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肌肉和精神也變得飽滿了些。
我開始進入獨立人的世界,遊戲規則是健康、自由、資產、強大。
我帶著滿腔的靈感回到公司,在婚禮行業大展拳腳。
同時也探索其他領域。
我很少想起商灼,隻偶爾在清吧小酌的時候聽到他們議論。
商灼又變回到以前的狀態。
在酒吧揮金如土,爛醉如泥。
身邊的女人一個星期不到就換。
公司的事情完全撒手不管。
賽車更是每次玩命地飆。
燕家的太子爺每天圍著他都快愁成老太監了,還要被商灼嫌棄。
最後兩人因為一次吵架,徹底鬧掰。
我聽到這些,既沒有難受,也沒有慶幸,而是特別的平靜。
我是真的放下了。
13
這天下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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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地下車庫掏出車鑰匙。
突然有人從後面用布捂住了我的嘴,我瞬間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在商灼家的別墅。
在那一排我最喜歡盤腿坐著和商灼膩歪的沙發上。
對面坐著兩個人,是商灼的父母。
不過半年沒見,他們好像蒼老了一大截。
連在保養上花錢不眨眼的商灼母親,額頭上也有了很深的皺紋。
我對他們怒目而視。
「二位用這樣低劣卑鄙的手段把我弄來,是想幹什麼?」
商灼父親坐得挺拔,一臉並不打算說話的樣子。
僵持了一會兒後,還是商灼母親滿臉歉意道:「林小姐,這麼粗魯地請你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但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
「商灼那孩子,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沒有教育到位。我跟你道歉。
「今天請你來,也是想請你幫忙。
「幫我們勸勸商灼,你離開後,他一蹶不振,天天酗酒,還跑去飆車。我怕繼續這樣下去,他……
「我們就這一個孩子,求你幫幫我們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當初,這孩子為了你戒掉這些惡習,又因為你的離開再次染上。他心裡有你,隻有你能讓他戒掉這些,回到正軌,我懇請你幫我這個做母親的,勸勸他。」
商灼母親說得聲淚俱下。
我默默地攥緊了拳頭。
「阿姨,你找錯人了。
「我做不到這些,也不想做這些。
「你們如果再次對我來這些強硬的手段,我不介意逼商灼變得更瘋。」
商灼母親面露痛苦地捂住了嘴。
「抱歉……
「以後不會打擾你了。」
話落瞬間,我聽到背後傳來一道低沉陰鸷的男聲,讓人不寒而慄。
「誰讓你們把她帶到這裡的?」
我轉過臉,對上商灼燒得透紅的雙眼。
他臉頰上的肉清減了些,皮膚透著不健康的白。
身體在大衣的包裹下依舊高大挺拔。
濃眉俊目,幽深又陰鸷,仿佛有暴風雨在暗湧積蓄,令人膽戰心驚。
「全部都滾!」
他震怒地吼了一聲。
我趕緊起來,快步離開。
身後傳來花瓶倒地破碎的聲音,還有商灼父親的怒斥聲,商灼母親的哭聲。
一個接一個耳光落在商灼的臉上,他硬生生地扛著,歇斯底裡地吼:「滾啊!給我滾啊!
「誰讓你們來這裡的?我不想看到你們!」
我站住腳步,轉過臉看著這一幕家庭鬧劇。
「商灼。」
大廳因為我這微弱的一聲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商灼父母齊刷刷地看向我。
商灼側對著我,站著紋絲不動。
我看見他凌亂的頭發,紅腫的臉。
「別那樣吼你的母親。
「以後好好生活吧,保重。」
14
兩年後,有個陌生人加我。
因為工作原因,我在加人這方面一直很寬松。
我主動和對方打招呼。
對方沒理我。
他的頭像是隻貓,我也判斷不出性別。
正欲點進他的朋友圈看看時,他給我發了一張電子的婚禮請柬。
我點開。
標題:【We're married|費文宣&程紫的婚禮邀請函】
封面圖片是程紫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照。
照片中,她笑得明媚又張揚。
跟記憶中她運動會跳繩奪冠站上領獎臺時一樣。
我盯著那張照片愣了很久。
然後往下滑動,看到了他們的愛情故事。
他們在前年認識,談了一年半後訂婚、領證。
每一張圖片上,程紫都笑得很幸福。
我能夠看出不是擺拍,是發自內心的那種。
男人也英俊帥氣,氣質沉穩,看起來很可靠。
我們曾經互相猜對方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時。
我就遐想過,程紫應該會喜歡這種類型的男生。
她太鬧騰了,就需要一個沉穩的,能給她安全感的。能寵著她,看著她鬧,看著她笑。
當時程紫反應很誇張。
「你怎麼會覺得我會喜歡這種類型啊!哈哈,我不喜歡這種,這種結婚還差不多,談戀愛當然要找刺激熱烈的男人啦!」
「什麼叫刺激熱烈的男人?」
「要酷的,帥的,不能是那種周正的帥,我比較喜歡痞帥的那種帥。會撩會哄,一個挑眉就能勾得我忍不住湊上去親他……」
我想了下,商灼就是這種類型。
一時間,我有點恍惚,也有些感慨。
我退出請柬,去看了程紫的朋友圈。
她這兩年過得很好。
有了滿意的工作,不再無所事事。
有了新的圈子,和朋友相處融洽。
未婚夫也對她很好,帶她去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美照。
我退出朋友圈,給她發了兩句話:
【新婚快樂,婚禮我還是不去了。】
【以後勿擾。】
我拉黑刪除了程紫。
其實我婚禮那天,坦白地說,我內心是希望程紫也能來,能陪我走完婚禮。
盡管,我們前一天鬧得那麼不堪。
可是她沒有來。
她先違背了我們曾經的諾言,所以她的婚禮我也不想去。
她以後怎麼樣,都和我無關了。
番外:商灼視角
我對林盞是一見鍾情。
那天,因為無聊,我提前去了燕成周的婚禮現場。
來往的人那麼多,搬著大件小件的道具移動。
但我一眼就看到盤腿靜坐在草地上的林盞。
她有一張堪稱完美的側臉,皮膚雪白,四肢纖細。
垂下頭,認真地看著手裡的單子。
穿著樸素,頭發甚至有些凌亂。
但就是令我驚豔。
我以為她是新娘那邊的人。
但是旁邊的人用很驚奇的語氣回我:「她你都不知道啊?林盞,ArtGrn 的首席設計師,林鍾唯一的徒弟,她在北淮可火了。」
我愣了一下。
我不準備結婚,自然不知道這個行業誰火不火。
不過林鍾我倒是很有印象。
他早期是個挺有名的藝術家,後面投身到婚禮行業,當時還掀起一波不小的動靜。
「林鍾不是不收女徒弟嗎?」
「可是耐不住林盞天分高還有毅力啊,軟磨硬泡讓林老先生松了口當她的師父。」
我被吊足了胃口。
正欲上前搭話,但林盞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目光一轉,我看見她栽進噴泉池的殘影。
我下意識地衝過去,跳進水裡把她撈了起來。
林盞渾身都湿透了。
抱在臂彎裡輕得像片羽毛。
臉上的水順著臉頰滾動,整個清麗的臉龐瞬間鮮活起來。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看見她滿眼都是我。
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鼓點一樣,密集有力的心跳聲。
我加上了林盞的聯系方式。
在燕成周婚禮結束後約她吃過幾次飯。
她前面幾次同意了,請了回來。
後面就一直拒絕。
很奇怪。
那些名媛千金們都跟狼一樣盯著我戶口本上空缺的位置。
她卻著急忙慌地推開我。
我混跡情場多年,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喜歡。
我想,林盞跟那些主動送上門的女人是不一樣的。
要真心地追。
我卻在追逐的過程中,徹底淪陷。
天知道她回家上墳跟我失聯的那三個小時,我有多麼恐懼。
恐懼她因為低血糖暈倒在荒郊野嶺,被別人撿走,被野獸吃掉。
我不能失去她。
而在那一天,我得到了她。
確定關系後,我曾經無處釋放的愛,終於有了能全部傾注到林盞身上的機會。
我把她寵上了天。
可漸漸地,我冷靜下來。
有時和她一起照鏡子,我感覺幸福,也感覺割裂。
就好像,鏡子裡這個完美的人並不是我。
我好像為了林盞,逐漸沒有了自我。
圈子裡的朋友曾經說我是情種時,我欣然接受,現在我卻覺得他們在嘲諷我。
所以程紫試探我的時候,我順水推舟暴露了本性。
她借此要挾我。
我覺得可笑, 明明她也對我懷著不軌的心思。
我拉著她入水,拉著她一起沉淪進背叛林盞的泥淖。
漸漸地, 我平衡了愛林盞和擁有自我這兩件事。
我沒想過我出軌的事情會被林盞知道。
更沒預料到她會在那麼盛大的婚禮,在那麼多雙眼睛面前羞辱報復我。
我感覺很憤怒。
在她離開幾天回來收拾東西後。
我感覺到恐慌。
我才意識到, 林盞真的要離開我。
而我,不能失去她。
酒精迷亂下, 我說了很傷人的話。
那些話都不是我本意, 我是想好好勸她的。
我想讓她給我一個機會。
我會保證以後對她絕對的忠誠。
隻要她原諒我, 隻要我們邁過這道坎,我們往後一定會幸福。
但是她太決絕了,決絕得就好像從來沒有愛過我。
我很生氣, 我對她做了不好的事情。
幸好燕成周出現,打斷了我, 讓我沒有犯下更可惡的罪行。
我打聽到林盞要去旅遊的事情,還有父母要對她動手報復的事情。
世家豪門就是這樣, 容不得任何人汙了他們的臉面。
我用一頓家法攔下了不該落在林盞身上的報復。
從祠堂出來,我吊著一口氣去找了林盞。
我在他父母的墳頭見到了她。
她憔悴了些,眼下一片烏青。
我想和她好好談談。
但她很生氣。
那一刻,我感覺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我轉移注意力去燒紙。
不知哪來的風帶起燃燒的黃紙, 我的手被狠狠地燙了一下。
那一刻,我感覺到一種無形的排斥。
林盞的父母不歡迎我。
連林盞也這麼說。
我感覺很無助。
背上的傷口很疼, 但胸腔裡的心髒更疼。
難道我真的無法挽回林盞了嗎?
回去的路上, 我滿腦子都是找個問題。
因為一次出軌背叛, 她就再也不願看我了?
我故意開車撞上隧道。
然後打了 120, 又讓醫護人員打了燕成周的電話。
我用生命為代價, 期盼能得到林盞關切的眼神。
可她連在電話裡哄我都不願意。
那一刻我真的想死。
燕成周發了狠地抽我。
他說, 我再抗拒治療,他就去找林盞報復回來。
我住院住了個把月。
林盞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沒給我發過一條消息。
某天晚上, 我實在忍不住思念給她打個電話。
話筒裡傳來冰冷的電子音。
林盞把我拉黑了……
真的好狠。
真的好恨!
出院後我喝了個酩酊大醉, 一把火將瀾庭燒了毀了。
我報復性地把以前的惡習全部撿了回來。
林盞不跟我在一起挺好的。
這樣我能放飛自我。
某天在酒吧喝酒時,有人說,林盞回來了。
但她一次也沒來看我。
我喝酒喝得更狠了,燕成周勸我, 被我揍了一拳。
那次之後, 他再也沒來找過我。
沒有光的時候連影子都會離開,更何況是人呢?
我茫然地盯著手機屏幕,感覺一陣耳鳴揪著靈魂脫離了身體。
「(等」原來父母為了讓她勸我,把她綁了過來。
我站在門口握緊了拳頭,屏息凝神地聽著林盞的回答。
我想, 哪怕她隻是因為心軟, 敷衍地勸我兩句, 我也會振作起來。
可是她說,她不介意把我逼得更瘋。
她對我好像一絲感情都不剩了。
我真的要瘋了!
我衝進去對他們大吼大叫。
林盞錯開我往外走。
萬念俱灰時,我聽到了她在叫我。
她讓我不要吼我母親。
她讓我好好生活。
她好像真的放下了……
可是我怎麼辦呢?
我還陷在過去。
我忘不了她。
我隻愛林盞一個人, 從來都是。
我又振作起來, 孝順母親,接手家業。
日子越往後,母親安排的相親越多。
我全部都拒掉。
某天, 母親眼含熱淚地問我是不是還在等林盞。
是啊,她是我唯一想結婚的女人。
我在等她。
我也不知道我會等到什麼時候。
或許等到她結婚,或許等到我放棄。
或許……
等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