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紹卿淡淡打斷他，「柳總的確年紀大了。」
「紹卿，你別，你聽我……」
「出去。」
傅紹卿聲音很冷，嚇得柳遠志不敢再多說。
他滿眼怨毒地斜了我一眼，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剐。
可我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柳遠志走後，我正要跟傅紹卿解釋一下當年的事，病床上的柳盈忽然翻身哼唧起來。
「嗚……頭好疼，疼死了……」
她捂著腦袋一臉痛苦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我怎麼能不給她這個拿影後的機會？
我閃身躲到窗簾後，看著傅紹卿一步步向她床邊走去。
10
「啊，我這是在哪裡？」
「請問你是，你是……我頭好疼，怎麼腦子裡一片空白……」
柳盈捂住頭，梨花帶雨地看著傅紹卿。
傅紹卿聲音很沉，「傅紹卿，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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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紹卿……紹卿……」柳盈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紹卿？我未婚夫？對不對？」
傅紹卿笑了，「並不是。你未婚夫是個殘廢，忘了麼？」
柳盈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嘖嘖，一肚子背好的臺詞，現在接不上了！
我差點就笑出聲來。
傅紹卿也夠損的，怎麼都不給人家個表演的機會呢？
忽聽柳盈又嬌聲哽咽起來。
「難道我真的記錯了麼……」
「不可能的，紹卿這個名字，我好像很熟悉很熟悉，可我卻又想不起細節……」
「啊我頭好疼啊……醫生呢，我爸呢，嗚嗚幫我喊我爸過來好不好……」
嘖，真是沒眼看。
我都要惡心吐了，我估計傅紹卿也快看吐了。
我趕緊走向柳盈，「你爸沒在，你姐在。」
柳盈看見我那一刻，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啊……你，你……」
我毫不客氣地使勁兒拍了拍她的臉，「怎麼，看我沒死很失望？連失憶都被我治好了？」
柳盈推開我的手，眼裡滿是掩不住地厭惡。
是了，從小到大都高高在上睥睨我瞧不起我的公主，怎麼能容忍我對她不禮貌？
我忘不了 15 歲那年姥姥生病，柳遠志一分錢都不肯借給我，我走投無路隻好去求她，畢竟那是我們兩個人的姥姥！況且她一個月零花錢比我們一年的生活費還多……
可她是怎麼對我說的？
她說，那是你姥姥，是死是活跟我沒關系，我柳盈可沒你們這樣的窮親戚……
思緒回籠，我冷笑，「別演了柳盈，如果假裝失憶就可以拿回傅太太的身份，你未免太瞧不起傅紹卿了。」
「什麼裝失憶？你在說什麼啊？我隻是頭很痛……」
柳盈掙扎著坐起來，楚楚可憐看向傅紹卿，「紹卿，我現在感覺好多了，我是在生日宴上摔倒了對不對？這位是我姐姐溫心，我還沒來得及給你介紹她……」
「不必了。」傅紹卿淡淡道，「明天一早，跟我去辦離婚。」
誰都清楚，我和傅紹卿的結婚證上，寫的是柳盈的名字。
柳盈臉都白了，「不要，紹卿！我不離！死也不離！」
我看著傅紹卿沉下來的臉色，輕聲說道，「倒也犯不上離婚。」
11
柳盈先是愣了下，緊接著就點頭應和，「對對，我姐說得對，有什麼誤會我們好好說……」
我拉住傅紹卿的手，「當時你身體不方便，結婚登記我辦理好後，就直接鎖在了保險櫃裡，結婚證上……」
我咬了咬嘴唇，「寫的是我的名字，而你和長輩們看到的那個寫著柳盈名字的結婚證，是我專門辦的假證。」
傅紹卿略顯意外地挑了挑眉，看不出情緒。
而柳盈則是大驚失色，簡直要氣炸，「溫心！你還要不要臉了？你怎麼敢這麼欺騙紹卿欺騙傅家？！」
我根本懶得搭理她，隻是略帶心虛地看著傅紹卿，「我知道你原本喜歡的人是柳盈，不是我。結婚證的事，的確是我自作主張……或者說，是我欺騙了你。隻是……」
我吸了口氣，「隻是你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後，你……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傅紹卿垂眸看著我，扯了扯唇，「你圖我什麼？」
「嗯？」我沒聽懂。
「呵，有人嫌我殘廢不肯嫁，你別告訴我，你天生就喜歡照顧殘廢。畢竟我們從來不認識。」
「我……」
我話還沒出口，柳盈騰地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把我從傅紹卿身前推開，死死抓住傅紹卿的手，「紹卿，你千萬不要信她胡說八道！她就是圖你的錢而已！她為了錢什麼都肯做，她還曾經為了賺錢去賣身……」
「啪！」
我怒不可遏，狠狠抽了柳盈一個耳光！
柳盈哪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抱住傅紹卿不依不饒地哭，「紹卿你要替我做主！你喜歡的人明明是我，是她鳩佔鵲巢欺騙了你，還當著你的面打我！難道你忘了你結婚前對我說什麼了？你說你這輩子隻認定我柳盈做妻子，是你親口說的啊！你喜歡的是我，不是她啊！」
傅紹卿點了點頭，「不錯，你提醒了我。」
我難以置信看向他。
替嫁真相他已經了然於心，也親眼看到柳盈卑劣做戲的醜陋，難道在他心裡，我還是比不上柳盈重要？
沒錯，我本來隻把這段婚姻當成一場交易，但誰讓這兩年傅紹卿對我太好……所以哪怕我明知他是把我當成他心上人柳盈來寵，可我還是愛上了他。
但如果我愛上的人，是個眼瞎心盲的人，我還愛他什麼？
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聲音也冷了下來。
「你放心，隻要你選她，我絕不糾纏，明天一早就去跟你辦離婚手續。」
傅紹卿眸光微涼，「是麼，看不出來你這麼好說話。」
話落，他竟倏然揮手向我的頭劈來！
我萬萬沒想到他會跟我動手！
呵呵，原來我才是瞎了眼的那一個啊……
我迅速抬臂攔住他的手，另一手提拳打向他的側臉，腳下也毫不客氣直踢他的膝蓋！
因為又氣又委屈，我一點沒收著力氣。
就算明知我打不過他，我也絕不會就這麼任他欺負！
我紅著眼，滿眼鄙夷，「傅紹卿，你和柳盈真是天生一對！一對狼心狗肺！你們倆這輩子最好鎖死，別去禍害別人！」
12
我怒氣滿心，拳腳下得很重。
可誰知傅紹卿卻硬生生挨了我一拳一腳，不僅絲毫沒還手，還一下子抱住了我……
我掙扎著推他，哽咽怒斥，「別碰我，你和柳盈一樣髒！」
聽我罵她，柳盈跳著腳就要來撓我，卻被傅紹卿一把給推了開。
「紹卿，你，你居然打我？」
柳盈又開始演，歪坐在地上哭著不起來。
傅紹卿厭惡地掃了她一眼，緊緊摟住我。
「五年前，萬青路的地鐵站，你是不是跟幾個男的打過架，隻為救一個被他們欺負的高中生？」
我愣住，皺了皺眉。
「記不太清哪年了，也不記得在哪個地鐵站，但好像有這麼回事。」
他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唇角略微彎了彎，「因為類似的事做得太多？女俠？」
我不解看向他，「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他輕輕嘆了口氣。
「那是我見你的第一面，印象深刻。但我以為你是柳盈，現在明白了？」
「所以你……」
「很荒唐，但卻很幸運。」他低聲感慨，「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剛剛不過是想確認一下。」
「傅紹卿？」
我意外而驚喜，「傅紹卿！你認真的？你沒喜歡過柳盈？」
「傻樣。」他彈了彈我的額頭，「欺騙我兩年都不跟我說實話，讓我始終蒙在鼓裡，這賬咱們慢慢算。」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麼激動……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幸的人，好運從來都不會降臨到我頭上。就連我最深愛的人，日日夜夜都把我喊做別人的名字……
可現在，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我含淚向著他笑，「傅紹卿，真好，你不瞎。」
他被我氣笑，繼而溫柔撫著我的頭，「我們回家。」
「回家前，先陪我去報警，我要指控柳遠志和柳盈僱兇殺人。」
「放心，我不會放過他們。」
我和傅紹卿邊說邊往外走，身後的柳盈忽然尖叫起來。
「傅紹卿，你給我站住！」
傅紹卿理都沒理，大步繼續。
隻聽柳盈發出一陣狂笑，「傅紹卿，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兩個月前那一晚，你不記得了麼？」
13
我僵住腳步。
傅紹卿下意識看向我，深眸凝重。
兩個月前，他因為忙一個項目，經常住在公司。
而我擔心他身體吃不消，常常帶著親手做的飯菜去公司陪他，也有幾次在他那裡過夜……
假如柳盈的回歸計劃早就籌謀好了，那麼很有可能，她在某個傅紹卿獨自沉睡的深夜，悄悄爬上了他的床……而如果傅紹卿是正睡著被她纏住，把她當成了我，他怎麼可能有心思去辨別她鎖骨上有沒有紋身！
剎那間，我隻覺得全身的血都在往頭上湧！
就好像我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被人用最骯髒卑鄙的手段，給玷汙了……
我大步走向柳盈，揪住她的衣領，一把就把她從病床上給掼到了地上！
「不要傷害我和紹卿的孩子……不要……」
看著柳盈捂住肚子假裝柔弱的樣子，我滿腦子都是自己剛剛死裡逃生的畫面。但凡我反應慢一點，恐怕我現在已經被燒得灰飛煙滅了！
真是一出好算計啊！
讓我在這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就算傅紹卿察覺出她和我不一樣，也再也找不回我了，加上她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骨肉，他定然會和她度過這一生。
甚至，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曾經的妻子，叫溫心……
怒從中來，我扯住柳盈的頭發，一邊抽她耳光，一邊狠狠踢她！
「啊啊……溫心你瘋了……紹卿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柳盈被我狠戾的樣子嚇住，尖聲哭求起來。
傅紹卿上前一把拉住了我……
「溫心，別衝動。」
「舍不得你們的孩子？」
我望向他，紅了眼眶。
繼而笑了起來。
「怎麼辦呢，你舍不得……可我今天非要這個孩子消失！」
「你敢！」
一聲厲斥，炸響在我耳邊。
14
病房門大開。
傅紹卿的母親在柳遠志和幾個家丁的簇擁下急急步入，滿臉怒色。
「那是你的親妹妹，你竟如此歹毒？我看誰敢動我傅家的骨血試試！」
柳盈一見來了撐腰的，立刻哭天搶地撲了過去。
「救我……救救我和紹卿的孩子……」
傅母伸手拉起她，「別慌，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你一根汗毛。」
柳盈就勢窩在她懷裡抽泣，「謝謝媽……」
望著眼前的畫面，我隻覺得諷刺而可笑。
因為不滿傅紹卿沒娶個門當戶對的名媛，而執意娶了我，加上我一直沒能懷上孩子，傅母這兩年始終對我不冷不熱。
眼下她卻和剛見一面的柳盈如此親密……果然母憑子貴。
可惜，我怎麼會讓她得逞？
我笑了笑。
「媽，我勸您先了解下情況。我雖然不是柳盈，但我卻是傅紹卿受法律保護的妻子。如果您認下柳盈肚子裡的孩子，就等於承認傅紹卿婚內出軌，而我也不介意在傅紹卿大張旗鼓為妻子慶生秀恩愛的同一天，爆出他婚內出軌的轟動性新聞。」
傅母皺緊眉，扭頭看向柳遠志，「你不是說，結婚證上是柳盈的名字？」
柳遠志一臉諂媚地笑著點頭，「您別聽她唬您，結婚證上就是盈盈的名字，盈盈懷孕是咱們兩家的大喜事，我保證今天就把這個孽女處理好，絕不會讓她亂給傅家造謠！」
我正要刺他幾句，傅紹卿涼涼開口。
「所以這事從頭到尾柳總都包辦了？和我傅紹卿沒關系？」
「啊不是不是，紹卿你誤會了，我……」
傅紹卿抬手打斷他，「柳總就安心等著吃牢飯吧，我的家事，不勞你操心。」
「什，什麼？」
傅紹卿沒再理他，而是摟緊我，淡然看向傅母。
「我這輩子就這一個妻子，她叫溫心，您可別隨便認兒媳婦。」
「至於柳盈，她說一句孩子是我的，您就真敢認？沒看出來您還有給別人養孩子的愛好。」
柳盈紅著眼睛，望著傅紹卿，「我承認我用了不好的手段冒充溫心陪你過夜，你也可以記恨當年我拋下你，不願原諒我。可孩子千真萬確是你的，你不能這麼侮辱人。」
傅紹卿一聲哂笑，「侮辱人？你得首先是個人。」
柳盈被噎住，「你……非要這麼給我難堪嗎？」
她那假裝無辜的虛偽嘴臉，令我忍無可忍。
我上前便給了她一個耳光！
「既然你這麼愛演，我不妨再給你加點料！」
15
我邊說邊把包裡厚厚一沓照片遞給了傅母。
她皺眉接過來，隻看了幾張，便像是沾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甩手把照片扔了一地。
當然髒。
那都是柳盈這兩年在國外和不同男人瘋玩時，不可描述的畫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