,眼尾泛紅,像把小鉤子似的。
賀知書拉著我一起往後退:「你說話歸說話,能不能別老是看我?你這眼神跟黃鼠狼看小雞崽似的,如狼似虎的,我害怕。」
田甜渾身一僵。
5
賀知書拽著我的衣袖,像是個需要人關愛的、一米八八的小寶寶,扯著我走了。
被他這可憐巴巴的模樣逗笑了:「你害怕什麼?」
「她那個眼神,好像要把我衣服給扒了。」
「怎麼,你怕你自己把持不住?」
賀知書撇撇嘴:「我怕我忍不住揍她。」
聽聽,誓死捍衛清白。賀知書可真是當之無愧的男德學院優秀畢業生。
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胸肌:「嘖,那要是我想扒,你會不會揍我?」
賀知書一副受到了冒犯的樣子:「家暴的人不得好死。月月想要我的話,我當然會毫不猶豫。」
說著,他已經熟練地撩起了白球衣的衣角,露出漂亮的肌肉,狡黠地衝我眨眨眼……
眼看著他真的要脫幹淨,我匆匆忙忙按住了他的手,非常心虛地看了一圈無人的周圍:「得了,穿件衣服吧你!」
團體項目需要回各自的班級喊加油。賀知書走的時候又猛親了我兩口,說個「再見」也黏黏糊糊的。
最後還是我踹了他一腳:「就一個上午,下午就能再見面了。你少趁機佔我便宜。」
他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接下來,幾乎每隔幾篇稿子就會有寫給賀知書的稿件。
用詞基本上都是如出一轍的油膩。
田甜坐在我旁邊,感慨似的:「岑月姐,有的時候我挺心疼你的。」
我嚼著賀知書給的糖:「你要真的心疼我,就離我遠一點兒。」
我對綠茶過敏。
田甜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知書哥哥這麼受歡迎,你的壓力一定很大吧?我也能理解,畢竟他實在是太受歡迎了。」
「對了,剛才你沒過來的時候,知書哥哥給我聽了他耳機裡的歌,好有趣啊。應該是他小時候唱的。你聽過嗎?」
停了一下,看我沒有接話,田甜繼續道:「我當時開玩笑,知書哥哥還臉紅了呢。哦,你別誤會啊,我隻是單純地覺得他這樣的男生很有趣。」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是他給你聽的,還是你自己偷偷拿去聽的?」
田甜愣了愣:「當然是……」
「你既然偷聽了,難道沒有發現,那裡頭的聲音是我嗎?」我半撐著下巴,饒有趣味地看向她,「還有,下次撒謊的時候要記得符合人物性格。賀知書從來不臉紅。」
我這句話其實武斷了。
賀知書跟我告白的時候,臉紅得要命。
第一次趁我睡著,想偷偷親我,被我抓了個正著的時候,不隻是臉,連耳朵尖尖都紅透了。
但是這麼可愛的賀知書,我才不想和別人分享。
田甜努力維持著笑容:「岑月姐,你誤會了。真的是知書哥給我聽的……」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現在告訴我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我隻是想和你聊聊天。」
「聊我的男朋友有多可愛?你覺得你配聊這個話題嗎?」
面對綠茶,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反問。
直球出擊,碾碎一切茶葉。
果然,被逼問到最後,田甜隻有用最老套的一個方法,哭著說:「對不起。但是岑月姐姐,你真的誤會我了。」
我點頭:「你確實該說對不起。還有,你也就比我小兩個月,一口一個姐姐這麼喊,是把自己的生活當成了後宮爭寵大戲?」
「我,我沒有。」
「你最好是沒有。因為我可沒有興趣陪你演。」
6
我本來以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至少能過幾天安穩日子。
沒想到我火了。
在「你遇到過最奇葩的室友是什麼樣的」這個問題下,有一個高贊的回答——
「我有個室友是撈女。都已經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女人依附著男人而活。吃穿用度都是男朋友養著,而且還特別排擠別人,一身的公主病。」
「而且她明知道我身體不好,還逼我跑一千五,在寢室的時候,公然帶著其他成員孤立我,不給我開門,把我反鎖在衛生間……」
下面跟的幾張圖片,即使被截過我也能認出來。
這是我放在宿舍裡的一些首飾和鞋子。
其中有一個不起眼的紅繩,那是賀知書送的。
那個笨蛋手工不好,費了兩個晚上給我編的。
我當時洗漱,就提前摘下來放在盒子邊。
看看內容,再聯想一下前段時間寢室長和我說的,田甜偷偷摸摸拍我櫃子照片的事情。
這個答主的身份昭然若揭。
底下一堆人心疼這個答主,紛紛譴責:
「一條項鏈就要十八萬,這根本不是一個大學生負擔得起的。肯定是個 easy girl。這種人沒有資格讀大學,隻會破壞風氣。」
「這衣櫃背景總覺得有點兒眼熟啊。」
「撈女,而且還校園霸凌室友。這種人怎麼還活著啊,快去死啊。答主,你千萬不要怕,我私信你了,我可以幫你打官司。」
「我最恨校園霸凌了。把人關在門外,反鎖在衛生間……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色。」
……
我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