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煙掛了通話跑陽臺往下看。
半透明的灰雲遮住嫋淡的月光,夜幕下的校園被一盞盞暖橙色的路燈點亮,秋風蕭瑟,吹的樹枝亂顫。
一抹挺拔氣場的身影就站在一棵銀杏樹下,他穿著風衣,細碎短發利落分明,此刻微低著頭,在手機屏幕上敲擊著什麼。
舒明煙手機震動,收到一條微信。
大醋包:【外面冷,記得穿厚點。】
莊嘉妍指著那邊問舒明煙:“樹下那個就是慕俞沉嗎?”
他站的位置很暗,莊嘉妍不太確定,但從身形氣度來看,應該是了。
舒明煙“嗯”了聲,有點不好意思地跟室友道:“我晚上不住宿舍了,明天早上再回來。”
莊嘉妍和常雪互相交換個眼神,一臉我們懂的表情,曖昧地笑:“去吧去吧。”
鋪了一半的床舒明煙沒有再管,穿上外套跑出宿舍。
宿舍一樓大廳有面大鏡子,舒明煙路過時餘光注意到,停下步子,對著鏡面整理了一下著裝和有些凌亂的頭發。
確定沒什麼問題了,這才平復著悸動的心,慢慢從宿舍裡走出來。
慕俞沉站在樹下,筆挺的身姿引來路人側目。
舒明煙走到他跟前,微揚著下巴看他:“這麼多人看你,你也不怕被我們同學認出來。”
慕俞沉指了指戴著的口罩。
他遮擋的嚴實,看不到臉,大家也就沒太在意,匆匆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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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幾個女生路過時議論:“那不是戲文系的系花嗎,她旁邊的男人誰啊,怎麼覺得有點眼熟?還戴口罩,不會是哪個明星吧?”
“我腦海中把正當紅的男星過了一遍,都不是,應該就是個長的不錯的素人。”
“但是他身形真的有點熟悉,看氣度也不是一般人,總覺得在哪見過。”
“這麼完美的身材,怕是夢裡見過吧?走了走了,反正是別人家的男朋友,少打聽,少議論……”
談話聲遠去,舒明煙盯著慕俞沉臉上的黑色口罩。
他今晚的發型很隨意,幾縷垂落額前,那張清雋深刻的臉,此刻就隻露出一雙漆黑深瞳。
他平時出席公共場合都是西裝革履,氣度凌人,跟如今的隨性散漫相差甚遠。
再加上口罩的遮擋,不熟悉他的人,還真認不出來。
舒明煙四下看看,沒見到司機和邱秘書,她問:“就你自己嗎?”
慕俞沉攬過她的腰,把人往懷裡帶:“就我自己,不是想帶我去小吃街嗎,別人跟著多沒意思。”
湊的近了,舒明煙隔著口罩也能嗅到他身上的酒味:“你今晚應酬喝了很多酒嗎?”
慕俞沉挑了挑眉,壓低聲音說:“沒醉,不影響晚上的安排。”
“……誰問你那個了。”她羞惱地推開他,率先往前面走,心裡腹誹這男人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慕俞沉笑看著她的背影,邁開長腿跟上去,與她並肩。
餘光瞥一眼她垂下來的手,慕俞沉主動牽起:“手涼嗎,我幫你暖暖。”
“我不冷。”舒明煙不滿地掙扎,作勢要把手抽回來。
慕俞沉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將她的手握緊在掌中。
看看風吹動的樹梢,他厚顏無恥地道:“既然你不冷,你幫我暖暖,我有點冷。”
舒明煙:“……”
又試著掙扎了兩下,見掙脫不開,舒明煙索性作罷,任由他牽著。
慕俞沉得寸進尺,霸道地分開她的五指,與她十指相扣,掌心緊緊貼在一起。
舒明煙有點沒脾氣,由著他為所欲為。
九點多鍾,校園裡人來人往,時而遇到熟人衝舒明煙打招呼,又偷偷打量她旁邊的男人。
舒明煙怕慕俞沉被人認出來,想拽著他快點出校門,偏偏他不緊不慢,很是悠闲。
想到剛才有個男生跟她打招呼,慕俞沉問:“那人是誰?”
舒明煙說:“同班同學啊。”
“跟你很熟?”
“不算很熟吧,就一個班的,之前一起編寫過迎新晚會的節目劇本。”
“給你寫情書的人裡,有沒有他。”
“……情書都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塞進我書裡的,我沒拆開看過,怎麼知道有沒有他?”
舒明煙無語地抬頭,終於知道他今晚為什麼來學校了。
上次在宿舍微信群裡,室友說起她書裡夾的情書,慕俞沉當時看見聊天記錄就不太高興,沒想到現在還記著呢。
所以他今晚過來是想宣誓主權?
怪不得她拉著他想快點走,他卻跟沒事人一樣,非得慢悠悠的,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男朋友。
這個發現讓舒明煙有些好笑,又不知怎的,心裡莫名泛起一絲甜蜜。
男人牽著她的手掌溫暖寬厚,幾乎把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有十足的安全感。
舒明煙五指輕攏,與他握的緊了緊,走路時微低著頭,嘴角不受控制地一點點上揚。
從學校出來,兩人去了附近最繁華熱鬧的小吃街。
不知道慕俞沉會來,舒明煙已經吃過晚飯了,看到小吃其實也沒什麼食欲,但和他一起走這條路,她心情還是很好。
舒明煙買了平時自己喜歡的小吃,說到酒店給慕俞沉嘗嘗,他現在戴著口罩不方便。
買的小吃被慕俞沉拎著,舒明煙又去排隊買奶茶。
等待的時間,她扭頭問慕俞沉:“咱們一會兒怎麼回酒店?”
慕俞沉看了下腕表:“再有二十分鍾左右,司機會過來。”
舒明煙點點頭,她的奶茶做好了,工作人員打包好遞過來。
舒明煙捧著奶茶四處看看:“那咱們再轉轉,這條街還有很長呢。”
-
兩個人到酒店是晚上十點半,把買來的小吃解決掉,天色已經不早了。
慕俞沉在接工作上的電話,舒明煙先行去洗澡。洗完出來,沒在臥室裡看見人,她趿著拖鞋開門去客廳。
慕俞沉在沙發上坐著,酒店套房有兩個浴室,他已經洗過澡了,此時穿著件灰色睡袍。
他手裡拿著文件,旁邊茶幾上還有幾份慕氏集團長莞分部的各項報表和資料。
剛才回酒店時舒明煙沒看到這些東西,應該是邱秘書新送過來的。
“你要忙工作嗎?”舒明煙緩緩走過來,站在他跟前。
慕俞沉抬起頭,看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真絲吊帶裙,燈光下雙肩纖薄,鎖骨精致漂亮,柔順的長發自然散落下來,剛出浴的肌膚上有一層淡淡的粉,為那本就清麗的五官增添明媚。
慕俞沉伸出手來牽起她,把人拉坐在自己旁邊。
掃一眼旁邊的文件,略一思忖:“大概需要半個小時,你想去床上等我,還是在這兒陪我?”
舒明煙被問的有點噎住。
他這話問的,換誰估計都給不出第二個答案:“……我在這兒坐會兒好了。”
慕俞沉淺淺勾了下唇:“好。”
他繼續看手裡的資料,舒明煙沒什麼事,去找了本書過來,坐在他旁邊隨意翻看。
窗外夜色濃稠,室內熾亮的燈光映著沙發上的兩個人,靜悄悄的,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舒明煙看慕俞沉的資料快看完了,她闔上書本,起身跪坐在茶幾前的鵝絨毯上,幫他整理那些他已經看過的資料。
慕俞沉每看過一份,籤了字,她就接過來把那些資料規整在一起,還按照不同部門做好分類。
他的字很好看,線條剛毅,筆勢凌厲,透著在商場上慣有的殺伐果決。
舒明煙拿起空白的A4紙,握著鋼筆趴在茶幾前比著他的字跡去寫,結果學了個四不像,反而很醜。
又試著練習了幾遍,正有些投入,她忽而感覺背後有人,筆尖微頓,她下意識回頭,額頭蹭到男人簡潔流暢的下颌。
慕俞沉已經忙完,屈膝靠近她,微垂著眼睑,看到她上面寫的字,挑眉:“寫我名字?”
他聲音慵懶,尾音上揚,透著淡淡的愉悅,說話間熱氣拂過來,有些痒,舒明煙不自在地偏頭避開。
他包裹住她捏筆的右手,在A4紙上又寫了幾個:“你剛才的不對,我是這樣寫的。”
看著紙上的名字,舒明煙不好意思地把紙收走:“我就隨便寫寫。”
她站起來,把那張寫滿名字的A4紙送入旁邊的碎紙機:“你還教我,不怕我學會了你的籤名,背著你做壞事?”
慕俞沉走過來,從後面擁住她,嗅著她身上好聞的清香,他揚眉:“你能做什麼壞事?”
舒明煙想了想:“轉移資產,把你的錢都弄走,讓你變窮。”
慕俞沉好笑地讓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慕太太,我人已經是你的了,錢本來也都是你的。你想要,等回了安芩,我就全轉到你名下。”
“我才不用靠你養,我也能賺錢了,自己賺的錢更香。”說起這個,她很高興,“《逐鹿春秋》劇組把薪酬打給我了,除了編劇助理的工資,我還給這部戲代筆了很多篆書和字畫,最後那幅《西施浣紗圖》郭導給的錢很豐厚呢。”
“是嗎?”慕俞沉想了想,“我們哝哝這麼厲害,要不以後換你養我?”
“養你?”舒明煙纖長的睫毛微顫,抬眼看他。
慕俞沉笑:“怎麼了,我很好養活的,給口飯吃就行。”
舒明煙頓了下,爽快答應:“好啊,那你以後少忙碌一些,不要每天都工作到這麼晚。”
明明在開玩笑,慕俞沉此時聽到這樣的回答,還是覺得暖心。
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他深深凝視著那張臉,聲音也不自覺輕柔:“怎麼這麼好。”
他喉頭微動,低頭,覆上她的唇。
舒明煙被他親的動情,踮起腳尖雙臂纏上他的後頸。慕俞沉克制已久的欲。念被她輕易撩起,眸色沉了沉,單手扣住她的後腦,越吻越深。
後來舒明煙被她從客廳抱回臥室,門被人從裡面關上。
而先前她身上那條白色的吊帶裙,此時早已經被人遺落在客廳的沙發上,連同最貼身的衣物一起,靜靜躺在角落,無人問津。
落地窗外,鱗次栉比的高樓亮著燈火,彩色燈帶如霓虹般耀眼,絢麗燈光展現著這座城市的繁華與魅力。
臥室曳地的窗簾在遙控下緩緩閉合,將外面的夜幕完全遮擋。
舒明煙被他丟在柔軟的大床上,他沒急著做什麼,隻是看著她,視線從她的臉慢慢轉移到她身上。柔和光線下,她肌膚通透,泛著誘人的粉色,顯得嬌俏可愛。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認真的看她,男人本就漆黑的眸色越發幽暗。
舒明煙想去拉被子,然而手腕被他鉗制著,根本動彈不得。這種注視,比他做點什麼還讓人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