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被主角團軟磨硬泡幾天後,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帶他們去尋找橫渠天境。
從出發開始,我就懷揣著報復心理,給林子修一頓折騰。
眾人一開始都還勸阻,後來見實在是攔不住。
幹脆集體擺爛,習以為常地看我倆胡鬧,還時不時地嗑個瓜子,助助威。
就這樣一路作作鬧鬧,我們終於到了荊州的交界。
我告訴他們:「隻要翻過了這座山,走過林中六爻迷障,就能到橫渠天境了。」
林子修這個倒霉蛋連忙諂媚地給我放好凳子休息,給我遞過洗凈裝好的水果:
「老板娘辛苦了,老板娘你快歇歇!」
他那副二哈的樣,逗得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我也得意上頭,美滋滋地繼續維持我的人設指揮他:「這位哥哥,我這肩膀酸得緊啊,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好心人給捏一捏。
」
林子修連忙意會,轉頭就準備來給我捏肩捶腿。
一切都如原書一樣發展得極其順利。
可就在這時,原本看戲的人群裡突然插進了一道略顯寒涼的聲音:「你喊他什麼?」
是顧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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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子修循聲轉過頭去。
隻見他這一路上都跟著含笑看戲的臉霎時就變了模樣。
不光垂下的眸中有顯見的暗流湧動,就連散發出的森冷氣場都像極了那日他將我拽進藥池裡目空一切的偏執。
我被他這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弄得一怔,不自主地呆呆回應:「喊哥、哥哥啊……」
「呵——」
他卻勾唇似笑非笑,給林子修都看蒙了。
隻覺得顧此生向他投來的一眼,讓他渾身打了個寒顫,原本準備搭在我身上的手下意識地就縮了回去。
「顧、顧此生,你怎麼了?」
顧此生沒回他,而是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神看向我。
被他那雙黑漆漆的藏了大片黑夜的眼睛看著,讓人有種仿佛要將一切都洞穿、一切都無所遁形的錯覺。
看得我忍不住後退兩步,不知道哪裡惹到他了。
半晌後,他收回視線,瞥了林子修的手一眼,淡淡地回道:「沒事。」
真、沒事嗎?
看著顧此生拂袖而去的清冷身影。
我突然有種莫名熟悉的既視感。
也隱隱生出一些不安的擔憂。ŷž
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卻讓我抓不住頭緒。
14
往後幾天的路上,氣氛都格外地詭異。
顧此生雖然恢復了平日裡斯文有禮的模樣,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我和林子修卻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我埋怨:「你說你沒事惹他幹啥啊!」
他倒是挺委屈:「你咋不說是你惹他呢?」
「我又跟他又不熟,肯定就是你闖的禍。」
「……」
我倆走在後面罵罵咧咧地竊竊私語,爭論著到底是誰惹了那尊大佛。
剛吵到第二輪。
突然感覺有寒氣侵體。
我倆顫顫巍巍地抬頭。
不遠處的石階上,顧此生長身而立,衣袂臨風。
那雙略微狹長的眼從容疏遠地看著我們。
明明沒說什麼,卻又像說了什麼。
嚇得我們兩個小學雞連忙安靜閉嘴,安靜地走路。
15
我就說那天我有點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
在之後的幾天裡,我和林子修就像水逆了一樣,開始格外地倒霉。
不是我吃飯時筷子折了,就是他平地裡突然摔了個大馬趴,簡直是倒霉到了家。
我心裡忍不住吐槽穿書規則。
就算要增加主角們去橫渠天境的難度,倒也不用把我這個工具人加上吧?
更何況哪有用喝酒被人調包成了一罐醋這種事給主角們增加磨難的?
這跟吃方便面沒有調料包有什麼區別?
不過幸好剩下的路不多了。
我不用再忍受這離譜的折磨。
終於,在兩日後,我成功地完成了我的任務,把他們送進了橫渠天境。
我面上「不舍」地跟他們惜別:「我隻能送你們到這了,剩下的路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多謝柳娘!」
「多謝老板娘!」
……
完成這梅開二度的工具人的使命。
我坐在酒肆裡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終於舒了口氣。
因為從今天起,我就終於正式解脫了!
可以真正地在這個我從未好好體會過的世界裡肆意瀟灑。
雖然說……
對那個人,多少有點舍不得吧。
但還好,我從一開始就告誡自己。
他隻是個紙片人。
他有他的宿命,他有他的軌跡。
就算我動了心思想要改變劇情,在往後的發展裡也會被無形的力量所矯正。
所以我一直從未跨過那條界限。
雖說我早有心理準備。
但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顧此生了,我就開始有些悲傷。
悲傷的我轉頭就上了這橫渠天境最出名的花樓。
哎,沒辦法,現在隻有美好的男色才能撫慰我這受傷的心靈。
單戀失敗後,我隻是想去做一個所有女人都想去做的事,我又有什麼錯呢?
16
話說這橫渠天境在書裡是個特殊的存在。
不光有如仙人的術法,還有不分性別的溫柔鄉。
當我被掌事們簇擁著坐進包廂,看著一排各式各樣的「顧此生」,簡直震撼我全家。
剛才進來的時候,她問我喜歡什麼樣的。
我一時想不出來,就照著顧此生描述。
我本以為她頂多給我找個大概像的,我也學學那些小說裡的渣男,整個什麼白月光替身。
誰知道這橫渠天境的易容幻術如此地驚人!
怪不得這我那不靠譜的師父讓我帶路呢,感情這是他的家鄉啊!
這一排的男人裡,不光每一張臉都像極了顧此生。
且還會舉一反三,每一個都是不同的性格、穿著和神情。
我隻恨讀書太少,滿嘴隻會一個——臥槽!
我當即就把我那上一秒還在令我神傷的白月光扔到了腦後。
呸,這還當什麼戀愛腦啊!
失戀的感覺,也太快樂了吧!
17
我立馬落坐。
這一排的顧此生便親昵地將我圍在了一起。
不光很懂事地給我捏肩捶腿,還親手喂食,彈琴奏樂。
我從沒在這張臉上見過如此溫順的模樣。
被一聲聲「乖乖,要不要吃口荔枝」「乖乖,要不要喝一杯酒」
叫得嘴都合不攏。
酒過三巡,眼前的一個「顧此生」便溫溫柔柔地執起了我的手。
「乖乖,可要進裡屋歇一歇?」
這明晃晃的暗示,誰受得了呀!
反正我是抵抗不住。
我當即就摸著他的小手就站了起來,任由他從後抱著我往裡屋走。
我們兩個邊走邊推杯換盞。
便在這時,雕刻精致的房門「轟——」的一聲炸開。
無形的威壓蕩滌而過,連同屋內的一切都在頃刻間化為齏粉。
看著瞬間滿天灰塵落下,被毀得空蕩蕩的屋子。
我驚悚地轉過頭。
隻見顧此生一身凌冽的寒霜之氣,仿佛剛走出自那萬年積雪的昆侖之巔。
他漆漆眉目下,一雙薄唇染血,洶湧的暗流將他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那雙向來與人和煦的眼裡,藏著某種叫人瑟縮的東西。
冰冷而森然,仿佛可以將世間一切都凍住,都摧毀殆盡。
他垂眸看著我與另一個「他」交握的手。
嘴角扯出了一個玩味的弧度:「你還真是敢啊,林幼薇……」
他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第一反應:臥槽,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玩「當事人」被「當事人」抓住了!
第二反應:欸,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第三反應:還好我卸了易容術!
還沒等我腦子 CPU 啟動。
我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眨眼間就被移形換位,被他強制錮在懷中閃身出了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