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公主第七十七次衣衫不整的被趕出太傅書房時,她扒住門框,肝腸寸斷的喊:「太傅,你不要自閉啊,本宮給你找最好的藥!馬上找!你要相信你是最棒的!」
轉過頭來,對著一眾神色各異的下人們,公主哀哀嘆了口氣,捂著臉小跑著離開了,邊跑還邊發出極度「壓抑」的嗚咽聲。
公主懷孕了,太傅「那」方面的疾病卻是人盡皆知。
「太傅帽子戴挺穩,頭小就是好。」眾人如是說。
眾人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為公主與太傅的故事,每日都在上演,時時現場直播。
這個勁爆又有那麼一絲小羞澀的故事,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2
公主愛上了那個清冷至極的太傅,可太傅連看她一眼,都不肯。
公主傷心欲絕,在太傅與親妹妹的訂婚宴上,跳湖自盡。
3
這事兒是怎麼跟我扯上關系的呢?
簡單介紹一下我自己。
幹啥啥不行,套漢子第一名。
做啥啥失敗,作死作弊*愛除外。
英俊瀟灑帥的被人砍蕭蕭君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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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二十一世紀最出色的保鏢之一,我實在是沒料到有朝一日我也趕起了時髦,硬生生擠進了水泄不通的穿越大軍。
也罷,我也過夠了提心吊膽的日子了,權當給自己放個長假吧,反正我是公主,我吃喝不愁,我享樂不盡。
結果事實狠狠的打了我的臉,這原主是真·美弱慘,爹不疼,娘不在,空有個公主名頭,在這能吃人的後宮就是一最低級的蝦米。
原主的弟弟妹妹,太子和三公主,正是皇後所出的雙生胎,經常各種欺壓這位長姐。
更不要說這原主還偏偏愛上了整個南越國最年少有為,最清高孤傲,最俊美無雙的少年太傅沈玦。
沈玦是誰?那是多少閨閣女兒的夢中情人,追他的人不光能排到法國紅酒,還能排到印第安老斑鳩,愛他,這不是找死嗎?
果不其然,大公主「被」相思成疾,據說是失足落水,一命嗚呼了。
4
那日我穿過來的時候,趕巧便是真正的大公主咽氣後。
皇帝老兒來的時候我猛一個鯉魚打挺,躲在床帳後表演人來瘋。
「子姝啊,你這是怎麼了?」皇後一臉痛心的望著我。
我正神神叨叨的喊,「救命啊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皇帝的老臉瞬間皺了起來,他低聲道,「你是怎麼治理後宮的,看子姝這樣子,分明是被人推進水裡的,還不給朕查!」
皇後大氣不敢出,隻好喏喏稱是。
皇帝有些厭惡的瞪了她一眼,轉而面對我,表情也不太耐煩,「讓太醫好好治治,本來就呆傻,別腦子進了水更傻了…」
「啊——」我悽厲的號了一聲:「沈玦!你不要過來啊——」
皇帝正欲提腳的動作瞬間僵硬,直直的回過頭來。
「她剛才喊誰?」
我得意的輕笑一下,沈玦,太子,三公主……你們害死了原主,害的我被迫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做瘋子,哼。等著爺來整死你們吧。
一個也別想跑。
翌日。
「你說什麼?」皇帝,太子,皇後紛紛異口同聲驚叫起來。
「是的,沒錯…」我淚眼朦朧的望著屏風後那個淡然自若的剪影,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那日夜裡,沈太傅對兒臣,沈太傅對兒臣……兒臣不活了嚶嚶嚶啊嚶嚶嚶…」
皇後身邊的嬤嬤走了進來,我邊哭邊迫不及待的掀開衣袖,兩個嬤嬤看我光潔的手臂看的兩眼發直,目瞪口呆,逃也似的去稟告外面的人。
守宮砂...沒了。
沒錯,就是我給弄掉的。
我聽見此起彼伏的吸涼氣聲。
奈斯,要的就是這反應。
沈玦卻自始至終一語不發,難道他真清冷到這份上?
我不信(鱸魚臉
加足馬力,我繼續低低道:「自從那夜…那夜不慎落水後…兒臣的…月信…月信也不曾來過…不知是否…」
外面人的表情肯定精彩紛呈,可惜我不能看見,我百無聊賴的託著腮,仔細的瞅著沈玦。
沈玦無愧是第一美少年,單單是個長身玉立的影子,便能窺見他不俗的舉止和出塵的氣質,隻是看不見臉,真是教人心直痒痒。
「沈玦你放肆!」老皇帝猛地拍案而起,卻先是狠狠的咳了一陣兒。
眾人紛紛緊張的去看老皇帝了,隻有沈玦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甚至朝著我做了個唇形。
什麼啊?隔著屏風看不太清楚啊?他該不會在罵我吧,我吃吃的偷笑了一陣。
清冷太傅?嘖嘖,這不就破功了嗎。
很快的,我笑不出來了。
「陛下,臣求娶大公主為妻,望陛下成全。」沈玦直直跪了下去,言辭懇切,擲地有聲。
我瞪大雙眼,完了完了,玩脫了。
4
老皇帝發揮了他一向最擅長的收拾爛攤子功力,很快定下了我倆的婚期。
正是三天後。
是真狠吶,一點轉圜的餘地都不留。
好歹蕭子姝也是個公主吧?還是個大公主吧?大公主大婚,連個納名採吉算卦都木有嗎?太傅與三公主的婚事呢?退婚不要時間嗎?
我扇著扇子轉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禁開始感到後悔,我幹什麼招惹沈玦,人家都說他是九竅玲瓏,比我還多倆竅,他還不要命,還瘋。
外界傳聞太傅與太子關系並不好,太子一心想讓太傅成為自己人,不惜撮合親妹與太傅,太傅避之不及,此時答應娶我這個不受寵的大公主,完全就是拿我當擋箭牌。
蕭家兄妹,絕對不會放過我這個眼中釘。
沒等我想出應對的方法,麻煩就來了。
當今太子蕭懷墨的胞妹蕭子昭,三公主,正是沈玦未過門的媳婦。
她這一聽消息,據說是哭鬧了整整一夜不止,今天居然一大早就來找我,肯定是來幹仗的,這我能見嗎?
我忙對丫鬟小綠說,「就說我臥病在床,不能見人,叫她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還是遲了一步,蕭子昭硬闖了進來,一雙大眼睛哭的跟被蜜蜂蟄了似的,別提多可憐了。
她就這麼冷冷的看著我,「恭喜長姐啊,終於如願以償了。」
我挑眉道,「妹妹啊,其實那夜的事,我也記不太清了呢,我就隻知道,好像有雙手,把我推進湖裡了...」
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蕭子姝死的實在蹊蹺,我忍不住要詐她一詐,探探虛實。
果不其然,蕭子昭立刻轉移目光,幾分底氣不足起來,「你既然不記得,為何誣告嵐溪哥哥輕薄於你?」
我眯起眼睛,冷笑道,「妹妹當夜在場?」
「自然不在。」蕭子昭立刻反駁。
「不在你又怎知我是誣告?」我打了個哈欠,「我累了,妹妹還是請回吧,聖旨已下,若你不服,便去求父皇吧。」
蕭子昭憤憤的咬緊牙關,轉身便走。
「等等。」我懶懶倚靠在門上,望著她略帶期望的眼神,我無辜的聳聳肩道,「以後不許再叫我夫君嵐溪哦,你該管他叫姐夫哥了。」
chua——一刀 999 暴擊。我仿佛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5
大婚之夜,我頂著紅布艱難的走在沈府的青石磚上。
公主大婚實在是突然,公主府尚且還在趕工中,說是隻好委屈我住沈玦家了。
還有,ṱū́₆都怪那個皇後的老嬤嬤,我都說了我是吃胖了把腰吃粗了,她非要神色凝重的給我裹肚子,一圈又一圈,勒的隻能喘一口氣方肯罷休。
再加上我的喜服裡三層外三層的,我一個人差不多有周圍兩個丫鬟加起來那麼大號。
好不容易進了洞房,喜婆和嬤嬤門神一樣的守著我,我快難受死了,沈玦卻還在外面喝酒吃菜,真特麼的不公平。
我要男女平等我要二十一世紀!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靠在床側睡著了,擦了擦口水,我感覺手臂上有異樣的軟軟的觸覺,嚇得我瞬間清醒。
身側彎下腰的那人一身紅衣,身量看著十分高挑清瘦,面容清俊秀麗,既有青年的沉穩大氣,又兼少年的靈氣漂亮,真真是個大美人兒。
當今太傅,年方十八。
才華橫溢,處處頂呱呱。
如果不是他此刻正兩隻手指捏住我的手臂仔細觀察的話...
他的睫毛好像都要刷過我的手臂了。
我嚇得狠狠抽回手來,沈玦一個趔趄後退幾步才方方站穩。
我力氣太大了好像,職業病職業病。
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這才驚覺我睡了這麼久,鳳冠簪子與頭發亂七八糟的纏到了一塊兒去。
要人命啊。
沈玦站在原地,抱著手,隻是靜靜的看著我,並不吭聲。
我隻好暴力拆解,生拉硬扯,頭皮一陣劇痛,頭發也被扯下來不少。
撲嚇一聲,我聽見身後人輕笑一聲,轉眼望去,沈玦並沒有彎唇,眼底卻有碎碎笑意,一張臉染上薄紅,似乎因為這麼點笑意,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那張本就完美的臉,也更生動了幾分。
我松了口氣,幸好不是傳說中的一座冰山。我咯咯兩下調整好聲音,嬌嬌道,「夫君,就知道笑話人家,你就不知道來幫幫我嘛。」
沈玦眨了一下眼,緩緩走上前來,握住我頭上的金釵,耐心的一一解開,烏黑的眼睫蓋住了眼眸。
銅鏡裡,他的臉模糊卻又極具美感,我不知不覺便看出了神。
直到冰冷的金釵抵住我的咽喉,我方才如夢初醒。
「說,你是誰?」
他的聲音低沉又冷厲,近在咫尺的臉驚人的白皙,哪還有方才的羞粉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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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我緩慢的轉過身來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吟道,「我自然是你的妻子,是南越的公主——蕭子姝啊。」
我並不打算在他面前偽裝成蕭子姝,可我卻也沒料到他居然這麼快就開始懷疑了。
我的貼身丫鬟小綠說,從前蕭子姝單方面明戀沈玦,在三妹的教唆下更是做了不少令沈玦反感的事,按道理來講,沈玦對蕭子姝本人是絕對避而遠之,毫不熟悉的。
我著看他冰冷下去的眼神,掩嘴笑道,「難道,我還能是別人嗎?」
沈玦輕哼一聲,並不相信,「借屍還魂?還是鬼魂附身?你是什麼精怪?」
我嗲聲嗲氣道,「太傅,竟然說人家是小妖精,討厭~」
「...」
喉間有了一道短短的紅痕,我略微皺眉,輕聲嗔怨,「夫君~你這樣,我明天該怎麼見公婆呀。」
「難道你們小精怪出嫁之前都不做功課的麼?」沈玦一把抓住我作亂的手,低聲道,「我父母早亡,你哪有什麼公婆?」
「放在心中,自然便有。」我拉住他的手便往我心口上湊。
「夜深了,太傅難道要與姝兒這樣僵持一夜?」
沈玦連忙抽出手,竟有些惱怒的瞪了我一眼。
「太傅博學多才,自然知曉什麼一刻值千金吧。」我越發開懷,舉起手摸了摸他的耳垂,衣袖落了下來,我道:「想必太傅方才也看到了,姝兒手臂上,並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哦。」
所以你還是乖乖死心,從了本公主吧。
「太傅怎麼還不上榻來,莫非,太傅,那方面不太行?」
沈玦甩袖子走人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不過我沒有料到的卻是……
他的耳垂,是真真切切的紅了。
7
第二日我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我發現嫁給沈玦還是好處多多的,他不待見我,自然不會來煩我,沈府也沒什麼長輩壓著,沈玦年紀尚輕,後院更是幹淨的連個雌性都沒有。
真當我打算過起我的沈府養老生活時,一碗藥徹底打破了我的美夢。
「這什麼玩意兒,黑漆漆的。」我捏緊鼻子,埋怨道,「拿走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