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江淮講的有道理,就和他保持半分手狀態觀察了他半個月,確定周月真的從他生活中消失了,才和他復合。
但現在,被江淮拉黑的周月又出現了,而且這次周月是「被迫」聯系他,我成了無理取鬧。
他們倆之間的事,我早該發現的啊……
6
「你的號碼是我偷偷在江淮的手機裡保存的。」周月先開了口。
這話內涵很多:
1. 她能隨意查看江淮的手機。
2. 她今天是背著江淮找的我。
「直接說找我什麼事吧?」
畢竟小三挑釁正室這事挺沒意思的,真的。
周月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冷漠直接,她的氣焰瞬間就矮了一截,許久才又重新鼓起勇氣開口。
「孟好好,你離開江淮吧。」
「憑什麼?我想走我可以自己走,但你一個小三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叫囂,憑「愛」嗎?」
我不近人情地凝視著周月,她被我盯的有些慌,嘴唇嗫嚅了半天也沒講出憑什麼。
我勾唇冷笑一聲,不打算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但我起來剛一轉身卻看到江淮黑著臉衝了進來。
「孟好好,你沒完沒了嗎?你來找月月做什麼,我告訴過你了,月月跟你不一樣,她比不了養尊處優的你,而且她現在還在病中,我們的事情你為什麼要牽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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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頭蓋臉的話就像一根一根的刺,江淮毫不留情地往我心口扎。
講完他拽著我的手腕往外走,但我沒走兩步就犟著勁兒拼命從他手中掙出了手腕。
我仰頭看著滿臉怒意的他,聲音很啞。
「江淮,我出現在醫院,你就沒想過有可能是我生病要看醫生嗎?在你眼裡,是不是隻有周月會生病,我就永遠不會生病?」
「江淮,其實是我打電話讓孟好好來的。」周月開口。
「周月跟我不一樣,這話你說很多遍了,在你眼裡周月一直是個堅毅不屈又委屈可憐的人,而我卻是個養尊處優又胡攪蠻纏的人是嗎?所以我見周月就是欺負她,就是恃強凌弱是嗎?」
「但你記不記得,周月現在至少父母雙全,可我三歲就沒了媽媽,我爸爸兩年前也去世了!」
「江淮,你七歲沒了爸爸,你跟你媽媽兩個人相依為命長大,那你猜一下三歲沒了媽媽的我跟著我爸是怎麼養尊處優長大的?」
「孟好好……」
江淮眸光微動,伸手過來似乎想安撫我,被我打掉了。
我抹了抹眼眶裡的淚,勾著唇衝江淮笑。
「和你在一起後我確實喜歡纏著你,我想讓你像別人的男朋友那樣,在下雨天給我送傘,在我生病時給我喂藥,在我無聊時陪我聊天逗我笑,抱歉啊,以前我要求太過分了。」
「孟好好,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講的有些艱難。
我依舊笑的無所謂,「對啊,你不是那個意思,你隻是不在乎我罷了。但你放心,這次我不會鬧,以後也不會了。」
畢竟我快要死了啊,我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你們倆有以後,我沒有以後了……
7
我離開病房,在下樓時頭昏眩的厲害,險些踩空從樓梯上滾下去。
為了安全,我停下來在樓梯間休息了許久。
江淮並沒有追出來。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賤,明明心都死了,竟然還期待著他看在那麼多年在一起的份上還能對我有點在乎。
8
下午,我換了家醫院去做人流。
注射麻醉劑前,我摸著那個隻有六周的小生命,心口疼得要命。
很久以前我真的真的很想和江淮生個寶寶,在我爸去世的時候最想,因為沒了我爸這世上再沒有跟我那麼親近的人了。
所以那時我一邊剝江淮的衣服,一邊啞著嗓子求他,求他跟我生個孩子。
他在情動之時,也曾一滴一滴吻住我的眼淚,「真的想要?」
我說「想」,可他卻隻有動作沒有承諾。
看吧,他就算在那種時候都不肯對我松口。
在我度過最難過的三個月後,江淮更是連哄都不哄我了。
「孟好好,你身體不好,不適合生孩子。」
我跟他據理力爭,「那點肺病根本不影響,你看我這麼多年連咳嗽都沒咳嗽過,而且就算出什麼事情,那也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就想要孩子。」
他聽完黑著臉罵我「神經」,但他從此以後卻小心翼翼地做著措施,哪怕後來醫生都說我的肺不影響生孩子,他還是不肯讓步。
那時我還感動,覺得他好愛我,為了我的身體才竟然這麼小心翼翼,可原來不是,他不是怕我生孩子出意外,他是不想讓我生下他的孩子,怕周月傷心啊。
「對不起啊寶寶,是媽媽沒有做好措施讓你來了,現在又要趕你走。」
「你都六周了,被機器攪碎的時候你也會疼的吧?」
忽然挺恨江淮的。
這是世界上跟我最親近的人啊,卻是一個我那麼愛但不愛我的江淮的孩子!
他明明喜歡周月,為什麼非要來招惹我騙我?
他和周月有什麼情仇自己解決不行嗎?為什麼非要拉我入泥潭,讓我越陷越深?
9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有人影在晃動。
「孟好好?」
「孟好好,你醒醒。」
我睜開眼睛,看到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正焦急地看著我。
「孟好好,你可算醒了,早就過了麻醉時間,你還一直昏迷不醒把我們都急死了。」
「你身體還好吧?你臉色不太好,你再休息會兒吧。剛剛你昏迷的時候,我們給你家屬打電話了,你家屬應該快到了。」
昏昏沉沉中我捕捉到護士的話,他們給江淮打了電話,江淮快到了!
我掙扎著從病床上爬起來,想盡快離開這裡,身體卻太弱,離開病床人就癱在了地上,然後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踩進了我的視野。
抬頭看清對方時,我松了口氣。
10
「孟好好,你要死了,打胎這麼大的事不跟我講,要不是醫院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想瞞著所有人?」
「江淮那個渣渣是不是也不知道?」
陳琦的嗓門吵的人頭疼。
「你小聲點,這又不是什麼好事,蠻丟臉的。」
我好慶幸,我的緊急聯系人不是江淮。
我忘了幾個月前,有次我被貨架砸傷胳膊,陳琦打電話給江淮讓他來醫院看我,但江淮在外地出差趕不回來,所以陳琦把江淮罵了個狗血淋頭,罵完她又和我吐槽,說像江淮那樣的人,如果我出了事他根本指望不上。
當時我想了想,就把緊急聯系人換成了陳琦。
「你還笑!孟好好,你知不知道我可生氣了?你爸媽不在了,我是你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了,你還不告訴我,你想幹什麼呀?」
陳琦瞪著我,眼神又氣又心疼,「但就打個胎而已,你身體怎麼這麼虛?總不至於是因為那個渣渣傷心的吧?」
「孟好好!」
一個護士突然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看到陳琦在邊上,轉頭向我詢問,「孟好好,這位是你的家屬嗎?」
護士的到來讓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立即說「不是」。
「你敢說不是!信不信我打死你?」陳琦怒了。
「護士,有什麼事你說。」
「沒事!」我依舊企圖攔護士。
護士遲疑片刻,還是把我最害怕的事情講了出來。
「孟好好,腦癌這麼大的事,你家屬有知情權,而且你也太厲害了,這麼嚴重了還敢來打胎,你知不知道你手術過程中出了事,我們醫院得負全責的!」
11
醫院走廊上,陳琦很安靜,張了幾次口才紅著眼睛問:
「什麼叫腦癌晚期?什麼叫還有一個月的命?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都怪我烏鴉嘴,我說什麼「你要死」,說什麼「打死你」,孟好好這種禍害一定會長命百歲,活的比王八還長壽的!」
「你才 25 歲,才 25,你怎麼可以有腦癌?」
陳琦越講哭的越厲害,我張了張嘴,忽然覺得自己好沒用,都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12
回去的路上,我在車上給手機充了電重新開機,才發現上面有 98 個未接來電,都是江淮打的。
還有 47 條問我「在哪」,「我錯了」,「求你接電話」,以及跟我解釋的消息。
在開車的陳琦堅決要求我去她那邊住,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江淮在找我,我去你那邊肯定會被堵,你還是陪我住酒店吧,最後這段時間我不想再看到江淮了。」
陳琦原本因為我拒絕而瞪圓的眼睛,聽到後面才舒展了眉目。
「那種狗東西,我沒提著 98 米的大刀去砍人,真是便宜他了。」
「其實我覺得江淮挺割裂的,明明喜歡那個周月,卻非要在我面前裝深情,我要分手還不讓我分,你說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我對人渣過敏,別在我面前提他了。」
我努了努嘴講「好」,正打算息屏,卻看到周月給我發了信息。
「孟好好,你能感覺出來江淮不喜歡你吧?那你知道江淮為什麼和你在一起嗎?」
「你走以後,江淮跟我大吵了一架,他不讓我告訴你,可我覺得那樣對他不公平,這些年他為你承受太多了,我必須要告訴你,哪怕他以後恨我,不會和我在一起,你也必須知道他為你付出的一切!」
「孟好好,你是不是不知道江淮是你爸爸資助讀出來的,江伯母早些年得病也是你爸爸拿了錢給江淮治好的?江淮是因為欠了你家的恩,你爸爸挾恩求報讓他跟你在一起,他才勉強和你在一起的。」
「他說你不知道這些事情,孟好好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但是孟好好,不管你知不知道,你們不覺得你們這種買他人人生的行為很可恥嗎?江淮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不是你們可以隨意支配的玩具,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和他分手吧。」
13
周月的話仿佛一顆炸彈在我腦子裡爆炸,我回憶起過往的諸多細節——
我上大學時,我爸爸介紹了江淮給我認識,他說江淮是他戰友的兒子,人很不錯,還是個學霸,如果我出了事聯系不到他,可以找江淮幫忙。
我抬頭看著眼前有些冷傲的少年,隻一眼就心動了。
我其實是個非常自立的人,可為了接近江淮,我把我爸爸的話「貫徹執行」,我有問題就找江淮,沒問題就創造問題找他。
學校跑馬拉松,我積極響應,然後告訴江淮自己被逼跑馬拉松。
我問他:「學長,你能不能陪我跑馬拉松?那麼長的跑道,想想我就邁不動腿,但如果你在我前面跑,我覺得我能跑兩次馬拉松。」
江淮被我講的臉紅,就真的陪我去跑,後來跑完大家扔彩粉,他盡管有潔癖,但被我扔了一身卻還衝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