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好奇,因是閨中姐妹,阿蘭自然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淺嘗輒止罷了。你說,”她竟然還覺得有點羨慕燕寧的嘴角腫了,帶著幾分憧憬地對燕寧問道,“下一次我也對七郎用力一點,你覺得怎麼樣?”做姐夫的怎麼也不能輸給未來表妹夫吧?阿蘭覺得得叫自家七郎加把勁兒了。
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害臊呢?
燕寧看著阿蘭陡然亮起來的燕寧,動了動嘴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怎麼覺得自己坑了未來二姐夫?
“二表姐,你,你來找我有事兒啊?”燕寧覺得自己得岔開這個危險的話題了,不然明日魏家七郎隻怕要哭著上門來找她算賬。
因此,她心虛地問道,“你是想問我宮裡的事麼?你別擔心啦,貴妃娘娘還有陛下都對我很認可,還留我吃飯了,沒有人不喜歡我。”長平長公主倒是不喜歡她,可是燕寧如今也不在意長平長公主啊。
隻是阿蘭本在揶揄燕寧順便展望魏家七郎,聽到這裡,頓時想到自己來是幹嘛來了,搖頭說道,“我不擔心你在宮裡頭。你是王爺求娶的人,陛下和貴妃娘娘都會對你和顏悅色的。我隻是過來瞧瞧你,而且……大伯父回來了。”她低聲對燕寧說道,“我覺得大伯父去見老太太的時候臉色不好看,擔心他再在這時候鬧出什麼,影響了你的婚事,因此過來帶你去看看。”
“大舅舅回來了?”
這兩日都沒見蹤影的理國公回了國公府?
燕寧一愣,之後有些不開心。
其實打從她賜婚之後,姜家長輩裡頭,隻有理國公一直都沒見人影。
因為知道理國公如今心裡對她頗有不喜,因此燕寧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看不見理國公,其實燕寧自己心裡也開心著呢。
隻是突然理國公臉色不善地回了國公府,還是在她剛剛被賜婚的風口浪尖兒,燕寧還真的有些擔心理國公會鬧起來。
其實也不是不能鬧,可是起碼也得等楚王下聘以後再鬧。下了聘,她就是王爺的未婚妻子,到時候理國公想鬧到天上去,她也不在乎了。
王爺就能騰出手收拾了她大舅舅了。
Advertisement
“正巧,我還想和老太太說一聲兒,明日王爺就來咱們家下聘了。”
“這麼快?”阿蘭頓時一愣。
她和魏家七郎就算是自幼青梅竹馬地長大,可是這下聘之類的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呢。
“我還是喜歡快一點。如果明日下聘,後日就能成親就好了。”燕寧紅著臉,一副恨不得明天就嫁給楚王的痴心的小模樣兒,阿蘭不由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咱們姐妹裡頭,你是最著急嫁人的那一個。”
她也很喜歡魏家七郎,也很願意早點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可是卻也沒有燕寧這樣迫切的感覺。
想到燕寧的感情這樣赤誠熱烈,阿蘭便低聲說道,“王爺真是有福氣。”她喃喃了一句,莫名想到了魏家的九郎,見燕寧的眼睛裡泛著光,嘴角帶著笑,整個人都明媚起來,她心裡一軟,就見拂冬已經出來拿了冰冰的帕子來給燕寧擦著嘴角,好容易見那紅腫消下去了,便急忙笑著說道,“對了,你提起了七郎,我就想到九郎了。九郎定親了。”
燕寧正叫拂冬幫自己的嘴上重新上了胭脂,聽了不由轉頭看著她問道,“真的麼?”她的眼裡帶著幾分驚喜,顯然很高興魏家九郎並沒有因為她就耽誤了婚事。
“自然是真的。而且定親的是九郎的姨母家的表妹,兩家是青梅竹馬。”阿蘭用更高興的笑容說道。
“九郎為人真誠,會對妻子好的。”燕寧記得上一世魏家九郎迎娶的就是這位姨母家的表妹,因為是青梅竹馬,因此彼此都是熟悉的,魏家九郎日後對妻子很好很好,夫妻也很恩愛。
燕寧聽了便松了一口氣,真誠地說道,“真的很好。以後九郎也會很幸福。”她知道魏家九郎是曾經對她有意,可是她也知道,魏家九郎不是那樣心裡藏著一個人,然後背負這樣感情和妻子過一輩子的。
他日後隻會把自己的妻子裝在心裡。
至於燕寧,或許曾經喜歡過,然而當各自嫁娶,也都各自隨風散去了。
這樣就很好了。
“可不是。”阿蘭便也笑著說道,“魏八前兒來跟我說的時候,說九郎既然答應定親,那就說明從前的事都放下了。”她也希望燕寧不要再背負魏家九郎的負擔。
她拉著燕寧的手,一邊問她在宮裡李貴妃都賞了她什麼,一邊帶著她往老太太的上房去說道,“剛剛宮裡的賞賜下來了,最打頭的就是陛下賜給你的兩柄如意,一柄羊脂玉的,一柄是難得的血玉的,瞧著漂亮喜慶得很。”
見燕寧高高興興地聽著,她便繼續說道,“不僅有陛下的與貴妃娘娘的,還有東宮太子與太子妃送你的兩尊五尺高的珊瑚樹,也是紅彤彤的,瞧著稀罕貴重,又喜慶。”因燕寧日後是嫁進門做長輩,太子和太子妃就不敢用“賜”這個字了,因此是“送”的。
燕寧呆呆地說道,“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真是有心了。”
太子大概是真心想送她東西吧。
因為她幫他在皇帝的面前說話了。
“宮裡的動靜不小,如今京都內外都看著咱們國公府呢,一頂一的榮耀。”阿蘭興衝衝地說著,顯然是很喜歡熱鬧的性子,隻是才走風風火火地拉著燕寧走到了老太太的上房外,就聽見裡頭傳來了嗚咽痛心的哭聲。
這哭聲叫阿蘭與燕寧都一愣,覺得這哭聲怎麼這麼別扭呢……因為覺得這哭聲有點兒怪怪的,因此阿蘭沒進門,站在門口兒一會兒,就拉著燕寧躲在門口偷偷探頭往裡頭看去,卻見老太太正坐在上房的椅子裡看著一卷經書,她的面前理國公伏在地上哭得正十分纏綿。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大概理國公此刻傷心了吧。
燕寧跟阿蘭在門口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十分意外。
理國公哭成這樣,淚流滿面,看起來的確可憐。
隻是叫燕寧沒想到的是,老太太根本不心疼,一點目光都沒有留給理國公,仿佛沒有聽見看見長子在傷心流淚似的。
理國公也不知哭了多久了,似乎也覺得自己哭得足夠了,正哽咽地仰著頭看著自己這沒有半分慈愛的母親,含淚說道,“母親,兒子覺得心裡難受,太難過了。”
見老太太依舊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理國公咬了咬牙,然而想到自己的愛女,他還是流淚,一雙手放在老太太的椅子上含淚說道,“母親,真的太不公平。阿蓉做了十皇子妃,阿寧被賜婚日後會成為楚王妃,她們都是姜家養大的孩子,兒子自然也覺得分外高興。隻是母親,凡事不能厚此薄彼吧?她們是姜家的孩子,可阿嬛也是姜家的血脈,是長房的根苗兒。如今長房三個女孩兒,兩個都嫁到皇族去,可是阿嬛卻落得個無人問津。母親,兒子覺得太對不住她了!她也是我的女兒啊!”
同樣是姜家長房出身,姜蓉可以嫁給十皇子,燕寧可以嫁給楚王。
甚至燕寧都不是姜家血脈,隻不過是被姜家長房收養。
燕寧都能因姜家勢大嫁給楚王了,可姜嬛分明是他的親生女兒,如今卻沒有人願意娶她。
想到聽說燕寧賜婚楚王之後就病倒在床上的楚氏和姜嬛,理國公頓時心疼欲死。
他守了她們母女一整天,想到她們明明傷心落淚卻還要避開自己,免得叫他看了心裡難受自責,理國公就覺得自己有必要要為她們母女爭取一番。
隻要姜家認了她們,憑著姜嬛的美貌才情還有與皇子們的親近,隻要有了身份地位,必然是也能夠嫁入皇家的啊。
聽著理國公的哭訴,老太太便有些不耐,合上了佛經帶著幾分譏諷地看著理國公問道,“怎麼,嫁不成皇族,沒有皇族看得上她,難道還是旁人的過錯?是她自己沒有德行,叫人輕賤鄙夷,叫人看不上她。”
她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刻薄,理國公怔怔地看著這遇到楚氏母女就變得格外刻薄的母親,忍不住反駁說道,“阿嬛不過也隻是缺一個出身罷了!母親,若是她可以以理國公長房之女行走京都,怎麼會……”
老太太已經是冷笑了。
“你和她們母女還真是自以為是。以為自己隻是因身份才被人看不上麼?我實話告訴你,長房的姑娘,阿蓉與阿寧都能嫁給皇族,不是因為你的身份,而是因為她們被你媳婦兒養得好,養得被皇族看重喜愛,因此才要娶進皇家,做那尊榮無限的皇家女眷。至於姜嬛,跳梁小醜罷了。進了長房也不像是長房的姑娘,何必丟臉。我和你最後說一句,少拿那姜嬛與我的阿蓉與阿寧相提並論!不過是個下作的東西,泰安侯府是她的母族吧?你看看泰安侯府如今對她如何!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
老太太真是不明白,理國公瞎了眼不成?
正經的媳婦閨女兒子都不要了,去寵著楚氏母女那種貨色。
“阿嬛怎麼了?阿嬛也是美貌可人,秀外慧中,也得皇族喜愛的。母親,您不知道她和九皇子情投意合,當真是一對璧人。”
老太太沉默地看著理國公。
理國公卻全然不知的樣子,對老太太比劃著說道,“而且阿嬛和九皇子之間的感情極好,九皇子很喜歡她,更看重她,把她捧在手中寵著疼愛。”見老太太沒吭聲,理國公眼神微微一閃說道,“阿嬛與九皇子之間的感情不比阿寧與王爺的差什麼。而且母親,我覺得阿嬛嫁給九皇子對阿蓉和阿寧都是極好的。日後姐妹們在皇家同氣連枝,也能彼此有個依靠。再說了,十皇子也就罷了,沒什麼權柄。可是王爺……王爺那兒……母親,王爺一向不近女色,可是這次卻倉促賜婚。我記得當初王爺回朝時陛下設宴為王爺接風,阿寧那時候也在。聽說王爺是喝醉過?是不是阿寧在宮裡侍奉了王爺?”
這話說得齷齪。
所謂的“侍奉”,從理國公嘴裡問出來的意思,顯然不是什麼幹淨的意思。
“你說什麼?!”
“如果不是侍奉過王爺,王爺也不至於要給她一個名分吧。”理國公試探地問道。
他突然提起這樣的話,老太太已經勃然大怒,看著正帶著幾分探究地看著自己的理國公,她探身過去,照著這畜生的臉上就是一個耳刮子。
“這也是你做舅舅能說的話!你個下作的東西!不知護著家裡的孩子,你還自己往孩子的頭上扣屎盆子!不僅侮辱了自己的侄女,你還侮辱了王爺!王爺是你能侮辱的麼?!王爺是什麼身份,你不知道麼?!還阿寧去侍奉王爺!你當王爺與你一般下作無恥?!你當宮中陛下貴妃太子皇子們都是死人,跟著你一同做這齷齪的勾當不成?!你長不長腦子,你不想要你的腦袋了?!這話是誰說的?!嗯?”
老太太對理國公破口大罵,見理國公被自己一巴掌抽到地上去,頭撞在地面上頓時流出了鮮血,老太太的臉色陰沉地看著捂著額頭不敢吭聲的理國公問道,“是不是楚氏說的?還是那個姜嬛?賤婢!”男子是想不到這個齷齪的事的,隻有後宅的女子,才會把這樣事關女孩兒清譽的事拿在嘴邊胡說八道。
老太太眼底露出幾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