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王爺真是全心全意。”原來那個時候燕寧就對楚王那麼用心了。
“我心疼王爺麼。”燕寧紅著臉,坐在羅漢床上說道。
她嬌小一團,說著這樣不害臊的話,阿蘭覺得自己被表妹打敗了,急忙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說道,“學不來,學不來啊!”她搖著頭一副感慨的樣子,阿靜便忍不住地笑。
她今日知道燕寧被賜婚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突兀,畢竟楚王雖然是年長的長輩,可是對於燕寧來說,楚王或許是她最熟悉的外頭的男子。燕寧乖巧可愛,楚王會對燕寧動心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因不知姜三太太還在為了燕寧的嫁妝發愁,阿靜就不知母親的心事,此刻對燕寧十分真心地說道,“還有那冊子的事兒,阿寧,多謝你。”
她的婚事十分為難。
好一些的門第看不上出身國公府三房的她,可是有些阿靜覺得很不錯的門第了,如今姜三太太卻看不上。
阿靜本想勸母親差不多就行了,她又不是天仙兒,有什麼資格挑挑揀揀的。隻要能嫁給一個人品好會善待妻子的夫君就已經足夠。
如今燕寧把軍中才俊差不多的信息都給了她,阿靜就覺得十分感激燕寧。
這至少不會叫她遇人不淑。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所嫁非人,那可是會影響一輩子的事。
“沒什麼,這是何大人專門搜集的,他才是最辛苦的人。我隻是轉交而已。”燕寧見阿靜笑著看著自己,抿了抿嘴角低聲說道,“我希望表姐們都能嫁給如意郎君,過幸福的生活。”
如今年少嬌豔的女孩兒們聚在一起,鮮活又無憂無慮的日子該多好啊。燕寧覺得此刻表姐們都在自己身邊笑靨如花的這一幕叫自己幸福得不得了,就抱著阿蘭的手臂認真地說道,“以後我和表姐們都要幸福地做人家家裡的媳婦兒。”
她的眼睛彎起來,在燭光之下明亮璀璨。
阿靜和阿蘭都忍不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小丫頭倒是想得真多。”
因要鬧著燕寧問楚王的事,因此姐妹幾個都住在了燕寧這兒,也都沒回去。
等到了很晚的時候,姜三太太聽阿靜身邊的丫鬟說阿靜不回來睡,跟著燕寧睡了,不由覺得阿靜這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明擺著老太太是想叫燕寧風光大嫁,可是三房沒什麼私房,怎麼給燕寧添妝?如果給燕寧的添妝豐厚了,那阿靜自己的嫁妝還能預備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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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叫姜三太太眼前發黑的是,今日皇帝不僅賜婚了燕寧與楚王這一門婚事,還賜婚了十一公主和沈言江。
聽到沈言江被賜婚給了十一公主,姜三太太一口氣沒上來險些厥過去。
那是,那是她先看中的女婿啊!
怎麼被皇帝給截胡了?
一想到沈言江如今已經是從三品武將,而且年紀輕輕風華正茂,前程一片光明,姜三太太失了這樣的好女婿,隻覺得是錐心之痛。
再想想阿靜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姜三太太心裡更煩躁了。此刻她在屋子裡左轉右轉的,一張美貌動人的臉都失去了一貫的柔情蜜意,反而多了幾分焦躁。
屋子裡空蕩蕩的,丫鬟們早就不敢在屋子裡服侍她了,因此越發寂靜,叫姜三太太心裡更不舒服。直到又過了一會兒,屋子外才傳來了腳步聲,姜三老爺一臉疲憊地從外頭回來。
看見他這個時候才回來,姜三太太不由上前抱怨問道,“你去哪兒了?府裡出了這樣的大事,你怎麼人影都不見?!”
燕寧賜婚楚王,理國公府要出一位楚王妃了,這是闔府都喜慶的事,老太太甚至因為這件事賞了府裡頭下人雙倍的月錢,府中一片喜氣洋洋,可是姜三老爺這做舅舅的卻這麼晚才回來,姜三太太就算再不明理也覺得這樣兒不好看。
更何況還有沈言江的婚事,她很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因此等了丈夫許久。她一門心地抱怨姜三老爺,姜三老爺疲憊地先叫她坐在一旁,這才坐在她的身邊緩緩地說道,“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跟我賀喜……我也是脫不開身啊。”
皇帝白天才賜婚燕寧和楚王,姜三老爺還沒有從衙門出來就被人包圍了。
不說從前就熟悉的人,就是不怎麼熟悉的,哪怕隻曾經跟他說過話的也都圍著他團團轉,給他道喜。
姜三老爺本就不是一個伶俐的性子,今日被眾人包圍,又得與人親近說話,實在是心累到了極點。
如今見妻子坐在一旁看著自己,他擺手說道,“我已經去見了母親了。這些人真是……瞧見阿寧即將做楚王妃,就連我都巴結上了。”他雖然出身理國公府,可是還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簇擁,如今想來也怪叫人感到害怕的。
如今姜三老爺倒是真的覺得自己素日裡的清闲差事,不惹人注意也挺好的,不僅有些感慨地說道,“除了大哥,今日咱們兄弟幾個都在外忙得不行。”姜家與楚王成了姻親,京都側目,姜家幾位老爺自然也成了香饽饽。
姜二老爺雖然性格端方,然而慣於在朝中廝混,因此對這樣的熱情遊刃有餘。
姜四老爺闲人一個,遇到喜事就帶著人去喝酒風流,也並沒有為難。
隻是姜三老爺倒是難死了。他頭疼得不行,又對姜三太太問道,“這婚事雖然突兀,不過我剛剛問了母親,母親說是因為皇家相中了阿寧性子好,與王爺也熟悉,因此才有了這婚事。”他頓了頓,見姜三太太想要說什麼,便對她繼續說道,“我就與母親問了,阿寧若是嫁給王爺,這嫁妝上就不能太單薄了,所以問問有沒有能幫到家裡的地方。”
他覺得有些口渴,正顧不得茶冷喝了一口,姜三太太已經心中感到危機了,急忙在一旁說道,“家裡哪兒有闲錢!就算是有,阿靜難道不要嫁妝了麼?!”她怕姜三老爺許諾給老太太什麼。
姜三老爺目光奇異地看了她一眼。
他覺得這一刻,妻子叫自己覺得有些陌生。
隻是心裡有些不舒坦,他到底念著姜三太太這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便搖頭說道,“母親與你說了同樣的話。她說阿寧的嫁妝她都預備得差不多了,絕不會叫阿寧成親的時候丟臉。我與四弟素日裡差事少,沒什麼經營的進項,就不必添妝了。”
他微微皺眉,覺得這樣到底不好,畢竟自己怎麼說也是個做舅舅的,而且燕寧一向都與阿靜親近,這姐妹之間如今親近,日後姐妹之間也能互相幫扶。
哪怕是衝著燕寧楚王妃的身份,也得好生對待燕寧,別叫三房和燕寧的關系疏遠了。
姜三老爺就想著,哪怕是舍出身家給燕寧添妝,燕寧又是個記得家人好的性子,日後這份善意燕寧也會回報在他的兒女的身上。
有燕寧的記掛,就必然有楚王的愛屋及烏,那他的兒女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差了。
雖然這有些功利,不過姜三老爺到底素日裡也是疼愛燕寧的,就算燕寧嫁的不是楚王,他也不會對燕寧的婚事冷眼旁觀。
“我素日裡也不懂什麼古董字畫珍玩之類的,因此給了母親兩萬兩銀子做阿寧的添妝。”姜三老爺這句話差點叫姜三太太背過氣兒去。
“你說什麼?!”這可是三房一半兒的家底了。
“行了,不過是兩萬兩,你咋呼什麼。”見妻子一副要氣死了的樣子,姜三老爺頭疼得很,又覺得無奈,便對妻子叮囑說道,“阿寧是晚輩,咱們是長輩,給她添妝都是應該的。你也不必心疼,難道這府裡還虧空委屈過你不成?”
三房在國公府裡混吃混喝的,還領著月錢,說實在的,那是隻進不出。三房幾萬兩銀子的家底兒都是這麼攢下來的,因此花出去姜三老爺也不心疼。而且他拿的是三房的銀錢,又不是姜三太太的陪嫁,如果阿靜要成親,姜三太太也可以拿自己的陪嫁給阿靜做嫁妝。
“可是我的陪嫁是給瑚哥兒的。”姜三太太可還是有兒子的。
就算是要給女兒豐厚的嫁妝,然而姜三太太也重視自己的兒子。
姜三老爺沉默了一會兒。
想著妻子與自己這些年的夫妻情深,他忍了忍,這才繼續說道,“如今銀子已經給了,你難道還能問母親要回來?已經給了母親,你就大方一些。阿寧如今還在府裡的時候,你做舅母的多關心關心她。”
他今天累了一整天,實在不耐煩和妻子再說什麼了,姜三太太卻哪裡肯罷休,急忙拉著他的手緊張地問道,“我還有事問你。沈言江與十一公主的婚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叫你和端陽伯提咱們阿靜的事了麼?!怎麼端陽伯明明與你那麼交好,卻沒答應你的意思不成?”
皇帝今日才賜婚十一公主和沈言江,十一公主是後來的啊。
之前她就已經叫丈夫去跟端陽伯提阿靜與沈言江的婚事。
這怎麼說,都是皇家搶了她看中的婚事。
看著妻子急切又憤懑的臉,姜三老爺又沉默了片刻方才斟酌著說道,“我忘了提,沈兄還不知道咱們家對沈言江有意。趕巧了,誰知道陛下把十一公主賜婚給了沈言江。我隻當不著急而已。”
其實這話就是騙人了,當初姜三老爺何等看中沈言江給自己做女婿,當妻子一點頭,他自然不會耽擱,匆匆地就去見了端陽伯。隻是端陽伯的態度當頭潑了他一頭冷水,端陽伯沒怎麼多問他的阿靜,反而一直在旁敲側擊地問燕寧的事,姜三老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自作多情了。
端陽伯的確是想和理國公府聯姻。
不過聯姻的對象不是阿靜,而是燕寧。
這種事姜三老爺怎麼敢叫妻子知道,他可還沒忘了妻子那時候因她娘家的侄兒陳泰就罵燕寧是狐狸精呢,因此姜三老爺緊緊地閉著嘴,隻當做這件事他從未提及。
端陽伯倒是有些焦急,似乎為了沈言江和燕寧的婚事還想與他詳細說說。不過被他拖到今日,沈言江有了更好的婚事,端陽伯如今也很滿意,這彼此之間的聯姻就再也不會提及。
“有你怎麼做父親嗎?自己的親閨女的婚事都不上心!”姜三太太頓時氣得要炸了,指著姜三老爺流淚說道,“阿靜都多大了?阿寧比她年紀小都有了婚事了!你難道要叫咱們女兒磋磨成個老姑娘不成?!還是你心裡就沒有把我們母女放在心上?!”
她的聲音大了起來,這夜深人靜的府裡都靜悄悄的,叫下人聽見明日就得鬧得府裡都是姜三太太的笑話。姜三老爺氣得不行,上前捂住了妻子的嘴壓低了聲音說道,“閉嘴!府裡頭如今正高高興興的,你掃什麼興?阿靜錯過這門婚事,以後我必然還給她想著,不會誤事。你,你這幾天不許出去,再病一病吧!”
燕寧賜婚,這是府裡都光彩的事,姜三太太如果天天繃著個臉,老太太隻怕就要惱了。
姜三老爺怎麼可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