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粉絲支招:【金比銅軟,能留下指甲劃痕或牙印。再或者,你把銀層剝開之後用火燒,會發黑的是銅,依舊金黃的就是足金。】
周時猶豫了一下。
還是照做了。
一番操作下來,彈幕刷得更兇:
【我靠,真是足金啊!】
【好家伙,我見過金包銀,金包銅,這還是第一次見銀包金。】
【周哥,這到底是誰送的啊,也太低調了。】
【接一個偷偷送我黃金的朋友!】
周時看著彈幕,整個人愣怔住了。
反應過來後,趕緊取來電子秤。
內裡的黃金,足足有 77 克。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四年前的金價,大概多少錢一克?」
周時算了一下。
差不多三萬塊錢。
「三萬塊錢啊……」
周時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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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很奇怪。
這冰涼的镯子,怎麼突然就燙得握不住了。
他不斷提醒自己,還在直播呢。
用手捂住臉,想平復一下情緒,然後繼續做那個完美無瑕的大明星。
可情緒如海嘯一般襲來。
周時第一次顧不上體面,埋下頭,淚水從指縫中湧出。
彈幕瞬間沸騰。
5
半夜刷手機,我看到了周時直播的熱搜。
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四年前,我全部的積蓄都用來買了那個金镯子,把澎湃的愛意藏在銀層之下。
我盼他能發現。
又盼他永遠不再有走投無路變賣東西的那天。
盼來盼去。
卻沒想到,這個秘密在幾百萬人的眼皮底下公開了。
周時啊。
這就是你千辛萬苦想要找尋的答案。
可還滿意嗎?
很多網友衝到我的評論區問我。
我沒回。
周時給我發了很多條消息。
我也沒理。
幾天之後,是電影節的頒獎典禮。
我得了最佳女配角。
可採訪的話題卻都是圍繞昔日戀情的。
說實話,我有點不開心。
我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上來,好不容易拿了獎,可熱度卻遠不及一段男女關系。
有記者追著問:「許小姐,請問那個镯子到底是不是你送的?」
這個問題,我幾天之內聽了幾百遍。
實在煩透了。
「是。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必再提。
「歡迎大家多關注我的作品,謝謝!」
可我沒想到,一旦回應,反而引來媒體們更加瘋狂的圍追堵截。
正急著脫身,江嶼竟然擠進了包圍圈,擋到我面前。
他衝我使了個眼色:「快走。」
娛記還不死心:「許小姐!請問您考不考慮和周時舊情復燃呢?」
江嶼攔住想追上去的記者:「燃什麼燃?現在天幹物燥,要小心火燭。」
「欸許小姐!您當初和周時是怎麼分手的呢?現在後悔嗎?」
「快別問了,你牙縫裡有菜。」
我邊跑邊笑。
不愧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影帝。
一本正經地胡扯。
偏他咖位大,人氣高,又背靠整個江氏集團,各路媒體都拿他沒辦法。
在無人的地下停車場,江嶼上了我的保姆車。
天氣很冷。
我拿了杯紅糖姜茶給江嶼。
「剛才,多謝啦。」
「小意思。」
停車場燈光昏黃。
我們並排坐在車裡,手中的姜茶熱氣氤氲。
雖然一句話都沒說。
可在江嶼身邊,我總是覺得安心。
「你……」他頓了頓,還是開口了,「你會和他復合嗎?」
我側頭望去。
江嶼垂著眼眸,睫毛輕顫,不敢看我。
他在害怕。
「不會。」我喝了口熱茶,淡淡道,「我不會吃回頭草。」
江嶼的神色一下子緩和了。
他側過頭,偷偷瞥了我一眼。
發現我在看他,又立刻收回視線,沒忍住笑了笑,耳尖卻紅透了。
看得我一時心軟軟。
「江嶼,你就不想問點別的嗎?」
他一臉嚴肅:「小許同志,第十二次,我在醞釀。」
「好,那你醞釀。」
我看向窗外。
玻璃上倒映著身邊人精致的剪影。
江嶼,你再追追我吧。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6
穿反季的衣服,真的是件非人類的事情。
十二月份的天氣,穿著露肩露腿小禮服裙站一晚,回來就覺得渾身滾燙發抖。
果然發燒了。
我卸了妝,就著冷水吞了兩片藥,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裡,我又記起了曾經。
我是個孤兒。
福利院院長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他猥褻小姑娘,還騙滿 14 歲的女孩子去接客。
很難想象 21 世紀還有人當老鸨。
輪到我遭毒手時,我狠狠踢了他的襠,拼命逃了出來,被沈阿姨撿回家。
我就成了周時的妹妹。
後來,阿姨看到我和周時緊握的雙手,笑得合不攏嘴。
「女兒也好,兒媳也好,總之呢,小灣是我們的家人。」
周時有個歌手夢,我有個演員夢。
那些寂寂無名的歲月裡,我們互相取暖,撐過了一個又一個嚴寒。
可幸福總是遙不可及。
而不幸卻避無可避。
幾年後,沈阿姨查出了胰腺癌晚期。
與此同時,周時被唱片公司騙了,不但拿不到錢,還陷入了版權糾紛。
他不敢告訴我。
偷偷賣了自己做音樂的所有設備,白天去工地當小工,傍晚賣炒飯,深夜送外賣。
一邊給沈阿姨攢錢治病,一邊還債。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
為了保護周時的自尊心,我假裝不知道,到處試戲接戲。
隻要給錢就拍。
有導演給了機會,讓我演個小配角。
隻是開拍前一天,臨時加了一場被猥褻的戲,尺度比較大。
「你能拍就拍,不能拍換人!」
我坐在花壇邊哭了一下午,下定決心:「導演,我拍。」
殺青那天,我剛拍完那場大尺度的戲,出了一身冷汗,緩了好久才喘勻氣。
腦海裡總浮現出院長那張惡心的臉。
胃裡陣陣作嘔。
周時哭著給我打來電話:
「咱媽快不行了,小灣,你趕緊回來吧。」
下午還有最後一場戲。
我這種小角色,是沒有讓劇組人員等我的特權的。
不拍完,按照合同,我一分錢都拿不到。
「阿時。」我聽到自己近乎虛脫的聲音,「再等我一下,我拍完就回去。」
當晚,我趕了最近的一班飛機。
可還是來晚一步。
沈阿姨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小時,你不許怪小灣,她是個好孩子,就是吃了太多苦。以後無論貧富,你都要好好待她,兩個人相互扶持著走下去。」
我撲在病床前泣不成聲:「媽媽……」
「叫什麼媽媽!你不配!」周時用通紅的雙眼瞪著我,「許灣,在你心裡,我媽還沒你的工作重要是嗎?」
我流著淚,瘋狂搖頭。
不是的。
我隻是不忍。
不忍看周時那雙彈鋼琴吉他的手,被磚塊磨得出血生繭。
不忍看他賣掉夢想,渾身沾滿炒飯的油煙味。
不忍看一個音樂才子,糾纏在債務裡無法自拔。
我想著,等我拿到這筆錢,就能幫他早一點脫離困境。
可我想錯了。
周時他恨我。
7
或許是因為我道了無數次歉,或許是因為沈阿姨的臨終囑託。
我和周時又和好了。
片酬發下來那天,我請他去外面吃飯。
點了三個菜,他笑我:「這麼奢侈啊,以後不過了?」
我炫耀道:「我賺了三萬塊錢哦,不光請你吃飯,還送你一個小禮物。」
那個镯子就在飯桌上給了他。
周時太有骨氣,他從不肯要我的錢。
我隻能如此偽裝。
三個月後,那部劇上映,周時凌晨把我叫醒。
「許灣,你告訴我,你拍的這是什麼?」
他怒氣衝衝,我有點心虛地解釋:「我知道尺度是大了一點,但是合作的演員非常有職業操守,我胸部墊了東西,一些敏感的情節也隻是借位而已。」
我之前提過,做演員難免會有為藝術犧牲的時候。
我有我自己的底線。
周時也說過,不介意不幹涉。
我悶悶出聲:「對……對不起……」
反正先道歉總沒錯。
周時盯著我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許灣,你就那麼缺錢?
「你為了錢,什麼都能做,和去外面賣的女人有什麼區別?!」
我死死咬著嘴唇。
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周時,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我說錯了嗎?」那是我第一次在周時眼裡看到厭棄和鄙夷,「惡心。」
我愣在原地,渾身僵冷。
「許灣,我是你男朋友啊,你瞞著我做這些事,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當回事!」
我喉嚨一哽。
連最後爭辯的力氣都散盡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那晚,他以為我去書房睡了,其實我連夜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出租屋。
周時一早醒來,隻看到空了一半的房子,和手機上的信息:【周時,我們分手吧。】
我走得太幹脆。
一點餘地都沒留。
周時大概是覺得,我能這樣狠心一走了之,肯定是沒有真心愛過他。
我們怄著那口氣,誰都沒有再聯系過對方。
四年過去,他成了紅極一時的天才歌手,我成了當紅小花。
事業有成,日進鬥金。
可身邊早就沒了彼此。
迷迷糊糊之間,好像聽到手機響了。
我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哭著接通:「你不能這樣說我,我生病了,我好難受……」
對面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
再次醒來,隻覺得手被人緊緊握住。
「醒了?」
江嶼摸了摸我的額頭:「不燙了。」
「你嘴唇好幹,起來喝點水好不好。」
我坐起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
江嶼輕柔地撫著我的背。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問他:「你怎麼來了?」
話剛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這擺明了是在說,我沒注意到那通電話是江嶼打的,那句話也不是對江嶼說的。
我想從江嶼懷裡抽身,卻被他抱得更緊。
「對不起……」我有點心虛。
「小灣,面對我,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我知曉你的過往,我永遠不會不喜歡你。」
8
我和江嶼已經合作過四次。
網上嗑我倆的人一直不少。
電影節過後,「初戀」CP 粉和「天降」CP 粉吵得不可開交。
有的說周時是命中注定的初戀,有的說江嶼是天賜老公。
恨不得把我劈成兩半,一人一半。
拜兩個頂流男明星所賜。
我這個二線小花,幾乎是住熱搜上了。
我病了三天,江嶼就推了工作,留下來照顧了我三天。
洗衣做飯,掃地拖地,端水喂藥,好不賢惠。
他去洗澡,手機屏幕一直亮著,我悄悄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
好家伙。
江嶼竟然用小號,申請了我倆 CP 超話的小主持人。
正主帶頭嗑。
這要是讓粉絲們知道了還得了。
在江嶼的精心照料下,我也好得差不多了。
進廚房給他打打下手。
「哎喲,江大影帝給我當保姆,我可僱不起。」
「怎麼會呢,我很便宜的。」
他往我嘴裡塞了顆草莓:「隻要親我一下,我這輩子都隨你使喚。」
江嶼顯然是說著玩的。
他過完嘴癮,笑著炒菜去了。
我心裡突然冒出點橫衝直撞的衝動。
蹭到他身邊:「你彎腰,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