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泰安侯的親妹妹給理國公做了外室……皇帝的確有點惡心,覺得泰安侯失去了身為權貴的風骨。
當然,皇帝目前還不知道泰安侯想把外室妹妹的閨女嫁給他家的世子。
不然隻怕皇帝也忍不得了。
“對了,你即將出徵,有些事朕就不說出來叫你煩心。隻是有一件事。皇後的侄女阿瑤下個月及笄,隻怕你是趕不上了。不如提前賞賜她一些東西,也算是給皇後一些面子。”
這個皇後自然說的就是先皇後了。皇帝這些年一直將先皇後放在心上,雖然先皇後已經亡故,可是在皇帝的心目中,先皇後的音容笑貌依舊清晰,甚至在漫長的歲月與懷念之中,已經成為了皇帝最為思念,並且無人能比得上的位置。
因此,皇帝對先皇後的娘家一向都很看重。
下個月及笄的是皇後親兄長的嫡女馮瑤,自幼被當做掌上明珠一般教養長大。
皇帝自然也十分看重。
因此,雖然楚王趕不上承恩公家的姑娘的及笄,不過皇帝覺得,如果楚王能表示一二的話,對馮瑤也是極大的體面。
“沒有。”楚王冷冷地說道。
“你……看在阿瑤還是個孩子……就當給皇後一個面子,照顧照顧她家裡的孩子不行麼?”楚王一向都不會賞賜,對任何人家的孩子有半分慈愛,如果是以前,皇帝總不會這樣要求楚王,因為楚王對那些人與事沒有半分興趣。
隻是如今……楚王既然能善待理國公府的一個小丫頭,那為什麼不能對承恩公府的嫡出姑娘有幾分慈愛呢?皇帝本想勸說楚王賞賜馮瑤一二,至少也是極大的體面,卻聽見楚王已經冷笑起來。
“我輔佐皇後的親兒子還沒有忙的過來,沒有時間去照顧她的侄女。”楚王對皇後有些印象,當年幼年的時候,皇後還沒有生養太子,因此楚王很是在皇後的跟前被養育了幾年,因此,對這位比自己年長,對自己十分慈愛照顧的侄媳婦,楚王的印象不錯,也樂意在先皇後過世之後善待她的家人。
然而對於楚王來說,先皇後的家人如今住在東宮裡,除了太子之外,承恩公府的那些在楚王的眼裡算不上什麼。
更何況一個什麼先皇後的侄女。
又不是皇後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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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個闲工夫,他為什麼不去照顧太子,不去照顧太子的幾個兒子?
那才是先皇後嫡親的血脈。
“太子是太子,阿瑤是阿瑤。承恩公是先皇後的親哥哥,朕一向對承恩公府優容。”皇帝見楚王油鹽不進,不由十分為難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皇後知道承恩公府如今的興盛,想必一定很歡喜。她如果能安心,朕也覺得安心了。”他一副對先皇後十分懷念的模樣,那目光之中淡淡的淚光還有柔情在楚王的面前暴露無遺,顯然,皇帝對先皇後是真的有感情的。
然而楚王沉默片刻,沒有多說什麼。
皇帝對先皇後的確情深義重。
可是也沒耽誤了皇帝寵幸宮中那三千粉黛。
叫楚王說,如果對先皇後真的那樣情根深種,又為何在先皇後尚在的時候依舊繁花三千,嫔妃無數,寵幸了無數的嫔妃呢?
先皇後的死,在楚王看隻怕也有抑鬱傷懷的原因。
如果真的疼愛一個女人,就不會愛是愛,身體是身體,而是為她忠誠,不叫她有半點傷心。
如皇帝這般,真心愛著皇後,又去寵幸其他女人……先皇後不盛年亡故都奇了怪了。
“陛下隻要護住太子,先皇後就能安心。”楚王不會對皇帝說心中那些奇怪的話,畢竟,作為一個皇族,對於後宅美人無數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是些調節心情的玩意兒罷了,又不會動搖發妻的地位,也沒有走入他們的心裡,因此妻子何必和那些不過是個玩物的女人斤斤計較呢?
這樣才算是一個皇族的正常的想法,而不是如同楚王那樣,有那樣奇怪的,所謂還要心身合一,都得為妻子堅守。
那不是離經叛道麼。
楚王連王妃都不想要,因此更不想叫皇帝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然後在他的耳邊念經。
“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承恩公府的及笄禮朕也是十分看重的。太子就那麼一個嫡親的表妹,這及笄之後就算是長大成人,也得想著給她尋一門好親事了。”
承恩公就馮瑤這麼一個嫡女,說起來,如果不是這孩子跟太子的年紀相差太多,皇帝都想把承恩公嫡女聘為太子妃,令承恩公府越發榮耀,令太子能與他表妹琴瑟和鳴了。隻是這姑娘年紀小,因為太子是不能夠了,皇帝想了想便對楚王試探地問道,“你覺得九皇子怎麼樣?”
十皇子與理國公府的大姑娘已有默契,李貴妃都已經求皇帝這幾日就下旨賜婚,因此九皇子就顯得形單影隻起來。
他比十皇子年長,總不能十皇子都娶親生子了,九皇子卻沒有動靜。
“隨便。”楚王不感興趣地冷冷說道。
他隻是拿手在摩挲錦盒,臉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朕再問問九皇子。不過……能娶到承恩公府的嫡女,想必九皇子不會拒絕。”九皇子斯文溫和,其實在皇帝的心裡,九皇子比十皇子穩重多了,因此,他對於九皇子與承恩公府的婚事樂見其成,還對楚王笑著說道,“更何況貴妃是九皇子的養母,日後阿瑤在貴妃的膝下,也能得貴妃疼惜。九皇子與太子的關系也能更加親近些。九皇子能幹,向來沉穩,日後也能成為太子的臂助。”他其實也是在為太子籠絡九皇子。
都娶了太子的表妹了,那與太子豈不就成了一家人?那還不更加輔佐太子?
皇帝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
楚王微微皺眉。
他瞧著九皇子不像是一個和誰聯姻就對誰肝腦塗地的性子。
不過身為皇子,王妃必定都是權貴之女,就算九皇子娶不著承恩公府的姑娘,也會娶京都豪族的嫡女為王妃。
那楚王想一想,把一個有野心的皇子約束在太子與太子母族的眼皮子底下,似乎更加穩妥一些。
畢竟,雖然承恩公府得皇帝寵愛,這些年在京都之中一向都很光彩,不過承恩公府裡沒出什麼能人,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
九皇子迎娶承恩公府的嫡女,榮耀是榮耀了,不過卻沒佔什麼便宜,就算是有野心,不過一個沒什麼權勢的妻子也不能輔佐他什麼。
因此,對於皇帝興致勃勃地提起九皇子這門婚事的時候,楚王沒說什麼。
至少九皇子迎娶承恩公府嫡女,要比之前九皇子隱隱露出要迎娶理國公府大姑娘的意思叫人覺得安穩多了。
理國公府……那才是真正的豪族。
不提理國公那下賤賤格的東西,也不說如今在戶部的姜侍郎,隻說理國公府大姑娘的兩個哥哥就是人中俊傑,日後軍中必有這兩個一席之地。更何況那個丫頭的母族同樣顯赫,在軍中經營了幾十年,權勢赫赫,光耀到了極點。
這樣的姑娘,叫楚王說還是叫她如願以償地嫁給十皇子更叫人安心一些,畢竟十皇子心胸開闊,對皇位並無野心,也沒有對皇帝偏心的埋怨。想著這些,楚王便垂了垂眼睛,掃過了正興致勃勃的皇帝,慢慢地對皇帝說道,“陛下可以寵愛承恩公府的嫡女。隻是她就算再體面,再尊榮,也不能越過宮中的幾個公主。”
楚王是皇家長輩,自然在意皇家尊榮、
如果一個承恩公府的嫡女的寵愛與顯赫壓過了公主,君不君,臣不臣,那豈不是亂了尊卑?
就算公主們不得寵,也不能這樣叫皇帝這樣任性。
那可是皇帝的親閨女們。
皇帝一邊聽著楚王的“庭訓”,一邊敷衍地笑著說道,“怎麼會。阿瑤最知道尊卑規矩了。”
他完全沒有把楚王的話放在心上,見他這樣,楚王便冷哼了一聲,卻不願在離開之前說掃興的話,也對皇帝願意出宮來見自己有些動容,到底與皇帝說了些話,留了皇帝在王府用飯,等到了晚上的時候,他把手中的錦盒拿在手裡,嫌棄了翻看了錦盒裡那些厚厚的不過是寫了許多的閨中女孩兒的傻話的信,到底又給燕寧回了一張信紙。
信紙上依舊是個大大的“嗯”。
然而隨同這個“嗯”字落在燕寧手中的,還有一個楚王府的腰牌。
燕寧一雙雪白白嫩的小手捧著這個腰牌,看著對自己和顏悅色的何澤,茫然地問道,“為什麼給我一個腰牌?”
“王爺要離京了,因此十分記掛姑娘,也擔心他離京的這段日子姑娘在京都裡受了委屈。”
何澤睜眼說瞎話,明明楚王把腰牌丟過來的時候嫌棄得不得了,然而在燕寧的面前,楚王儼然一個為了小姑娘的安危寢食難安的慈愛的好人。
在燕寧十分感動的目光裡,何澤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對燕寧溫和地說道,“這是王府的腰牌,有這腰牌的就是咱們楚王府的人。咱們王爺最是護短,京都的人都知道。如果在京都裡誰敢欺負姑娘,姑娘就把這腰牌拿出來,看誰敢動咱們王府的人。”
燕寧捧著冰冷的黑鐵腰牌的手微微一頓。
“這麼說,以後我就是王爺的人了麼?”她好奇地問道。
何澤看著這個被感動得眼眶紅紅的小姑娘,默默地品味了一下。
他覺得燕寧這句話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