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幾個鬧事的提出去讓婆子用武力教訓,安分的她靠自己嘴皮子威逼利誘讓她們服帖。
至於我,沒有更耀眼的嫡姐擋在前面,教坊司那一套也不再管用了。
她沒有把我拎出去教訓,也沒對我威逼利誘,她直接讓一個男人,當著這群小姑娘的面,把我強暴了。
我在這一天終於理解了嫡姐,為何會尋死。
我也想死,但是劉媽媽派人時刻不停地盯著我。
我不吃不喝,想把自己餓死,可是劉媽媽拿來了五石散。
我不想變得不人不鬼,隻得妥協。
劉媽媽想把我當花魁培養,讓我學習技藝,想讓我有一個驚豔的露面。
我老老實實地學了好幾個月,可也就一手琵琶拿得出手。
劉媽媽沒辦法,隻得在貴人宴請現任花魁李卿卿時,把我當作陪襯推了出去。
在這裡,我又遇到了周柏翰。
23
這場宴會的主人是本朝長公主之子端和郡王李謙。
直到跟著李卿卿走上臺獻藝,我才知道這場宴會是李謙為了周柏翰舉辦的。
因為他的出現,我在臺上分神,彈錯了好幾次,李卿卿暗地裡瞪了我好幾眼。
還好臺下的主人和客人隻把我們當陪襯,沒有多注意我們。
Advertisement
等表演結束,李卿卿坐到了男人們中間,充當他們之間的潤滑劑、解語花。
看她沒把我介紹出去的意思,我沒有自找沒趣,鹌鹑似的縮在她身後。
也就當某位貴人問起我時,我會抬頭笑笑,簡單說幾句。
我離周柏翰很近,可是他始終沒有把頭偏過我這邊,就好似不認識我。
跟他最後一次見已是 6 年前,在這 6 年裡,我和嫡姐也曾聽到過周柏翰的消息。
沒了太子作梗,他在第三年的科考順利入榜高中狀元。
他打馬遊街時,還路過了我和嫡姐住的小院子。
我那時甚至爬上院子裡的一棵樹上偷偷看了一眼。
他現在跟以前大不一樣了,少了青澀,多了沉穩,眼眸黑沉,深不見底。
當年臉上特有的赤誠再也不可輕易窺見。
我跟 6 年前變化很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忘記了我。
但是這是目前為止,我唯一能求助的人了,我想試試。
待他離席更衣時,我偷偷跟了上去。
24
我趁他路過湖邊時攔住了他。
領他去便房的小廝要斥責我,被他揮手打發了。
我心裡一喜,知道他是記得我,當即便往地下一跪。
「周公子求您救我!」
我把自己這幾年的遭遇告知了周柏翰,包括嫡姐在太子府生死不知一事。
怡紅樓對比教坊司,贖人的難度更低,我希望他能把我救出去。
我說了很多,他卻隻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心裡沒底,膝行幾步想靠近他,他卻往後退了幾步。
他語氣冷漠:「救你,我能得到什麼?」
「當牛做馬都隨您,隻要您能帶我離開那髒地。」
「我不缺丫鬟僕人,我隻要有用之人。」
說完他便離開了,把我留在了夜色中。
25
雖然周柏翰語氣冷漠,但是我的確在他那裡看到了出路。
回去路上,我都在想周柏翰的話,有用?怎麼算有用?
跟李卿卿一樣?花瓶解語花是他想要的嗎?
應該不止,但是如果我連李卿卿都不如,也不算有用吧。
這之後我一反之前戳一下動一下的態度,開始主動學習起來。
每日賴在李卿卿的身邊,隻要她在的局我都會厚著臉皮跟著去。
觀察學習李卿卿成了我的日常。
劉媽媽對我受教的態度很滿意,要撥個丫鬟給我。
我挑了瞎了一隻眼睛的秋蓮。
秋蓮是跟我一塊進來的,她原是鏢師的女兒。
後來鏢師意外慘死,她被後娘賣進了怡紅樓。
當時一批女孩,她性格最剛硬,在僕從教訓她時反抗最激烈,被打得也最狠。
直到被意外弄瞎了一隻眼,她才停歇。
但是瞎了眼長得又不夠柔美的秋蓮卻沒辦法再接客了。
劉媽媽打發她去了做一些浣洗的粗活,每日活最多,吃得最少,以此來磋磨她。
她讓我想到了嫡姐。
……
在我孜孜不倦的學習模仿下,我的名聲逐漸起來了。
我不再作為李卿卿的從屬了,也開始單獨去參加一些宴會。
其中也遇到了周柏翰幾次,他還是當不認識我,我也沒再找他。
我知道,現在籌碼還不夠。
26
我開始留意來怡紅樓的客人們,在心裡記賬。
怡紅樓作為京都最大的消金窟,來往的達官貴人不少。
這裡跟教坊司不一樣,不會把姑娘們的學識當作賣點,所以貴人們談事都不避諱我們,以為我們聽不懂。
但是總有人能聽懂。
在不接客的日子裡姑娘們無聊,最喜歡湊一起八卦。
這天讓我得知了一個消息。
北齊即將派出和親使團來朝,求娶朝中貴女。
和親一事朝中還沒有風聲。
這件事是被一個在朝中有要職的朝臣家的紈绔子弟透出來的。
我不確定這件事對周柏翰來說有沒有用,於是寫了封信。
借口派秋蓮去福記給我買點心,讓她偷偷送去給周柏翰。
用當年他送我的玉簪做信物。
秋蓮回來時便帶回了他回信。
【你想要什麼?】
我很高興,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沒提我現在最期盼的事,我估量這個消息的分量,謹慎地寫下了我現在第二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嫡姐。
27
周柏翰第三天才送來消息。
我出逃那天太子府的確發生了火情,但是隻死了個丫鬟,太子無事,我嫡姐不知所終。
我想問周柏翰有沒有查是誰收的屍,我想知道那個丫鬟是不是嫡姐,但也明白事情急不來。
周柏翰沒有再查下去,就是告訴我,我給的信息隻值他做那麼多。
我安耐下心緒,在怡紅樓裡繼續做著他暗中的眼線。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探聽消息的能力越加成熟,跟周柏翰的聯系也愈發緊密。
我送了不少消息給他,也問他要過錢要過人。
這些年來,我們互惠互利,他靠我給他的消息,在朝中越走越遠。
我靠著他給的人和錢,對院子裡的姑娘們施恩的施恩,威脅的威脅。
這怡紅院裡漸漸起了以我為首的勢頭,樓裡的姑娘們都成了我的眼線。
後來除了周柏翰,我也跟其他人做起了買賣,當然這件事我也沒瞞著他。
畢竟他是這世上我唯一還願相信的人。
他是我的後路,我必須向他保證我的忠誠。
周柏翰對我賣消息給其他人的事情沒過分幹預,隻一個要求。
我把消息賣給了誰需要讓他知曉,並且還給了我一份名單,凡是在名單上的人,一律不準交易。
我答應了。
我賣消息有的時候收錢有的時候以消息換消息,很快便收集了大量銀錢。
我明白怡紅樓還沒有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下,留那麼多的錢財在身上必定惹禍。
於是偷偷在外面辦了善堂,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我甚至還找了個教書先生教他們識字。
這些孤兒成長得很快,又幫我在外頭建立了新的信息網。
現在京都已經沒有多少事能瞞著我了。
唯獨嫡姐的消息一直沒有探聽到。
可對我來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28
靠著我拉起的信息網,周柏翰入仕不到十年便做到了尚書令,離丞相之位隻有一步之遙。
隨著後臺變硬,我漸漸起了復仇的心思。
我把仇人列了一個名單,交給了周柏翰。
不是讓他動手,隻是讓他給我評估風險。
他隻圈出了三個人,太子和太子妃,現在不能動。
另一個是劉丞相幺子劉令平,他說我動手風險太大,他來。
有了他的保證,我風風火火布置起來。
我下刀的第一個便是教坊司的春媽媽。
29
我跟春媽媽不同,不好折磨人。
所以我要人把她綁來後便直接一刀結果了她。
萬一嫡姐真的已經跟嫡母團聚了,正好讓她自己報仇。
凡是欺辱過我嫡姐的,我統統沒放過。
連蕭從雲身邊的袁嬤嬤都被推到了湖裡淹死了。
至於劉媽媽,我決定讓她先過幾年舒服日子,給我擋擋災。
等我 30 歲的時候,我便幹掉她。
至於那之後是選擇出樓子,還是上位當新老鸨,我還沒想好。
而跟我相比,周柏翰手段更加幹脆且明目張膽。
他應邀和李謙去西山林場打獵,恰逢劉令平等一眾紈绔子弟也在。
一邊是朝中棟梁,一邊是京都蛀蟲,誰都不服誰,就這樣鬥了起來。
約定哪邊獵到更多獵物就算贏,輸的要把獵物盡數上交。
年輕人爭強好勝,劉令平在爭搶獵物時馬突然發狂,他被甩下了馬,還被踏了幾腳,沒幾日就死了。
老年亡子的劉丞相悲痛欲絕,請皇上徹查此事,可查來查去都是意外。
劉丞相不認這個結果,鬧將起來威脅要辭官,皇上便準了。
這老頭第二天又去求皇上收回了成命,丟了好大一個臉。
小猴子繪聲繪色地把探聽到的消息告訴我。
我想象著劉丞相這個老匹夫跳腳的樣子,笑得打嗝。
然後樂極生悲,暈倒了。
醒來後,秋蓮告訴我,我有身孕了。
30
近兩年我已經不怎麼接客了,很輕易就算出了孩子的生父是誰。
我沒想過給她找個父親,反而憂慮要不要留。
她好像知道我不怎麼歡迎她,存在感特別低,不鬧人,我能吃能喝也不受罪,特別乖。
我讓秋蓮熬了幾次墮胎藥,第一次嫌味難聞,沒喝。
第二次嫌藥汁太燙又沒喝成。
就在我第三次要秋蓮去煎藥時,我遇到了一個小姑娘。
她十四五歲的樣子,唇紅齒白,一身男裝,小白兔似的跳到了我面前。
「姐姐,你怎麼了?」
我一眼看出她是好人家的孩子,有心想逗逗她。
「我懷孕了,你知道的,幹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懷孕。
「我偷偷問過大夫了,他說我身子瘦弱,一碗墮胎藥下去,很有可能一屍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