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桉語氣一頓。
她也大概知道溫漾的目標是祁延,可是祁延就這麼——說出口了?
這未免也太過自信,乃至於自戀了吧???
她倒是想反駁,但也不知道反駁什麼,脫口而出:“我注意什麼?”
“別著了她的道,讓她黏上我。”祁延在沙發上坐下,開始撕一次性筷子外頭的包裝袋。
言桉看著祁延,突然間就想起了在節目錄制的時候,祁延為了避開溫漾,在溫漾朝他摔過去的當口,把自己拉過去當墊背的事。
她氣呼呼的在一旁坐下,越想越覺得自己很無辜:“這事是因你而起,你要自己解決啊,不要讓她來找我。”
祁延將筷子遞給她,條理清晰:“我讓她來找你?”
言桉把筷子接過:“不是這個意思,她找我是因為你,雖然你沒讓她找我,但本質都是你的問題。你應該要解決。”
祁延打開盒飯,慢條斯理道:“她已經進組了,就算我找陸東陽,他也不會同意踢溫漾出組。女三戲份不多,你忍幾天吧。”
“哦。”言桉乖乖應了一聲,扒拉了一口飯。
嚼著白米飯的時候,她總感覺哪裡不太對,但一時之間也反應不過來。
“過幾天我要去醫院體檢,你和竹竹跟我一起去吧。”祁延又道。
體檢?
言桉當年就去體檢過。她那時還擔心醫院的儀器會檢測出她身份的異常,然後她發現,變成人形的時候,所有一切都和人一模一樣。
比如頭發掉後,也不會變成葉子,而且成分也和人類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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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真的有用。比如醫院儀器,也能檢測出她懷孕了。
這樣如果植物本體有寄生蟲和害蟲,是不是也能通過體檢查出來,然後在用藥水消蟲呢?
竹竹本體八米多高,言桉也看不到上頭的情況,無法用肉眼手動給孩子捉害蟲呀。
言桉這麼一想,愉快的同意了:“好呀。”
祁延勾了勾唇角,眼中微動,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兩人一個想著害蟲,一個想著精神病相關,就這樣安靜的吃著午飯。
吃到一半的時候,祁延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隨意將筷子挪到另一隻手,然後拿起一看,臉色瞬間就有些變化。
言桉偏頭看了一眼:“怎麼了?誰的電話呀?”
祁延抿唇,語氣沉沉:“幼兒園的。”
聽完幼兒園老師的電話,兩人連剩下的飯都來不及吃,匆匆忙忙就離開了休息室,朝停車場走去。
楊紳則跑到陸東陽導演那,低聲在耳側說了幾句。
溫漾在一旁,本應該聽不到。
但她有系統在手,楊紳對導演說的話,便飄進了耳裡——
“祁老師和言老師家裡出了點事,去處理一下。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導演你能不能把他們的戲份往後挪一挪……”
溫漾眼睑一動,垂下長長的睫毛,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反正她下午,也沒有戲份。
楊紳被留下處理劇組的事情,祁延親自開車,言桉坐在副駕駛。
她咬著手指,臉很是蒼白,整個人一看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
幼兒園老師說中午吃飯的時候,言竹竹和大班的幾個孩子起了衝突,打起來了。
具體衝突原因老師沒在電話裡說,隻讓他們先過去幼兒園。
但言桉心裡卻有種感覺,這事情不會和檬檬和酷酷兩個孩子有關系吧?
怎麼辦?打架被中止,竹竹這孩子應該沒什麼事情。但是檬檬和酷酷呢?他們是本體跟著竹竹上的幼兒園,本體不會出事了吧?
本體是最脆落的狀態,受傷了危害很大。
她昨天晚上不應該答應竹竹帶著兩孩子去幼兒園的,她自己沒在身邊,幼兒園還一幫不太懂事的孩子,出問題的可能性太大了。
這都怪她。
想到這裡,言桉眼中淚花閃現。
她咬著唇,盡量控制住自己不發出哽咽,一個人望著窗外在憋著哭聲。
她真的不是一個好媽媽。
可是言桉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兩個孩子也想去上幼兒園,但是變成人形,他們連戶口都沒有,在幼兒園也沒有報名,根本進不去。
而且這事情,又該怎麼和祁延說?
憑空出現的孩子,如何解釋?雙胞胎的概率都不大,結果她現在是三胞胎,祁延肯定會有所懷疑的。
而且她不止三胞胎,她還是六胞胎啊!
有誰一胎生了六個孩子,不在醫院接生,自己在家生,也活著的?
沒有啊,所以如果所有孩子都出現,她和孩子們非人類的身份就不保了。
不是人的事情,祁延哪怕身為孩子爸爸,她的前夫,也不能知道。
想到這些有的沒的,還有幼兒園出事的三個寶寶,言桉的淚水掉的更猛了。
前方紅綠燈,車緩緩停了下來。
祁延看著副駕駛上的言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有我在,你別擔心。”
剛剛還能忍住,可祁延此話一出,言桉就忍不住了。
哭聲從她口中溢出,在車裡回蕩。
祁延輕輕嘆了口氣:“竹竹沒什麼事,老師們都在,你放心好了。”
可是不止是竹竹,還有檬檬和酷酷啊。
言桉想著這些,卻說不出口,也不能說出口,種種情緒之下,淚水掉的更兇。
祁延沉默著,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結婚後,言桉除了在床上,就沒哭過,一向都是笑著的。
在床上哭的話,也用不著勸。
可三年後,孩子都有了,她哭的次數反倒多了。
祁延有時也能想到,她三年來自己一個人帶孩子有多辛苦。
也許是委屈吧。
他想了想,索性伸手將車前的一盒面巾紙放到了她懷裡,然後發動車。
言桉順勢抱著紙巾盒,一邊哭一邊抹著眼淚。
直到車快到幼兒園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喝了一瓶水,補充了一下因為哭泣而丟失的水分。
然後跟著祁延走進了幼兒園。
幼兒園的教室辦公室裡,言竹竹抬頭挺胸的站著,左臉上掛了彩,紅腫一片。
而在言竹竹對面,站著三個男孩,臉上也帶著傷,比言竹竹慘烈的多。
言桉和祁延進去的時候,三個男孩的父母來了一人。
那媽媽穿金戴銀,摸著自己兒子的頭,怒氣衝衝的對言竹竹道:“你怎麼回事?你爸媽怎麼教的你?把奇奇打成這樣,你這樣的人長大後就是罪犯!”
老師在旁邊勸道:“奇奇媽媽,你別這樣,都是孩子,而且事情的經過還是——”
“什麼事情經過?我隻看到了我兒子身上帶傷,你看看,這臉被打成什麼樣了?”媽媽用手指指著言竹竹,“你爸媽是誰,趕緊讓他們過來。你這是有人生沒人養!”
老師一臉無奈,眼睛往門口一看,就看到了走進來的兩人。
她連忙道:“竹竹爸爸,竹竹媽媽,你們來了。”
聽到聲音,奇奇媽媽轉頭就朝門口看去,剛想罵人,對上祁延帽子下那雙幽黑的眼睛時,莫名心裡一緊,下意識就閉上了嘴巴。
兩人如今都是娛樂圈公眾人物,雖然言桉還沒什麼名氣,但為了在幼兒園不引起太多關注,他們都帶著帽子和口罩。
奇奇媽媽吞了口口水,看著自家兒子臉上的傷,實在氣不過,道:“你們就是言竹竹的爸媽?怎麼來幼兒園還帶著帽子口罩,怕自己見不得人?”
祁延皺了皺眉,看了這女人一眼,並沒有接過話頭,而是對老師低聲道:“我們先帶竹竹到附近辦公室。”
老師也怕兩波人起衝突,連忙點頭:“好。”
這幼兒園家長,一個個背後都有權有勢,無論如何,他們怎麼都惹不起的。
言桉蹲在言竹竹面前,看著左臉上的紅腫,心都要碎了。
言竹竹的臉,在爸媽進來後,就柔和了下來。
他湊近言桉,輕輕拍了拍口袋裡的苦瓜和檸檬,在言桉耳邊道:“哥哥們沒事。”
想了想,他又道:“我也沒事,媽媽你別擔心。”
言桉伸手揉了揉孩子柔軟的頭發,牽著竹竹就要離開這個辦公室。
奇奇媽媽卻不允許,衝過來擋著門口:“怎麼,你們帶著孩子就要跑了?把我兒子還有我兒子的同學打成這樣,你們還想走?門都沒有!”
祁延眼神很冷,他抓著言桉的手臂,阻止她出頭,在她耳邊輕聲留下兩個字:“我來。”
說完後,他上前一步,擋在母子倆前邊。
聲線清冷如玉,看著奇奇媽媽,但問的卻是旁邊的老師:“事情經過是什麼?”
奇奇媽媽聽到就打斷:“事情經過就是你們兒子一個人打了三個孩子!還把孩子們打成這樣!”
祁延語氣更沉,站在那裡,像是一座巍巍大山,壓得人底氣不足。
他再次開口,一字一句問:“事、情、經、過,是、什、麼?”
言桉下意識抓緊了竹竹的手,把孩子往自己身邊再攬了攬。
言竹竹嚴肅的小臉微動,他不喜歡靠這麼近,哪怕那人是媽媽。但到底也沒動,就乖乖待著,仰著頭看著面前的爸爸,緊緊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師流了一頭的汗:“中午午飯的時候,奇奇這三個大班的孩子來小班找竹竹。聽小班的其他孩子說,是因為竹竹帶來的水果而起了衝突……”
奇奇媽媽立馬就接上:“奇奇他們是聽說小班來了個新小孩,想認識一下,結果呢?你這孩子反而打人了!這怎麼能說的過去?還因為水果起了衝突?不就是破檸檬和苦瓜嗎,孩子就算好奇想看看這麼了?不過幾個錢,缺錢我們家給你們就是了,不過你得讓你們兒子給奇奇他們道歉認錯,還有打了我們奇奇幾拳,也得讓我們奇奇打回去!”
祁延生硬的勾了勾嘴角,氣極反笑,問老師:“是這樣嗎?”
老師猶豫著,沒開口。
這奇奇爸爸可是王氏集團的總裁,可言竹竹家人的身份,她並不清楚。
祁延從沒透露過自己明星的身份,一切手續都是楊紳辦的。
而且他接送都是喬裝打扮,至今也沒人認出他是誰。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關注娛樂圈,和粉絲一樣擁有一雙火眼金睛的。
至少眼前的老師和奇奇媽媽都不是。
祁延掃了老師一眼,轉過身,對著竹竹柔聲道:“竹竹,怎麼回事?你說。”
言竹竹抬著頭,看了眼角落裡的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觸碰到言竹竹的眼神,瑟縮了一下身子,往後退了幾步。
畢竟剛剛打架的時候,言竹竹實在太可怕了。
言竹竹條理清晰道:“王奇帶著人來找我,一來就翻我文具書包,還想搶我的檸檬和苦瓜,我就還手了。”
王奇三個孩子聞言,也沒敢反駁。
他們仗著在幼兒園體型最大,向來都是欺負小朋友們的。
當然,他們不打人,他們就是翻翻小朋友的東西,看看有什麼稀奇玩意,便搶來看看。
這些幼兒園的孩子們,雖然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但到底還是小孩,也害怕王奇這三人,平時那些稀奇玩意給就給了。反正沒了就說丟了,家裡爸媽又會重新給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