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何澤慢吞吞地走到了姜嬛的面前,微微點頭說道,“又見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冬天那會兒楚王命人把姜嬛拖到湖邊丟下去就是何澤動的手,如今他又出現在了姜嬛的面前。
姜嬛也認出他來了。
“王爺,都是我的錯,求王爺饒了我吧!”她想到自己那段病重在病榻上卻沒有人看病,仿佛死了一樣的痛苦,頓時流著眼淚跪在了地上對楚王求情說道,“求王爺饒了我這一次,我,我隻是……隻是和阿寧之間有誤會!”
她沒有想到楚王竟然還會為了燕寧出頭,此刻眼淚都流下來,跪在地上仰頭露出了一張被打了一巴掌的臉給楚王看,哽咽地說道,“王爺,我已經受到了教訓,因此無論我與阿寧之間怎樣,都已經償還了。”
她說得含糊不清,仿佛那一耳光是燕寧打的。
阿蓉見燕寧依舊躲在楚王的身後,便冷笑著沒有反駁,等著楚王的決斷。
“燕寧不會隨意打人,必定是你作惡害她。”楚王冷聲問道。
“不是我打的。”
“她說不是她打的。你竟然在本王面前也敢栽贓嫁禍?”理國公是怎麼養的外室女?他是真想被御史彈劾是吧?
既然如此,他今日就成全理國公。
“王爺,你問都不問一句是非公道麼?!”姜嬛看著躲在楚王身後一臉嬌縱的燕寧頓時尖叫。
“本王信她。”
第34章
楚王看向何澤肅容問道,“還不拖下去?”
他半點都沒有給姜嬛做主的意思,姜嬛不敢置信地看著楚王,簡直不能相信這名震天下的楚王竟然對一個弱女子趕盡殺絕。
隻是何澤已經不客氣地拖著她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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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開我!”姜嬛掙扎起來。
燕寧從楚王的身後探出頭,十分高興,十分雀躍地看著姜嬛在何澤的手中掙扎了兩下就被倒拖了出去。
現在她的樣子很不善良。
沈言卿目光落在姜嬛的身上片刻,慢慢地收回來,看向燕寧。
小姑娘的眼睛裡在放著光,顯然看到姜嬛被折辱很高興。
沈言卿沉默著垂了垂眼睛。
他明明應該最討厭這樣心狠手辣的女孩子的,可是看著燕寧興高採烈地對姜嬛幸災樂禍,他又覺得……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睛裡無論露出什麼情緒,都是可以原諒的。
“王叔,你不是說要回王府了麼?”長平長公主對姜嬛被拖出去無動於衷,畢竟她身為皇家公主,也算是見多識廣,對這種被拖出去的丫頭也不是看過一次兩次了,因此抬頭看著楚王問道,“不是還要整理行裝的麼?”楚王即將出徵,今日能來春華園是皇帝借口要他看顧九皇子與十皇子。不過如今這兩個皇子影子都不見,楚王早就不耐煩了,因此就想離開。不過長平長公主是不準備離開的。
她慈愛地看著面前的阿蘭還有魏八。
她心儀的兒媳並不是阿蓉。
阿蓉已經被宮裡定下日後大概是要做皇子妃的,長平長公主不願意叫兒子與皇子搶人。
因此,她退而求其次,覺得理國公府二房的姜蘭還有魏國公府的魏八也很配自己的兒子。
魏八不必說,她是魏國公最小的女兒,自幼寵愛長大,因為家中出息的兄弟很多,她的親兄長日後是要繼承魏國公府的,如今魏國公在朝中也是風頭很盛,比端陽伯府是強出許多的。
至於姜蘭,她雖然不是理國公府長房出身,可姜侍郎如今年近不惑就已經是戶部侍郎,隻要按著如今的權勢,日後等戶部尚書告老還鄉,姜侍郎隻怕還能更進一步,成為六部的尚書之一,那就已經是頂級的顯宦,不比勳貴差什麼。
因此,長平長公主覺得阿蘭和魏八都是極好的,自然舍不得放開。
“你要回府?”楚王垂頭對燕寧冷淡問道。
燕寧愣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小聲兒說道,“我想……我不回去。”
她今日見到了楚王,把平安符給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在這之後,燕寧很想見見自己的大姐夫十皇子。她想到上一世十皇子笑嘻嘻地在長平長公主想要燕寧滾回端陽伯府受阻因此氣急敗壞罵他狗拿耗子的時候,嬉皮笑臉地對長平長公主提醒說“姑母,咱們一個祖宗”以後,長平長公主氣得差點兒真的去見了祖宗,拂袖而去的樣子,就覺得心裡難過。
她姐夫真的很好,不僅護著阿蓉,也護著她,叫她能躲在十皇子府裡不遭遇外頭的風吹雨打。
因此,當護著自己的十皇子與阿蓉再也不能庇護她,燕寧就發現,原來這個世界是這樣可怕。
甚至一個男人還會為了另一個女人毒死自己的妻子。
燕寧抓著楚王衣擺的手指慢慢地發白,露出幾分恐懼。
“我想去放風箏。”燕寧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真是個小丫頭。為了放風箏還哭了不成?”長平長公主見燕寧小小一個嬌小的女孩兒竟然為了放風箏就哭了起來,軟乎乎的,過於軟弱,就在心裡默默地數著楚王什麼時候翻臉叫哭哭啼啼的丫頭滾遠點兒。
她一向都知道楚王的性子,自然知道楚王厭惡什麼,因此等了一會兒想看好戲,然而卻沒有想到等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等到。這叫長平長公主十分詫異,正想說點什麼,就見遠處一雙錦衣少年快步而來。
這雙少年都生得英俊,然而一個神採飛揚,臉上笑嘻嘻的,另一個更多幾分斯文溫煦,瞧著面容可親。
燕寧正躲在楚王的身邊抹眼淚,看見那雙少年,先是忍不住恐懼得發抖,之後又忍不住露出幾分怨恨。
如果要在怨恨誰上面有個排名,那毒死了她的沈言卿在燕寧的心裡排不上號。
她最怨恨的是害死了她大表姐和大姐夫的九皇子。
這雙少年自然就是九皇子與十皇子,此刻燕寧看見鮮活跳脫,神採飛揚還懷裡抱著一個大風箏的十皇子,心裡覺得親切極了。她從楚王的身後探出頭,眼巴巴地看著十皇子,這個上一世一直都在維護她和阿蓉姐妹的姐夫,努力不要露出傷心的樣子叫十皇子疑惑。隻是她的樣子真的太盼望了,楚王垂頭,看見她一邊吧嗒吧嗒掉眼淚,一邊還仿佛舍不得漏看半分地去看著十皇子,便有些不悅,大手突然壓住燕寧的發頂問道,“你躲在我的身邊看別人?”
就算燕寧隻是一個小丫頭,可是楚王也絕對不會高興有人這樣無視自己。
更何況,這哭包本來把他當做靠山,如今仿佛很想再去拿十皇子當靠山,楚王自然是不答應的。
“我沒有看別人。我就是覺得那風箏好看。”燕寧覺得自己一定叫人看出異樣,急忙轉圜。
楚王沒有再說什麼。
他不是瞎子。
哭包看的是風箏還是十皇子,他真是一清二楚。
不過這些和他沒有關系。
不過是個哭包……
她看誰,想要把誰當靠山和他有什麼相幹。
“王爺,你喜歡放風箏麼?”見九皇子與十皇子都來給楚王與長平長公主請安,燕寧見十皇子偷偷對自己眨了眨眼睛,把手裡的美人風箏比劃了一下給自己看,不由垂了垂頭,有些大大地嘆氣地覺得十皇子一定早就不記得,每次他帶著自己和阿蓉去放風箏,燕寧高高興興地追著風箏跑,可十皇子總是一不小心就湊到阿蓉的身邊顧不上什麼風箏了。
她想到因為十皇子因為據說喜歡美人風箏的傳聞,因此在京都的名聲不及九皇子那麼叫人信任,都覺得十皇子怕是個喜歡美色的人。
不然,怎麼可能連風箏都要畫美人圖呢?
可是……明明喜歡美人風箏的是阿蓉。
燕寧眨了眨湿潤了的眼睛,又躲到楚王的身後去偷笑起來。
她一會兒哭了,一會兒又笑了,楚王有些不悅,見十皇子還在做鬼臉,便微微沉了沉臉。
十皇子急忙肅容。
“叔祖,阿寧是哪裡衝撞了您麼?”就在這個時候,九皇子聲音溫和地對楚王說道,“阿寧年紀小,還沒有學會許多規矩,雖心中敬重您,卻不知如何表達。如果她不小心衝撞了您,我和十弟給您賠罪。”
他的聲音溫柔,眉目柔和,看起來仿佛一個對人很好的大哥哥一樣,也比十皇子穩重許多,如果沒有上一世發生的一切,沒有知道九皇子的野心,那在燕寧的心裡,九皇子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甚至願意冒著被楚王遷怒的風險來為燕寧求情。
燕寧覺得這樣的九皇子可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