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豔壓六宮,卻從未想過宮鬥爭寵,隻想苟住貴妃位,將來給我配個好驸馬。
直到我八歲那年,被眾人推出去與敵國和親。
1
沒入宮前,母親家貧人醜,是被賣到宮裡當最下等的粗使丫鬟的。
她勤勤懇懇工作三年,終於從冷宮灑掃升職。
加入到光榮的冷宮倒馬桶行列。
全冷宮廁所,隻她一人,不分晝夜班,有尿就倒。
我的父皇,一個三十多歲,虛到踩仙步的男人。
那天可能把酒喝到腦殼裡了,神悠鬼逛地進了冷宮。
被冷風一吹,尿意上頭。
大小太監忙著給他找廁所。
解決完膀胱問題,他的眼不知怎麼一抽,看到了蹲縮在牆角,嚇到瑟瑟發抖的母親。
是夜,月黑風高人朦朧。
醜女硬給他看成了貂蟬姐。
連有牆的房子都來不及找,當下讓太監背靠背圍成圈,他就把母親給那啥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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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完,渣爹提褲走人。
該吃吃該喝喝,啥事都沒往心裡擱。
母親除了自認倒霉,還得繼續夜以繼日倒馬桶。
幾個月以後,事情不對了。
她的肚子開始變大了。
並且越來越大。
又過兩個月,她突然肚子疼,且越疼越重,止都止不住。
有血從她褲管流出來,滴到鞋襪上,殷紅一片。
她害怕又絕望,一個人躲到廁所旁的休息間。
直到一個女嬰血糊糊地流出來,才恍然明白發生了什麼。
那個女嬰,就是我。
3
我一出生就發現事情很悲催。
因為我身體是嬰兒,腦子卻有三十歲。
頂兩個我媽那麼大。
「臥槽!」
這是我震驚後的第一Ṫű̂ₔ反應。
我媽的反應是,雙手一松,瞪著眼看我來了個自由落體,在幹草堆裡摔成嘴啃泥。
這個傻女人,嚇得更傻了。
我玩命掙扎,總算把臉露出來,沒讓自己當場窒息。
從此,再也不敢輕易說話,兩眼瞅著她「嗷嗷」哭。
就是恨呀!
為什麼人類幼崽,不能一出生就會說話,會走路呢!
這是哪個王八蛋定的禁言禁行功能!
4
我媽愣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甩甩頭,麻溜把我抱起來。
拿身上的破衣服一擦,就要把 neinei 往我嘴裡塞。
我滴個媽呀!
我當時就哕了。
真哕了,「哇哇」地吐。
使勁把頭往外別,死活不讓她得逞。
5
她塞了一會兒,鬧得滿頭大汗,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也沒拗過我。
實在沒法,拿舊衣服把我一包,趁著天黑人少,穿過冷宮後院,進了一個老嬤嬤的屋。
老嬤嬤看她抱個娃,當時就嚇蒙了。
我媽跪到她面前,哭得鼻涕眼淚齊淌,好多都滴到我身上。
總算把事情原委說清了。
老嬤嬤到底是見過世面的,知道我身份不凡,也不敢怠慢。
接下來就是,兩人合力,再次把 neinei 往我嘴裡塞。
6
人生多艱。
真的。
我一邊流淚,一邊咽著奶水。
心裡惡心得要吐,還得拼命吃,因為不吃這個,別的我都吃不了,肚子很餓。
餓到哭的那種餓。
我媽隻要看到我哭,就麻利地把 neinei 塞我嘴裡。
熟練到還有空跟老嬤嬤嘮嗑:
「這娃一定是知道自己命不好,才會這麼可勁地哭。」
呵!
不餓的時候,誰哭了,啊,誰哭了?我就是被你們氣哭的!
老嬤嬤話不多,看著我直嘆氣。
日子一天一天過。
兩個月後,我果斷拒絕奶水,開始用沒長牙的牙床去啃硬成磚頭的餅。
這回她們都沒拗過我,隻能想法把餅用開水泡軟。
我吃得歡快多了,也很少再哭。
六個月後,我已經長了四顆牙,在堅持不懈的運動下,也鍛煉出手腳的靈活和力度。
可以一次爬十幾米遠。
並且開始悄摸摸「啊嗚」一些簡單的句子。
7
這可把我媽高興壞了。
她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倒完馬桶,抱著我逗,也「啊啊」地跟我說話。
老嬤嬤也很高興,時不時會給我們送來一些剩饅頭、舊衣服。
但她每次要走時,愁容都會爬上臉。
我知道她愁啥。
我是一個公主哦,正宗的皇家血脈,怎麼能一直住在廁所裡?
但她又真的沒辦法,連說出去都不敢。
由於渣爹努力深耕,後宮嫔妃都要兩人擠一間屋,王子公主更是滿地爬。
為了爭寵、為了多分一些月銀和吃的,每個嫔妃都想盡辦法往父皇面前湊,混個臉熟。
湊不上去的,就給擠到前面的使絆子,弄死弄傷個把人,那都不叫事兒。
8
我倒是有些想法。
但我頭腦發達、四肢短胖,話還不能說清楚,不然會被當成怪物。
隻能先忍為敬。
不過趁著母親不注意,我悄悄給老嬤嬤寫了張紙條:「等。」
她以為是母親寫的。
頓時高看了母親一眼,也皆盡所能幫她一起瞞著外面。
9
又三年,我三歲半了。
咱也不說是什麼機靈可愛萌噠噠的小妞了。
至少聰明懂事,已經能從宮裡弄來軟和的糕點。
還能從眾多別人不要的舊衣裡,給我媽搭配一套像樣的宮裝。
按我的想法,這樣苟到結局,也沒啥問題。
但事出意外。
不知道誰的嘴開了縫,把我們的事捅了出去。
渣爹不想認。
他一不缺兒女,二不缺宮妃。
如花似玉的美女,每年都成批從外面送進宮,哪個不新鮮,哪個不香?
為什麼要認一個倒馬桶的。
但他身邊的老太監,還有那些平時話賊多的言官不同意。
他們不允許皇家血脈外流。
於是齊心協力,查了渣爹的睡覺記錄,確定我的身份後。
開始對渣爹苦口婆心。
程度吧,我估摸著跟唐僧念經差不多。
終於把渣爹感化了,一拍桌子,憤然而起:「煩死了,你們說怎麼辦?」
「入宮,冊封。」
10
真封了。
最末等的淑女。
除了不用倒馬桶,其他跟原來一樣。
連住的地方都沒什麼變化,隻是從廁所旁邊挪進冷宮裡。
就這,還有人看我們不順眼,上門來找麻煩。
咱就是說,不想宮鬥都不行,因為活不下去了。
我開始上絕活。
整體造型,化妝美容,搞起來。
後宮這種地方吧,花草樹木多。
植物草本精華,不要錢,可著勁往母親大人的臉上、身上使。
還用燒鍋灰給她描過眉毛,純天然,很自然。
再搭一套,我用花汁給別人換來的、碧草青的衣服,往那兒一站,噯,小模樣就出來了。
清冷嫵媚並存,隻要不說話,她就是仙女。
渣爹從後宮的胭脂堆裡混完,一抬頭就看到了她。
驚為天人。
緊著步往這邊趕,想多看她一眼。
母親卻是遠遠瞥到他,身子微微一轉,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就進了冷宮。
渣爹急了,追進來找。
母親沒找著,找到了我。
我給他說了兩件事。
第二天,我母親晉了美人職。
11
第一,我會造美人。
這話渣爹都信。
我真是服了他個老六。
第二,讓那些討人厭的言官閉嘴。
他美得鼻涕泡都差點吹起來,連著聲問我:「你真能讓那幫老東西閉嘴。」
我回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和母親搬到了鍾粹宮,順便把老嬤嬤也接進來,一起吃點好的。
我兌現承諾,當天就給母親化了個新妝。
晉了位,身邊能用的東西就多了,發揮的餘地也大,素有「中華變臉術」之稱的化妝技藝,得到了更大的發揮空間。
臉化好,頭發盤起來,搞幾支素簪,再往身上搭一套合適的衣服。
母親看著銅鏡裡的人,自個兒都不認識。
拽著我的小手手惶急地問:「這是我嗎?怎麼跟原來完全不一樣?」
要一樣,我還化什麼妝?
我拍她的手安撫,然後拉著她去見渣爹。
毫無意外,渣爹眼直了。
太監的眼力見倍兒棒,立馬滅了幾盞室內的燈。
朦朧燭光下,我的母親,如詩如畫,絕色蓋世。
我捏著她的手叮囑:「轉轉就走哈,千萬別留宿,吃到你這塊餅,以後就不香了。」
她彎腰,貼著我的耳朵小聲說:「放心,娘沒別的想法,努力給你找個好驸馬就行。」
誰稀罕。
我單身三十年,都沒愁過這事。
12
後宮人沒多,美人多了。
能讓渣爹天天變著花樣玩兒。
美人哪兒來的?
我變的。
這麼一變,母親籠絡了人心,大臣不用再趕著往宮裡送孩子。
齊聲誇渣爹好。
他一高興,又給母親提了位,直接封成妃。
我們的日子好過起來。
每天有熱乎飯吃,每個月有固定的銀子拿,每季有新衣服穿,每年還能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獎賞。
因為在我給全宮化妝美容的這三年裡,光不選秀一條,就給渣爹節約了不少錢。
還為他分了朝政上的憂。
每天後宮的繽妃陪他飲酒作樂時,我就幫他看奏折。
從學堂太傅到朝中大臣,沒一個不誇我聰明的。
畢竟才六歲半,還是一個女娃,就能拿筆定乾坤,讓他們著實驚喜。
最重要的,我是公主,早晚要出嫁,而我母後也沒娘家人。
我們不會搶皇位。
太放心了。
這種人不可著勁用,都對不起他們的老奸巨猾。
我笑而不語。
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
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女帝。
13
母親扶搖直上。
我水漲船高。
時間匆匆又兩年。
後宮大部分的妃嫔,對我倆都還算友善。
美容養顏,化妝造型的事,她們不還得求著我們嘛!
渣爹不招新人,她們的機會也更多一些。
隻有一個人,永遠是一張不高興臉。
這人是皇後。
她其實很年輕,大概二十歲左右,爹是一品軍侯職,哥哥們也都是大將軍,鎮守各方。
誰也不敢動她們家,包括渣爹。
我一開始沒想攻略她。
畢竟我母後對眼前的一切,滿足到不行。
每晚都要拉著我的手說:「就這樣吧,貴妃就能給你配個好驸馬了,你看中誰,跟娘說,娘一定想辦法辦到。」
大姐,我才八歲,能看中誰呀?
看上的那能叫愛情嗎?
再說了,你一路走來,都是我在做事,你在升職。
你能辦到個 dei 兒喲。
直到敵過太子,來我朝求親。
求娶的對象,就是八歲的我。
14
敵國,小如彈丸。
從前以海盜打劫為生。
劫得多了,竟然形成氣候,給自己立了個國名。
太子長得那叫一個寒碜,信札裡寫的二十四,看上去像四十二。
用鼻孔看人,眼睛朝天。
在大殿上恣意妄為,大著舌頭嘲笑我朝武將是烏龜,見到他們隻會縮頭。
我渣爹連唧都不敢唧一聲。
滿朝文武說話的倒是挺多。
大部分在誇敵國太子英武,少部分在跟大部分吵架,說我朝男子才英武。
我隔著珠簾,看了眼那位不足一米六的太子,感覺「英武」受到了莫大委屈。
吵鬧聲在敵國太子的幹咳聲中停下。
他滿意地環視四周,「本太子此次前來,是要為我父皇求親,聽說大朝的十六歲公主聰慧機敏,就她吧。」
我掰著手指頭把渣爹的兒女們算一遍。
十六,正好是我。
大臣們反應也不慢:「胡鬧,你爹多大歲數了,我朝十六公主才剛滿八歲,他就不怕崩了老牙?」
敵國太子也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的眼珠就轉起來:「我朝有先例,凡和親公主,父去隨子。我很年輕。」
要不是宮女拉住,我都想衝出去抽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