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嫣沒有說話,她安靜地望著姜崢。他低著頭,視線落在她的小腿上,正認真給她揉捏小腿。俞嫣正覺得這一幕很溫馨,小腿肚子上的疼痛讓她尖叫了一聲。
姜崢被她的急呼嚇了一跳抬眼望過去,見她疼得五官都皺巴了起來。他有心想勸俞嫣應當勞逸結合,但是猜著她的性子並不會聽,便沒有多說,隻是繼續幫她揉捏著。
別說,姜崢小時候給太奶奶捶肩敲腿學來的手法還是有些用處。俞嫣小腿上的酸疼得到了很大的緩解。
她凝望著姜崢,忽然小聲說:“青序,你送我個生辰禮吧。”
姜崢並未抬頭,道:“你的生辰不是還有三個月?”
“去年的生辰禮不行嗎?”俞嫣又有點驚訝,“咦,你知道我生辰?”
姜崢這才含笑望過來,道:“庚帖上有兩個人生辰八字。”
他又輕嘆一聲,佯裝幾分失落:“看來釀釀從未關心過,自然也不知我生辰。”
俞嫣微怔,心裡的確在瞬間染上一絲自責。可是她很快反應過來姜崢在唬她。她微瞪,哼聲:“庚帖一直在你們姜家,八字也是你們姜家合的,我從來沒見過那東西!”
姜崢臉上佯裝的失落盡散,轉而溫柔笑開。望著他含笑的溫柔眸,俞嫣也慢慢翹起了唇角。她移開了目光,軟聲問:“八字合得怎麼樣?”
“天作之合。”
俞嫣望向姜崢,他已經移開了視線,繼續認真幫她揉捏著小腿。
俞嫣安靜地望著他的側臉。那些缺失的遺憾,是不是也可以努力忽略?他對她很好,這樣的日子很好不是嗎?可俞嫣也弄不懂心裡那抹不真實感究竟源於何。
給俞嫣揉捏完靠著他的那條腿,姜崢又調整了一下坐姿,去揉她另一條腿。然後他問:“還有哪裡覺得酸疼?看你吊綢帶,胳膊是不是很酸?還有腰背呢?”
俞嫣抿著唇,她很想說哪裡都疼。但是似乎讓他揉小腿就夠了,她不想再麻煩他,也覺得其他地方恐怕不太方便……小腿光著被他翻來覆去地揉捏已經讓她怪不好意思的了……
“青序,我們睡吧?”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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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崢朝她伸出手,說:“趴著,我給你捶捶背。”
俞嫣遲疑了一下,才將手遞給他坐起身,又依言趴在床榻上。她心裡想著捶捶背挺好,至少不會像小腿那樣光著在他掌中。
姜崢卻起身,在櫃子裡拿來一個小瓷罐。
俞嫣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舒服地將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當姜崢拉她的衣衫拉到後腰,將整個脊背露出來時,俞嫣才後知後覺。
“後腰怎麼青了一塊?”姜崢問。他將小瓷罐裡的香精倒在俞嫣的脊背一點,然後用掌心緩緩暈開,再力道適宜地給她捶捏。
“是、是嗎?可能是不小心磕到橫木了,沒注意……”俞嫣想回頭看,可是看不見。姜崢貼過來的掌心好似穿過了她的皮肉,直接揉著她的心。俞嫣埋在軟枕裡的臉頰逐漸犯了紅。
當姜崢將圍在俞嫣後腰上的衣衫還想往下挪時,俞嫣趕忙回望,有一點慌地伸手去拉他的手腕:“別、別了吧……”
“好。”姜崢對她笑,然後收了手。
俞嫣飛快將臉轉過去,重新將通紅的臉龐埋在枕頭裡。緊貼床榻的胸腔裡,心跳聲一聲接著一聲,亂糟糟的感覺讓俞嫣在心裡悄悄嘀咕:沒狼追,別跳那麼快了!
姜崢的視線落在俞嫣瑩白的脊背,香精早就融進了她的肌理,使得俞嫣原本的雪肌盈了一層柔和的水潤皙白。姜崢視線下移——沒有衣物遮擋,俞嫣凹陷下去的後腰越發顯得盈盈不堪一握。至於堆在後腰的衣物再下……她不讓拉開。
姜崢將俞嫣的衣衫拉上去,站起身,溫聲:“我去洗手。”
他剛一走,俞嫣趕忙自己重新又整理了一遍衣衫,將衣襟緊緊地攏著,護個嚴實。
當姜崢回來時,她坐在床榻上,用被子圍著自己,悶聲:“幫我拿衣服吧?我自己的衣服……”
紅色的喜被將她圍著,卻露出一小截小腿和雪足。鮮紅喜被相襯,將她本就偏白的膚色,襯得更雪白。
姜崢遲疑了一下,說:“我有些累了,不太想去翻找,就這樣睡吧?”
“我喚侍……”
“釀釀。”姜崢打斷了俞嫣的話。他隻是面帶微笑地柔聲喊了她一聲打斷她的話,然後便含笑望著她的眼睛,不說其他。
四目相對,俞嫣忽然就懂了。好半晌,她“哦”了一聲,朝床榻裡側挪了挪,挪蹭著躺下去。
姜崢熄燈放幔,上了榻,在俞嫣身側躺下來。
兩個人安靜地躺在床榻上,中間空出的地方還能睡一個人。許久,姜崢先開口:“釀釀不打算將被子分我一半嗎?”
俞嫣鼓弄出一陣窸窣,將被子扯出一大半,往姜崢那邊推,倒也沒幫他蓋,而是盡數堆在兩個人空出的地方。而她自己隻是蓋了一個邊角。
姜崢翻了個身,在被子裡將俞嫣撈過來。
第37章
俞嫣撞進姜崢的懷裡, 她下意識地將手抵在姜崢的肩,脫口而出:“幹什麼呀?”
話一出口, 她有點後悔地輕咬了一下舌尖。
“不幹什麼,隻是抱抱釀釀。”
俞嫣安靜地窩在姜崢的懷裡,沉默了片刻,才再問:“隻是抱著?”
她聽見頭頂傳來姜崢的一道輕笑聲。俞嫣霎時覺得臉熱,她垂下眼睛,將臉埋在姜崢的胸膛。
姜崢長長的指背緩慢地滑過俞嫣皎白的面頰,逐漸向下挪去, 最後抬起她的臉。
俞嫣眼睫慌張地輕顫了兩下,抬起一雙潋滟的動人眸。姜崢望著她的眼睛, 靠過去,將一個淺吻輕輕落在她的眼睛上。她在他吻過來時下意識閉上眼睛, 又於他推開後緩了緩才慢慢睜開眼。
至少這一刻, 她的眼裡隻有姜崢。
姜崢細瞧著懷裡的人, 從她這雙幹淨澄澈的眸子裡去分辨,她對他有沒有喜歡, 有幾分喜歡。
姜崢搭在俞嫣腰側的手徐徐輕撫著掌下凹陷下去的柔軟。他說:“釀釀, 婚事匆忙我總覺得於你有愧。總想著彌補你些什麼。”
俞嫣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到這件事。雖然她心裡確實覺得遺憾,可也知道這世間沒有什麼十全十美, 事情趕上來了也是沒辦法。
她笨拙學著溫柔:“太奶奶為重。而且你對我很好。”
後一句話,俞嫣有點難為情才說出口。既然說出口了,她又繼續硬著頭皮說:“連累你陪我這麼晚沒睡,還要幫我捶揉……”
俞嫣勉強說出來的話, 正是姜崢在等的話。在俞嫣沒注意的時候, 姜崢唇畔慢慢勾出一抹淺笑, 他說:“那釀釀能不能幫我個忙, 也算今晚給釀釀捶揉的報酬。”
俞嫣心裡忽然閃過一絲怪異。她抬起眼睛望向姜崢的眼睛,蹙眉問:“你要我幹什麼?”
姜崢沒有直說,而是說:“五哥夫婦感情甚好,成婚三年仍舊如膠似漆。”
俞嫣輕輕點了下頭,對於侯府裡各房的事情,她也有一些了解,知道姜崢這話是實情。
姜崢微頓,又說:“五哥身上偶爾會有零星吻痕,羨煞他人。”
他拉住俞嫣的手,捧著她的手放到唇邊,用微粉的指端輕輕碰一碰他的唇。他含笑望著俞嫣,用溫柔的語調:“釀釀,我也想要。”
俞嫣輕輕掙了掙手,沒能掙開,她小聲問:“不能換一個報酬嗎?”
“釀釀——”姜崢將聲線拉長,繾柔的語調裡帶著幾分執意。他說:“我想要。”
俞嫣輕咬了下唇,分明覺得他不講理不像話,可是對上他這雙溫柔相望的眸子,俞嫣莫名有些開不了拒絕的口。她別開視線,不去看姜崢的眼睛,聲音更低:“哪裡?”
“別人能看見的地方。這裡,這裡,或者這裡。”姜崢握住俞嫣的手,用她的指端碰一碰喉結,再碰一碰頸側,最後再用她的纖柔的指端碰一碰他的耳垂。
他又問:“釀釀覺得哪裡好些?”
俞嫣抬起一雙蘊著羞憤的眸子微瞪他一眼,然後迅速湊過去,在姜崢的耳垂上微微用力地咬了一下。
“咬痕也挺好的!”俞嫣嗡聲留下這樣一句,飛快地轉過身背對著姜崢,不想讓他看她染了紅暈的臉。
姜崢抬手,用指腹輕沾了一下自己的耳垂,指腹上隱約沾了一點湿感。他將指腹遞到眼前,倒也沒瞧出痕跡,隻是那殘著的湿感確實存在。
要現在下榻去拿帕子擦去她留在他指腹的口水嗎?
算了。
姜崢將指腹送至唇畔貼唇蹭去那絲若有似無的潮覺。
然後姜崢靠過去,輕輕吻了她的耳垂。俞嫣纖薄的肩微微輕聳,直到姜崢離開。他從俞嫣身後抱住她,將人攬進懷裡,低聲:“下次可不許再抵賴。”
俞嫣抿著唇沒有說話。他的手臂從她頸下穿過,俞嫣的視線落在姜崢放在她眼前的手。她望著姜崢的這隻手好久好久,久到她以為身後的姜崢已經睡著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將手輕輕去握他的手。
她剛將手放進姜崢攤開的掌心,她以為睡著了的人立刻長指收攏將她的手握在掌中。
俞嫣以為他睡著了,小動作被拆穿的驚嚇讓俞嫣的身子下意識地輕顫了一下,她帶著幾分羞惱地想將手收回來,可是她的手被姜崢緊緊握著,掙不開。
當她不再掙,姜崢才微微松開些,再將指端貼蹭過她的手心,長指穿進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這樣,她更掙不開了。
緩慢貫穿整個手心的酥麻,和十指交握的牢固,讓俞嫣安靜地望著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慢慢彎了眼眸。
直到俞嫣睡著,她的視線裡都是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困倦襲來,她慢慢睡著了。跳舞的疲乏再次襲來,讓她睡得很沉,連下半夜外面的驚雷暴雨也沒能將她吵醒。
當然了,正是因為俞嫣睡得這樣沉,她身上寬松的長袍什麼時候被解開,她也渾然不知。
翌日清晨,她睡飽愜意地坐起身,才發現昨天夜裡她身上的那件長袍早已不見了蹤影。俞嫣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睡得不安分將那件本就寬松的衣袍弄掉了。可是當她掀開床幔望去,一眼看見那件長袍搭在黃梨木衣架上。
俞嫣胸腔裡的那顆心忽然快速地跳了兩下,猜測是姜崢把她衣衫去了。面頰開始泛紅的那一剎那,她心裡生出一絲惱意。
偏偏姜崢這個時候從外面進來。
俞嫣用床幔遮著自己,隻露出半張臉來,她微瞪他:“你這人真可惡。我醒時不動我身上衣裳,等我睡著了才下手!”
姜崢輕笑了一聲,他立在俞嫣面前頷首道:“衣衫壓皺,下次把你叫醒你自己換。”
“你……”俞嫣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唬,他就將實情招了出來!果然是他幹的……
姜崢伸手,輕輕捏了捏俞嫣露在床幔外的臉頰,溫聲:“起來用早膳。”
俞嫣這才看見姜崢手裡拿著她的衣服。她輕哼一聲,說:“把衣服給我。”
姜崢點頭,卻並沒有將手裡的衣服放下,而是俯下身來,將側臉送到俞嫣面前。
俞嫣軟綿綿地瞪他一眼,終究是湊過去,在他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姜崢這才將她的衣服放在床榻上,溫聲:“不急。慢慢收拾,我去花園走一圈,等你一起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