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聯想到江津徐是文科生的,然後現在又配上了謝野一貫寡淡又漫不經心的表情和語氣。
池栀語有些忍俊不禁,指責他,“但人家那是好心,我也沒答應,而你看看自己,連個過程都懶得寫,能不能反思下自己?”
聽到她沒答應,謝野嘴角一松,又注意到後半句話,他輕哂道:“我反思?”
“對啊。”池栀語開始胡扯,“你這寫作業的態度就很有問題,老師都講過解題就要有過程,不懂?”
謝野點頭,“嗯,不懂。”
沒料到他直接承認了,池栀語一噎,“你怎麼回事,戰鬥力這麼弱?”
謝野懶得聽她在這胡說八道,掃了眼她手裡的作業,“放你這兒,抄完開學幫我交了。”
池栀語聞言,輕“嘖”了一聲,“就幾條公式,我抄什麼抄,而且你真忍心讓我自己寫過程啊?”
謝野沒理,直接轉身往回走。
背影絕情。
池栀語還想開口說什麼,就聽到了門後王姨的聲音。
她嘴邊的話音一收,連忙開門往屋內走,手速飛快的把作業放在玄關櫃的角落裡。
白黎下樓時正好看到了坐在沙發內喝水的池栀語,沒怎麼在意的喚她,“阿語,水少喝點,過來吃飯吧。”
池栀語自然的點點頭,“好。”
她端著水杯,起身時無聲松了口氣,緩步走到餐桌前。
王姨分布好飯菜後,最後將沙拉放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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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栀語道了聲謝,看著碗裡清一色的蔬菜水果,已經習以為常。
她拿起叉子隨意吃了一口,對面的白黎吃的也很簡單,是減脂的蕎麥面和蔬菜。
畢竟她曾經也是一名舞蹈藝術家,即使現在退為了幕後,但體型和氣質不能垮。
她需要這些。
池栀語原本正安靜啃著生菜,不知道白黎是突然想當起了貼心母親還是怎麼的,莫名開口問了她暑假學習的事。
愣了幾秒後,池栀語才回神隨意應了一句,“學習還好,沒什麼問題。”
白黎想了想,“最近是不是快開學了,作業寫了嗎?”
“嗯。”池栀語瞥了眼還藏在玄關處的物理作業,臉不紅心不跳道:“已經寫完了。”
白黎點點頭,“那就好,馬上就升高三了,之後藝考不能出問題,最後的文化成績也不能忘,知道嗎?”
池栀語垂眸,叉子戳了戳已經溢出汁的小番茄,“好,我會努力的。”
“要不要媽媽給你請個家教?”白黎又是想一出。
“不用。”池栀語皺了眉,“有問題我可以問謝野。”
“謝野?”白黎抬眼看向她,淡淡問:“你們經常見面?”
池栀語解釋開口:“我和他同班,不可能不見。”
白黎愣了下,“怎麼同班了,之前不是不一樣?”
“上學期期末理科重新分班,我和謝野都是A班。”池栀語把戳得有些爛的小番茄,撥到一邊。
白黎:“
高三一整年都是A班?”
“嗯。”池栀語好心解釋,“學校按成績分班。”
白黎知道謝野成績好,而池栀語現在和他同班,應該也就是進了重點班的意思。
重點班。
師資方面自然會強許多,畢竟是要重點培養的學生。
想到這兒,白黎眉心稍舒,似是勉強接受了,“那和小野好好相處,但一般除了學習以外的事,就別麻煩他了。”
小野?
池栀語聽到這轉變的稱呼,嘴角無聲哂了哂,“好啊,我自己會看著辦的,您放心。”
“嗯。”
應完,白黎看著她漂亮的面容,還是提醒道:“你也是大孩子了,媽媽也不多說,有些事你自己應該也能分得清,但一些別的心思都最好不要有。”
叉子被淡紅的番茄汁染上了色,顯得有些晶瑩剔透。
聞言,池栀語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您指什麼?”
白黎:“嗯?”
池栀語把染紅的紙巾放在一邊,抬眸問:“您覺得我會有什麼心思?”
忽而對上她平靜的視線,白黎察覺到什麼,眯了下眼,“阿語,你——”
“夫人。”
廚房內的王姨忽而走來喚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白黎沒理,看著對面的池栀語。
少女的表情淡定從容,眼神也很平靜自然,眸底不似剛剛所觸及到的冷漠寡淡。
錯覺。
僅一瞬間。
白黎凝視了片刻,最終移開視線,看向王姨,“什麼事?”
王姨看著餐桌前的母女,斟酌過後,抿了抿唇開口:“司機打電話說——”
“先生稍後回來。”
6、作對x6
白黎和池宴的婚姻沒有什麼問題,很和睦,也很相敬如賓。
但好像沒什麼問題,往往就是最大的問題。
王姨的話音傳來。
白黎面色淡然的“嗯”了一聲,“先生晚飯吃過了嗎?”
“司機說已經吃過了。”
“那就準備熱茶吧。”
“好的。”
王姨應下轉身回了廚房。
池栀語聽到話,倒是沒想到池宴會來這邊,今天好像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
腦子還在想,對面的白黎沒怎麼在意的,抬頭看她,“等會兒吃完飯後記得站半個小時消食,不要直接坐著。”
聽著她沒有提池宴,池栀語點點頭,叉著生菜,慢吞吞地吃了幾口。
味如嚼蠟。
她咬著菜葉,思緒莫名飄到了對面謝野家,也不知道他家晚上吃什麼,應該有肉吧。
剛剛晚上燒飯,池栀語在房間的時候,對面的肉香味就飄了過來。
聞著味道還挺熟悉,她推測應該是紅燒魚塊。
魚啊。
真可憐。
本來池栀語沒什麼感覺,但每次吃著寒酸沙拉,再聞著對面飯菜香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可憐。
而且也不知道謝野這人是什麼肉做的,每次見他吃得飯也不少啊,怎麼就都不長肉?
嘖。
想到這兒,池栀語沒心思繼續吃了。
她把叉子放下,輕磕一聲,“我吃飽了。”
白黎掃過她的餐盤,皺了下眉,“今天吃這麼少?”
池栀語老實說,“有點累。”
心累。
白黎隻當是下午的舞蹈特訓強度大了,“累是正常,不能懈怠。”
她垂眸切著雞胸肉,面色平靜道:“媽媽也和你說過如果你偷懶了,就等於給別人機會,明白嗎?”
盤中的肉被鋒利的刀切割成塊,方便入口。
池栀語一邊聽著她的教誨,一邊看著她手持刀叉的動作。
以及那刀下的食物。
還真的是。
砧板上的肉。
任人宰割。
聽著她不能偷懶的,必須訓練的說辭。
池栀語唇邊無聲扯了扯,自然的收回視線,“好,您繼續吃,我先去消食。”
說完,她站起身往客廳走,經過時,瞥了眼玄關處的角落。
謝野作業還在那兒藏著。
池栀語走到沙發旁站著,安靜等了幾秒後,餘光注意著一直背對客廳的白黎,她還在吃著晚餐,沒什麼動靜。
又等了幾秒,池栀語抿了抿唇,莫名緊張起來,無聲移動著步子,往玄關方向前進。
她湊到櫃子旁,時不時側頭看著餐桌前的白黎,迅速彎腰將夾層裡的作業拿起,準備轉身往回走。
倏地,身後“咔噠”一聲,門鎖輕動。
池栀語愣了一下,還未作出反應,後頭的門忽而被人打開。
身子比大腦先做出了選擇,她下意識回過頭看去,視線掠過門縫間一點點顯出的人影。
男人穿著熟悉的西裝搭配,氣質冷冽,樣貌英俊,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不大能猜到他已經結婚。
看清歸來的男人後,池栀語稍頓,“爸爸。”
池宴也沒料到一開門就看到了她,稍愣之後,再看後邊餐廳布菜,淡笑應了一聲,“吃過飯了?”
池栀語點頭,“嗯,剛吃完。”
說完之後,她想了想又補了句,“您吃過了嗎?”
“嗯,在飯局上吃過了。”
池栀語接過池晏的外套,替他掛好。
兩人一起進了客廳,後邊的王姨走上前,問了聲好後,將茶端來放在茶幾上。
餐桌前的白黎注意到聲響,起身看了眼進屋的人,“回來了。”
池宴點了點頭,坐在沙發內,看到池栀語手裡的東西,側頭問:“阿語,手裡拿著什麼?”
“哦。”池栀語微微側了側手,淡定開口:“我的暑假作業,前幾天放在櫃子上忘記拿了,剛才看到才想起來。”
“做事怎麼能這麼粗心。”白黎皺了下眉。
“沒事。”池宴寬慰一聲,“隻是忘了而已,下次別再忘了就好。”
池栀語點頭,“好,我知道了。”
可能是看出她的生疏,池宴適當的問了句,“過幾天是不是快開學了?”
“快了,還有三天。”
這話可能是個開端,一般問完這個,總會帶上別的。
果不其然池宴又問了句,“暑假作業寫好了嗎?”
“嗯。”池栀語重復點頭,“寫好了。”
一樣的流程,一樣的對話。
池栀語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復讀機,按鍵自動播放的那種。
得到她的話後,場面安靜了下來。
話題終結了。
而池宴似是還沒想到提問的話題,池栀語也覺得沒什麼好主動說的。
最終,雙方陷入了尷尬又不失禮儀的氣氛裡。
停滯五秒後,池宴先沉吟一聲,“高三了,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爸爸可以給你——”
“她不需要。”
一直沒有說話的白黎,突然冒出了這句。
池栀語和池宴皆是一愣。
白黎沒怎麼在意,平靜地繼續說:“阿語沒有什麼缺的,該有的,我都會幫她準備。”
靜了幾秒,池宴抬眸看她,忽而笑了下。
一笑,眼尾輕彎起,瞬時化解了男人自帶的冷感,“阿黎,我是阿語的父親,你在想什麼?”
“沒有。”白黎眼眸有些淡,“你公司事忙,不用操心這些。”
話很直接,也很明了。
聞言,池宴不急不緩,也不生氣,側頭淡定對著池栀語開口:“如果有想要的,就和爸爸說。”
這話倒是池栀語喜歡的,她淺笑應下,“好,我會的。”
白黎聽見,眉心蹙得很深,聲調有些沉,“阿語,時間不早了,上去休息。”
這語氣不是提議。
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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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趕上樓。
是池栀語巴不得的事。
畢竟逢場作戲也是個技術活,她沒那個實力,做不來。
但抄作業這事也很需要腦子,特別是隻有公式答案的作業。
池栀語坐在書桌前,翻了翻謝野的作業本,難得這人居然沒有在封面上寫名字。
不然剛剛如果被白黎看到,又要來一遍胡扯和解釋。
她掃了眼空白的名字欄,拿筆好心替他寫了下他的大名。
最後收筆的時候,她舔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地低頭又添了幾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