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視著門板上的倩影,喉嚨忍不住動了一下。
不一會兒,李曉雅裹著浴巾出來了,掃了我一眼說:「陳一凡,你也去洗洗吧。」
我忙說:「不用,等回家再洗就行。」
李曉雅隨手丟給我一條新的浴巾,皺著眉頭說:「快去洗一下,立刻馬上別磨嘰,臭死了。」
我無奈,隻好也去衛生間衝了一個澡。
等我出來時,外賣已經送到了,啤酒、烤串兒、花生、毛豆等擺滿了一茶幾。
我和李曉雅分坐茶幾兩側,大快朵頤。
女人穿的是一套寬松的居家服,本來就是低領深 V,在我的視線角度一覽無餘。
我端著杯子佯裝喝酒,眼睛不禁直了。
李曉雅跟我碰了一下杯子,注意到我的神態變化,趕忙伸手捂住胸口,板著臉哼了一聲。
我臉一紅,意識到失態,目光無處安放。
李曉雅倒是沒有深究,隻顧著喝酒,轉眼腳下的四個瓶子都見底了。
女人靠在沙發上,臉色紅潤,眼神渙散。
我見狀忙說:「姐,你喝多了,就到此為止吧。」
李曉雅打了個酒嗝,說了一句要你管,隨後嚶嚶哭了起來,淚水滑落臉頰。
我說:「姐,你果然是失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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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雅哽咽說:「是的,你可以看我笑話了。」
我說:「那怎麼會呢,這些天見你情緒不太好,其實一直很揪心的。」
李曉雅呸了一聲說:「虛偽,你心裡隻有宋霖。」
這個時候,李曉雅不合時宜地提到宋霖,氣氛陷入尷尬。
我撓了撓頭,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李曉雅恨恨地注視著我,忽然解開睡衣上的扣子,褪去身上的全部衣物,丟到了我的頭上。
我嚇了一跳,對於女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目瞪口呆了半晌,怔怔地問:「雅姐,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李曉雅的目光裡帶著挑釁,咬著嘴唇說:「陳一凡,你裝什麼君子?」
我扯下頭上帶著女人體溫的衣物,艱難地把目光移到別處,說:「你喝醉了。」
10
李曉雅寒著臉說:「我數到三,你不過來就滾!」
我努力壓制著心猿意馬,站起來把衣服蓋在女人身上,深呼吸一口氣說:「你這是在自暴自棄,對自己和別人都不負責。」
李曉雅掩面哭了起來:「連你也不要我,我果然是沒人要的女人。」
我安慰:「姐,你很好,現在是感情低谷,又喝了酒,我不能乘人之危。如果你真願意跟我處,等你明天清醒了,咱們再商量一下怎樣?」
李曉雅抱住了我,把頭靠在我肩上,無助地說:「陳一凡,你抱抱我吧。」
我猶豫了一下,緩緩抱住了她。
李曉雅輕聲抽泣著,哭得很傷心,淚水滴落在我的肩膀上,衣服湿了一片。
李曉雅問道:「陳一凡,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我搖了搖頭說:「不會的,雅姐,我一直都很尊重你。」
李曉雅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介紹工作嗎?」
這其實也是我想了解的問題,當初在騎友群裡,我跟李曉雅的交集並不多。
那時,我馬上要畢業了,但工作還沒有著落,整個人處於一種焦慮的狀態。
所以,當李曉雅提出要介紹設計院的工作給我時,我把她視為生命裡的貴人,並沒有想過對方有什麼動機或意圖。
李曉雅說:「陳一凡,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很糟糕,你就像一條發情期的泰迪,猥瑣又變態,但這正是我看中的原因。」
我一愣,不明白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曉雅眼睛裡泛起了水霧,隱隱有一絲愧疚,以及復雜不明的情緒。
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細思極恐,遍體生寒。
職場中的人性,遠比我想象中的復雜和可怕。
我沉聲問:「李曉雅,你想引狼入室,為了對付宋霖?」
女人聞言身體一震,沒有否認,隻是嚶嚶地哭了起來。
我攥緊了拳頭,心裡像堵了塊大石,憤懑得喘不過氣來。
這個世界,哪有什麼貴人,不過是一種利用而已。
我說:「李曉雅,你太可怕了,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曉雅淚眼婆娑,恨恨地說:「我這個人就是內心陰暗,看不得別人幸福,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
我推開李曉雅,這女人就像阿修羅,美麗而殘忍。
李曉雅抹了抹眼淚,咬著嘴唇說道:「陳一凡,你應該特別恨我吧,現在我給你一個報復我的機會。」
我血液裡的荷爾蒙,隨著酒意在身體裡蔓延,逐漸控制我的意志。
對於這個女人,似乎也沒有必要憐香惜玉。
客廳裡有一面鏡子,鏡子中的我面目猙獰,眼睛裡跳動著黑色火焰。
李曉雅似乎被嚇到了,起身想要逃,但被我從身後一把攔腰抱住。
直到下半夜才消停。
李曉雅閉著眼睛,躺在我懷裡睡著了,臉上掛著淚痕。
我抱著李曉雅走進臥室,輕輕放到席夢思上,為她蓋好被子。
李曉雅抓著我的胳膊,喃喃囈語說:「別走,別走,求求你別離開我。」
不知道這話,是對我說的,還是對她前男友。
我走到臥室門口,在即將關門時,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女人安靜地躺在那裡,秀發遮住了半邊臉龐,顯得格外嫵媚和誘惑。
我一陣惶恐不安,像做錯事的孩子,關上門匆匆離開了。
我到家後,輾轉反側,整個人陷入了凌亂。
第二天上午,我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是李曉雅打來的。
女人的語氣冰冷,一上來就問:「陳一凡,你人呢?」
我一陣心虛,說:「回自己家了。」
李曉雅說:「你真行,提上褲子就走人,招呼也不打一聲。」
我沉默了片刻,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李曉雅哦了一聲,語氣緩和下來,說:「下午香山見。」
我說:「昨天折騰了一宿,別去爬山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電話中,女人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別廢話,我想出去透透氣!」
我無奈,下午隻好前往香山赴約。
李曉雅在入口處等待,一襲緊身運動裝,勾勒出婀娜身材的美好曲線。
但是,我腦子裡呈現的卻是,女人沒穿衣服時的模樣。
李曉雅遞給我一瓶水,然後就往山上走,我緊隨其後。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在山頂觀景臺,女人俯瞰霧靄中的城市,秀發迎風飄在臉頰上,像一個落入凡塵的仙女。
我站在女人身旁,想聊點什麼,但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李曉雅問了一句:「你下午怎麼來的?」
我說:「當然是坐地鐵啊,打車挺貴的。」
李曉雅問:「昨天的事,你有什麼想法?」
我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如果你能做我女朋友,我當然樂意。」
李曉雅柳眉微蹙,目光裡露出一絲鄙夷,不過轉瞬即逝。
女人問:「在你眼裡,我和宋霖,誰更漂亮一些?」
我坦言道:「都是美女,各有千秋吧。」
李曉雅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覺得娶我需要什麼條件?」
我想了想說:「至少也會像霖姐那樣吧,嫁給一個有錢人。」
李曉雅捋了捋頭發說:「我要求的條件不高,在北京三環內有 100 平以上的房子,一千萬以上的存款……陳一凡,這些你什麼時候能有?」
我的心一沉,這對我而言,幾乎是不可企及的目標。
我隻是一個打螺絲的牛馬,別說三環內的房子了,六環外的都買不起。
女人的這句話,與其說是條件,不如說是挑明了立場。
在我和她之間,有一道無形的阻隔,不可逾越的階層鴻溝。
我跟李曉雅雖在同一個屋檐下工作,但終歸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嘆了口氣說:「雅姐,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李曉雅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是自願的,談不上抱不抱歉,但希望這頁翻過去,以後誰也不準再提。」
傍晚,我們緩步下山,一路無言。
在山腳停車場,李曉雅接了一個電話,隨後對我說:「陳一凡,等會兒我朋友來接我,你自己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跟隨人群到車站旁排隊等公交車。
我站在人群中,看到一輛邁巴赫駛來,停到李曉雅跟前。
李曉雅隨即上了副駕駛,車子緩緩離去,消失在暮色裡。
11
一天中午,宋霖說請我吃飯,在一個大型商場。
宋霖比上次見時消瘦許多,好像大病了一場。
不幸的婚姻,對人的身體和精神都是種折磨。
我注視著眼前的女人,心中不免感慨,幸福這個東西,與貧富無關。
所謂眾生皆苦,唯有自渡。
宋霖見我的第一句話,仍然是詢問我跟她表妹蘇雨的進展。
我隻好坦言說:「我和蘇雨沒戲,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宋霖愣了一下,問:「為什麼?」
我說:「蘇雨的擇偶條件是,得買得起三環內的大房子,有一千萬的存款,我顯然不是對方的菜。」
我把李曉雅所提的條件,移植到了蘇雨身上。
宋霖似乎還不死心,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們試著相處一下嘛,為什麼一上來就討論結婚的條件呢?」
我無言以對,也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
商場地下車庫有四層,呈井字形結構,像個迷宮一樣。
宋霖忘記把車停在哪一層了,隻好上上下下兜圈尋找。
宋霖走在前面,高跟鞋襯託出身材的迷人曲線,優雅綽約。
我跟在女人身後,一陣胡思亂想,特別是騎行群主劉康磊的話猶在耳畔,喜歡上已婚女人,或許恰恰是在拯救她。
至少,宋霖現在的精神狀態,不能再差了。
我跟隨宋霖走步行梯,從地下車庫三層上到二層。
步行梯裡一片昏暗,燈是聲控的,咳嗽一聲亮起來,但轉瞬又熄滅。
我在昏暗中凝視著女人的背影,心裡爬滿了螞蟻,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衝動,想衝上前一把抱住她。
然而,等無限接近了女人時,面對近在咫尺的身體,卻又膽怯了。
時間,隨著臺階的減少而流逝,留給我的機會窗口在關閉。
宋霖走到步行梯中間的平臺,轉身準備再上一個臺階。
我意識到不能再等了,於是把心一橫,衝上前一把抱住了女人。
宋霖猝不及防,嚇了一跳,喊道:「陳一凡,你要幹什麼?」
我大腦一片空白,但緊緊抱著女人沒松手,語無倫次地說:「霖姐……牆上有一個蟑螂,落到了你頭發上。」
宋霖啊地發出一聲尖叫,驚慌失措地抱著我,身體微微顫抖著。
宋霖的頭發上,有一個瓜子殼,是我們在喝茶時粘上的。
我於是幫她拿下來,說我看錯了,其實是瓜子殼。
宋霖打了我一下,嗔道:「討厭,一驚一乍的,要被你嚇死了。」
我仍抱著女人的身體,沒有松手的意思。
宋霖哼了一聲說:「你還不快松開。」
我嗅著宋霖秀發上的芬芳,一陣心猿意馬,剎那間仿佛被渣男奪舍,直接抱起女人,把她推到了牆壁上。
我喉嚨動了動,冒出了一句:「霖姐,我想要你。」
宋霖咬著嘴唇說:「陳一凡,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我說:「姐,我本來都要放棄了,但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心疼。」
宋霖還想說什麼,燈突然滅了,樓梯陷入了漆黑。
我趁機把臉貼過去,吻住了女人柔軟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