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口水,輕輕搖了搖頭,眼裡一片深邃。
體檢的那家醫院,專業程度極高,不可能出現弄錯的情況。言桉三年前必定懷孕,她消失這麼久,不見蹤跡。而且隱瞞住所,一個勁的否認孩子的存在,背後定有貓膩。
孩子這種東西,沒有就算了。有,他總要要回來,畢竟是他的東西。
在監控視頻不知循環播放多少遍後,樓下傳來門鈴聲。
祁延放下水杯,下樓開門。
門外人是助理楊紳。
祁延出道時,是有一個經紀人帶著,可沒過幾個月,那經紀人就被他辭退,後頭在娛樂圈徹底混不下去,離開娛樂圈不知去了哪裡。
他目前隻有一個助理,楊紳,幫他處理所有事務。包括明面上娛樂圈裡的一切,也包括私底下的商業帝國。
旁人隻以為祁延是娛樂圈大紅的影帝,楊紳是個小助理。
卻不知,不僅僅如此。
不過也沒差了,楊紳想。他除了要幫這老板抓公雞外,還要匯報公雞主人的情況。
“祁老師,我們的人跟丟了。”楊紳跟在祁延身後,“不過大概鎖定了言桉小姐的住所範圍。”
祁延皺了下眉:“在哪?”
“在舊城區長青山腳底下,而不是長青小區。長青小區和長青舊城區隔了三個地鐵站。”長青山是老城區,裡面設備都很破舊,而長青小區後建,是不錯的中檔小區。“舊城區巷子太多,言桉小姐繞進去後,我們人沒盯住,便跟丟了。”
祁延走到餐桌前,手抵在桌面扣了扣,一下一下,錯落有致。
長青山那一帶,他兩年前還在那裡拍過電影。巷子四通八達,平民百姓密集,居住擁擠,居住環境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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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說自己沒錢,還真沒說錯,否則何必住這種地方?
三年,三千萬就這樣花完了?她並不是大手大腳的人才對。
祁延看了看一旁等候吩咐的助理,道:“先這樣吧,你知道節目組給言桉的片酬是多少?”
楊紳看過合同,想了想,便依照強大的記憶力想了起來:“一百萬,先付百分之三十。”
“明天全款結清吧。”祁延點了點頭,拉開凳子坐了下去。
他往椅背靠,一隻腿伸入桌底下,姿勢無形中帶著上位者氣質。他指了指桌上涼了的菜:“你試試。”
楊紳一臉莫名,看著桌上冷了的三道菜:“祁老師,這是?”
“讓你試,就試。”祁延有些不耐煩。
楊紳於是不再說什麼,取了筷子,夾了塊苦瓜,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放進了嘴巴裡。
然後,他捂住了嘴巴,跑向了客廳的衛生間。
祁延看著助理的背影,臉色漸漸變得陰沉。
他望著那三道菜,自己拿了筷子,夾了快苦瓜,放進嘴裡。
對他而言,冷了的苦瓜,味道依舊甜苦適宜,清爽可口。
可衛生間裡,傳來了楊紳痛苦的嘔吐聲。
祁延放下筷子,筷子至於桌面,一聲悶響。
楊紳吐完後,又漱了口,清潔了老板的衛生間後,才走了出來。
祁延人已經不在餐桌,在後院那池水旁。
被扔在土裡爆曬一天的銅錢草,被言桉救回水裡後,短短幾個小時便恢復了一些。
祁延看著它們,背影一動不動,仿佛入定。
楊紳心裡發怵,但不敢不打招呼走人,在背後站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祁老師,是否還有需要我完成的?”
低頭望著那池水的祁延動了動,抬頭望向天上的明月:“苦瓜什麼味道?”
楊紳一五一十道:“很苦。”
“苦瓜不就是苦的?”
楊紳:“比一般的苦瓜苦得多,甚至比黃連還苦。”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楊紳躬了躬身,安靜的離開。
晚上十一點,祁延別墅的燈悉數暗了,整個世界納入一片黑暗之中。
頂層豪華的臥室裡,他掀開被子,躺在床上。
睡覺對他而言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自己仿佛睡著,又仿佛沒睡著。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與周圍的空氣融為一體,乃至與整片天地融在一起。
而且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樣,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副從未出現過的畫面。
山似乎就在雲間,周遭綠樹蔭蔭,鳥鳴蹄蹄,白雲縹緲,霧氣彌彌。
而就在山間,有一處雅韻別致的亭臺樓閣。
亭臺樓閣連綿不絕,所佔面積極大,可隻有一人,除此之外,不見人影。
那人穿著白衣,長發披肩,正在下廚,煙霧從後廚彌漫開來,和離得很近的霧氣白雲混為一體。
菜一道道出鍋,被放在院子荷花池前的桌子上,彌漫開誘人的色澤。
山間有靈鳥聞香而至,趁著男人在廚房忙活,偷偷吃了菜,結果驚叫一聲,直接栽倒在桌上,沒了生息。
男人拿著米飯出來,看到桌上死去的靈鳥,低頭微微喟嘆:“我燒的飯菜,於我是為美食,於爾等無異於地獄,你們怎麼敢吃?怎麼總是不長記性。”
他搖搖頭,手一揮,靈鳥魂飛魄散。
男人一拂衣袖,在桌前落坐,怡然自得地吃飯賞荷。
他似乎有很多時間可以用來燒飯吃飯,無人能打擾,無人敢打擾。
可是,他是誰?
床上,祁延的眉突然間皺了起來,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差不多的時間,同一座城市的另外一個區域,敷完面膜的溫漾正坐在鏡子前,看著下巴處冒出的痘痘,咬牙低聲咒罵。
系統讓她和祁延牽手的任務,她沒完成。這顆痘痘,就是任務沒完成的懲罰。這痘痘無論如何都不會消除,除非下個任務成功,這痘痘才會消去。
但如果下一個任務,她還是失敗,臉上就會再長出一顆痘痘。
溫漾無法想象,如果自己任務一直失敗,痘痘一直長,到最後,她是不是就滿臉痘了?那這樣,她的演員路怎麼辦?她以後還能出去見人嗎?
從小被人當成小美人胚子長大,受盡周圍人吹捧的溫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也一定不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放在梳妝臺上的手,握成拳頭,在心裡氣急敗壞問:系統,那言桉到底什麼身份?!你現在查出來了嗎?!
溫漾一開始真以為言桉隻是個不足掛齒的小配角,可這幾天,看到祁延對言桉的態度,才察覺出來不對。
特別是節目結束錄制的那天,祁延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拖著言桉去了車裡。
說言桉和祁延之前沒有關系,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所以當場她就問了系統言桉的身份。
可她這系統,向來沒什麼用,什麼都有滯後性,什麼都幫不上忙!查個身份還要時間!什麼垃圾系統!
系統:【滴——正在掃描世界數據庫中,剩餘時間50秒——30秒——10秒——1秒】
系統:【滴——掃描完成,言桉身份是祁延的前妻,兩人於三年前結婚,結婚一個月後,離婚。】
這句話說完後,溫漾和系統悉數陷入了沉默之中。
溫漾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著鏡子裡除了那顆痘痘都很完美的自己,驚訝的說出了聲:“什麼?她是祁延前妻?!”
系統停了一會兒,不含任何感情的機械音裡也帶了不解:【是的,宿主。】
溫漾:“這麼重要的信息,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非得我問你,你才會說?!”
系統:【宿主,按照主程序提供的相關信息,攻略對象祁延按理不應該存在前妻等社會關系。】
溫漾:“那現在為什麼出現了?而且還是三年前!不就是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嗎?我看的那些小說,裡頭的系統都很厲害,怎麼你就不行?”她氣了個半死。
系統沉默片刻:【宿主,三年前我就告知過你,系統隻起輔佐功能。攻略對象祁延人物特殊,一切系統能力對上他,效果都大打折扣。】
溫漾還想說什麼,結果系統突然間開始冒出警鈴,她心裡連續的出現滴滴滴滴滴滴的聲音,響個不停。
這聲音聽得讓人心裡緊張,像是要出了什麼事情似的。
她一愣:“怎麼回事?系統?系統?”
然而系統沒有任何回復,隻是不間斷的滴滴滴。
這種情況持續了有十分鍾,十分鍾後,聲音消失。
溫漾白著臉連忙問道:“系統?怎麼了?”雖然這系統用處不多,但畢竟是它給了她重活的機會,還讓她在這個世界進了娛樂圈,日子過得比之前世界要好得多。她可不希望系統報廢,這樣她會不會也跟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系統:【滴——剛剛主程序出現漏洞,緊急維護中。現已恢復,宿主無需擔憂。】
溫漾點了點頭,放下了心。
而別墅裡的祁延,本來躁動不安的狀態跟著消失,安靜了下來,陷入夢鄉中。
他夢到的畫面,從腦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二天早上十點,太陽都曬屁gu了,言桉一家三口還是沒起床。
泥地草地裡溜達的大公雞倒是很想把這三口叫起來,但是它的嘴巴被言桉用銅錢草綁住了,開不了口。
因為它今天凌晨五點就開始打鳴,吵得言桉不得不這樣做。
要知道,因為研究新玩具,她和兩個孩子昨晚大半夜才睡。
叮咚一聲,言桉的手機響了,是短信提示音。
她躺在湖裡,聽到聲音,迷迷糊糊地蕩到岸邊,伸手拿過手機,隨意看了一眼。
【9xxxx:貴賬戶*2333於08月12日10:02轉入元,現餘額為,摘要:代發其他款項—片酬。】
她搖頭晃腦,眯著眼睛將手機丟回去,然後繼續躺湖裡。
隻是三秒過後,她迅速睜開眼睛,尖叫了一聲,急急忙忙上了岸,蹲在地上,抱著手機,把這條短信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怎麼回事?節目組提前給她打錢了?!可不是說要節目全部拍完後,才會統一打款嗎?現在可才拍了一站啊!!!
不會發錯了吧?或者是節目組大發善心,把所有人的片酬都提前發了?
言桉當即毫不猶豫,就找梁白羽驗證了。
桉桉想要小錢錢:鴿子!《人間煙火味》給你打片酬餘款了嗎?
等了一會兒,那邊才回復。
咕咕咕:怎麼可能?早著呢,你缺錢?缺錢我也沒錢給你,最近剛賠了違約金。
桉桉想要小錢錢:誰要你給錢了?話說真沒給你打錢?
咕咕咕:沒,怎麼?難不成給你打錢了?
桉桉想要小錢錢:對呀,給我打了剩下的七十萬,就在剛才。
咕咕咕:woc,這怎麼回事?我怎麼就沒收到?
桉桉想要小錢錢:那我也不知道啊,算了,我問問導演去。
咕咕咕:去吧,問完後告訴我一聲,我最近也缺錢啊。
桉桉想要小錢錢:誰讓你放人家鴿子?活該賠違約金。
咕咕咕:人生不能放鴿子,對我而言,還有什麼意思?
言桉朝著手機哼了一聲,發了個暴打鴿子的表情包,然後斟酌著語氣,轉為給導演發消息。
桉桉想要小錢錢:張導,劇組給我打了七十萬尾款,是打錯了嗎?
導演倒是回復得很快。
張明:沒,就是給你打的。
桉桉想要小錢錢:哇,是大家都可以提前拿到片酬嗎?
張明:不是,全節目組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