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看了一會,發現周圍的建築她有點熟悉,有點像小時候他們家沒有搬進新樓房時住的家屬院。
小男孩給躺在病床上的老奶奶端茶倒水,而老奶奶捂著胸口低著頭在床上崩潰大哭,客廳裡擺放著兩張黑白相,是一對年輕的男女。
艾璇想看清是不是家屬院的老鄰居,可老奶奶低垂著頭,面容憔悴,她沒看清。
畫面一轉,老奶奶重病在床,奄奄一息,小男孩看著坐在客廳的一群人。
他們個個穿著黑色的西裝帶著墨鏡,像一群保鏢,他們身前,一個兩鬢白發卻眼神銳利如鷹的老人坐下來,看著瘦小的男孩。
他動作慢悠悠,將一張張照片放在桌子前。小男孩緊握拳頭,眼睛含淚死死瞪著他,他卻無動於衷。
“沒有實力的氣憤,一文不值。”老人面無表情,神色淡淡看向小男孩,“要麼忍,要麼報仇。”
小男孩胸口劇烈起伏,嘶吼著要衝上去卻被旁邊的保鏢一把抓住,老人拄著拐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他,眼底嫌棄:“我顧家人的,骨子裡不是你這樣,沒用的東西!那兩個死了就死了,生出來的也是廢物。”
“松開他。”老人臉露厭惡失望,轉身往門口走。
保鏢松開小男孩,相繼離開。
小男孩看著桌子上的照片,黑白照上的一男一女躺在血泊中,他用盡力氣抓緊照片,眼底猩紅,渾身都在發抖。
房內傳來老奶奶的呼喊聲,她的精神已經恍惚,不斷呢喃著:
“杜鵑還沒回來嗎?看個病怎麼需要這麼久?受罪咯。”
“吃了這麼久的藥,咋一點效果都沒有?”
“杜鵑今天怎麼沒打電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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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璇看著這一幕幕,大致知道了怎麼回事。小男孩的父親是大少爺,應當是離開了家和小男孩的母親生下他,後來,他父親帶久病的母親去尋醫,半路被人所害身亡,沒有人給他們討公道。
前來的老人給他兩個選擇:要麼怯懦當不知,要麼回去爭奪為父母報仇。
畫面一轉,小男孩出現在了一扇裝修氣派的大門前,他凝視著這座偌大的莊園,眼底皆是恨意。
那個目光如炬的老人看著小男孩,上下打量著他,蹲下來說道:“活下來的人,才能報仇。祝你好運。”
艾璇看到的有些畫面很朦朧,夢也做得斷斷續續。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會夢到一些場景。
那是一個大家族,裡面的人很多,小男孩承受著各種身體上的超負荷訓練,甚至還會被和一群男孩扔到荒無人煙的島上或者求生訓練營裡。
他慢慢長大,個子變高,性子也琢磨不透,或者說,更加冷血。
那個老人逐漸老了,背越來越彎了,看向小男孩時難得露出欣慰,甚至還道:“顧家的人,骨子裡就是嗜血無情,成功也隻留給勝利者。”
艾璇看著那個長大的小男孩,努力想看清他的臉龐,卻一直看不清楚。
她醒來後,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看了眼床頭。
四點二十分。
艾璇閉眼想接著睡,卻始終睡不著。
顧家、男孩……
她身邊姓顧的隻有顧珩一個,可是她對顧家一無所知。
天漸漸亮了,艾璇無奈睜眼,這是這個月第三次半夜醒來睡不著,腦子也跟著嗡嗡嗡,她頂著疲憊的身子起床,拖著腳步下樓,走到樓下還被拌了一下。
王嫂連忙跑來要扶她。
“我可能還沒睡醒。”艾璇半開玩笑緩和氣氛。
顧珩從客廳那頭走來,看著她的疲倦的面容:“沒休息好嗎?”
這段時間,她醒來都沒精沒神,面色也不好,可他晚上去看她的時候,她睡得都很早。
艾璇坐下來:“可能是睡眠質量不太好。”
多夢淺眠。
顧珩劍眉緊縮:“工作太累了嗎?”
“忙過這段時間應該就好了。”艾璇淺笑,也沒過多說。
顧珩眸底流露擔憂,卻不過多插手。
她也話語輕快轉移了話題。
吃完早餐,艾璇去了一趟工作室,李萍走了進來,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怒火難以按捺:“王導的劇那部劇,女主角還沒定,內部風聲說是要換了。”
“換誰了?”艾璇看著劇本,情緒沒有波動。
“聽說是許可,”李萍說完又火冒三丈,“當初試鏡的時候就說好了,我們這邊通告也盡量騰出時間配合,現在搞這麼一出,夠惡心人。”
艾璇抬頭:“合同沒定,說什麼都還早,不用理會就是了。”
這部劇就是當時謝尹韻給她引薦的,當時的確很有興趣,也就去試鏡了,王導也很滿意,隻不過這娛樂圈的很多事都說不準。
能演則演,不能演,她也不會強求。
“那部劇很不錯,你演不是挺好嗎?現在好了,要改劇本,據說是恆達和那幾路的資本入場,也不知道要捧誰。”李萍還是憤憤不平,有些窩火。
“居然都改劇本了,那就不能保證效果了,還有恆達摻一腳,我們氣什麼?當然是有多遠跑多遠,沾上都是麻煩。”艾璇一點都沒當回事。
“你這麼想,也對。”李萍火氣瞬間就降了,端起面前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再次認同,“也是。”
艾璇輕笑,繼續看劇本。
李萍又和她談了工作室要籤約的新藝人,還有晚上的飯局和近期的安排,說到最後,話語也嚴肅了兩分:“以前你在恆達,背靠公司,現在不一樣了,大家都看人下菜,晚上的是周導的飯局,人不少,你也跟我一塊去。”
“嗯。”艾璇倒沒多想,點了點頭。
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光靠李萍一個人打點不行,她最近也頻繁參加各種聚會,挖掘新人或者露相刷存在感。
艾璇看了一上午劇本,吃了午飯,和顧珩發消息聊了幾句,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昨晚休息不好,午休就睡得格外沉,張小茹進來給她蓋被子的時候她都沒醒。
艾璇又做了夢。
在夢裡,顧家這個大家族發生內讧,動蕩不安。
大房鋃鐺入獄,三房重創,損失慘重,唯有那個長大的男孩遲遲沒有出現。
艾璇有些著急在尋找,畫面一轉,那個位高權重的老人已經滿頭白發,拄著拐杖彎著身子,咳嗽了兩聲,眼神卻愈發犀利,中氣十足衝著前面道:“接手顧家,就是你的命運,帶顧家走上正道,就是你的責任!”
她往前看去,看得清那張臉,神色驀地凝怔。
是顧珩。
他站得筆直,垂落的手被刮傷,鮮血順著指尖往下滴,砸在地板上,而他卻無動於衷,眸色冷厲,幽深如狼。
再然後,警車來了,老人面無表情,一步一步往外走,上車前,轉過身深深看了顧珩一眼。
車開走了,顧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色平靜,但沒有人敢上前。
“起床了。”
艾璇被李萍叫起床,夢裡的畫面也終止,她伸手遮住眼,亂七八糟的畫面還在浮現,擰著柳眉道:“我睡了多久?”
“現在都四點了,你睡了兩個半小時。”李萍催促著她趕緊準備,畢竟女明星出門還得好一陣磨蹭。
“好累。”她撐起身子,伸手抵著頭,用手腕輕輕敲了敲。
最近晚上睡不好,剛剛又睡得太沉,身子不太舒服。
“緩一會。”李萍正在整理文件。
艾璇閉著眼,深吸了好幾口氣,頭腦還是有些發脹。
她這些天夢到的小男孩都是顧珩,夢裡他原先住過那個家屬院,那麼他們小時候可能認識?可是她上初中後就搬離了家屬院,時間太久,她不記得了。
顧珩從來沒提過他父母和親人。那個帶來顧家夫婦遇害真相的老人應該是顧家原來的掌權者,也就是——他的爺爺?
他的爺爺帶來了他父母遇害真相,用來逼迫他回到顧家復仇,加入廝殺爭奪。
何其殘忍。
這也就解釋了顧珩為什麼會形成這種性格,又為什麼會極端。
艾璇腦子裡思緒很亂。
李萍已經讓人送來禮服,化妝師也到位,艾璇隻能先把這件事拋在一邊,忙她的正事,她還要帶幾個新人去露面。
傍晚,市中心某國際酒店。
艾璇正在和之前合作過的導演聊天攀談,她和周導之前合作過多次,對方也十分看好她,一直在敘舊,商量新的合作。
工作室新籤約的幾個新人天資都不錯,也努力,替她們爭取到了幾個試鏡角色,艾璇覺得這一趟來得值。
八點一過,艾璇就收到顧珩的短信,她回消息慢了點,對方就打來了電話。
“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艾璇語氣歉意,拿著手機就往外走。
李萍繼續陪導演和制片人聊天。
顧珩就是擔心她,打電話過去又不知道說什麼,說多了又感覺自己在限制她,艾璇率先出口,軟著聲懇求:“馬上結束了,一會你來接我可以嗎?”
“大概還要多久?”他話語緩緩,順著她問。
“半個小時。”
……
不遠處一個包廂內。
一個正在扯領帶的男人停住動作,旁邊的美女伸出手,貼心替他解開。顧席看向不遠處的投資人:“你說誰和陸宇塵走得近?”
“艾璇。我剛從那邊的包廂出來,她今天也在。”投資人一臉殷勤給他敬酒,立刻回答。
顧席雖不是顧家掌權人,但也是顧家大少爺,再說了,顧珩低調得不行,一般也見不著,加上顧家最近也開始投資娛樂圈,他必須想方設法攀關系,搭上這條船。就算不能投資娛樂圈,圈內賺錢的方法多了去。
“他們傳了緋聞?”顧席又喝了口酒。
“聽說在劇組走得比較近,陸導看中她,私人關系肯定不一般。”投資人又說了一些道聽途說的消息。
“陸宇塵今天在不在?”顧席又問。
對方搖頭。
顧席勾了勾嘴角,語氣意味深長:“那就請她來見見,能被陸宇塵看上,估計也長得不賴。”話落,他看向一旁的手下。
對方點了點頭,推門走了出去。
艾璇和顧珩聊了會天,包廂裡煙味重,飯局上的東西又太過油膩,實在沒什麼胃口,他讓王嫂給她做了餛飩,估計回去就能吃上。
見艾璇遲遲不回來,李萍讓張小茹去催。
張小茹走到走廊,就看到幾個人圍著艾璇。
“你們做什麼?”艾璇心生警惕,往後退了一步。
“我們顧大少和陸少認識,聽說陸少和艾小姐關系不錯,也想請艾小姐去喝杯酒,交個朋友。”對方衝她出言,話語輕飄飄。
“我還有事。”艾璇轉身就要走。
“艾小姐。”她又被攔了去路,對方面色也沉了沉,語氣警告,“我們顧大少給艾小姐面子,艾小姐也給我們顧大少一個面子,大家都好說話。”
艾璇知道來者不善:“我如果不去呢?”
“你沒有選擇。”
艾璇剛拿起的手機,對方直接奪走,隨手丟到了一邊地上,她的臉色也冷下來,神色泛寒。
第17章 偏執男配掌中嬌(17)
張小茹看到這一幕,嚇得腿軟,她哪裡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對方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不知道是保鏢還是道上混的,不像好人。
她急得眼睛發紅,趕緊回去找李萍。
李萍一聽,火急火燎,找了個借口也出來,朝張小茹說的那個方向去,遠遠就看到兩個保鏢守在包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