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納妾!」
「你要什麼?」
「納妾!」
我啪的一個大耳巴子就抽過去,速度快到我覺得自己已經突破了人類潛能,「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打完我覺得還不得勁,拎著他耳朵一頓罵,「老娘哪裡對不起你,你要納妾?你要鬼上身我明天就去找個道士給你驅驅邪,豬油蒙了心的狗男人,我就明明白白跟你說了,我不同意,你要敢把那個女人帶進家門我就敢捆了你倆浸豬籠去,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蘇洛被罵得抿上了唇,小模樣生得唇紅齒白,看起來還有點可憐。
「我知道你為我家做了很多,我妹妹被徐家霸王纏上的時候是你出面解決的,這兩年家裡生意也都是你在照顧,可…可是我喜歡她……」他聲如蚊吶,聽在我耳朵裡卻是如雷貫耳。
一向伶牙俐齒的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蘇洛說完了,遲疑了一下。從衣襟裡摸出了一張紙,看樣子收了有段時間了,已經是皺皺巴巴的了。
我被他慢吞吞的動作搞得更上火,抬手就將那張紙搶了過來,竟是一封和離書。
好家伙,這可真是早有準備,我冷笑一聲,聲音出口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好,好呀,雲兒,給我拿筆來,我告訴你,我今天籤完以後出了這個門咱倆就算是沒認識過,你以後有啥事兒也別來找我,過你的好日子去罷。」
雲兒已經將筆遞了過來,我準備籤的時候,蘇洛在旁邊愣愣地看著,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我知道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也不多想了,一筆一畫寫下了林嬌嬌三個字,頭也不回地出了蘇家大院。
我林嬌嬌,京城裡的一枝花。一枝霸王花。都以為得多野的男人才能制得住我呢,結果卻不料我喜歡的是那種小白臉的類型。最好要膚白勝雪,要腰窄腿長,要眉目如畫,要嫣唇如櫻,要青絲如瀑。
蘇洛曾經就算是我喜歡的這個類型。我想他應該也是喜歡過我的吧,總不能就看上我家的錢了吧。人活在世上,總得學會自己安慰自己,簡稱自…啊,反正就那麼個意思。
我這前腳剛回了娘家,後腳林家大小姐和離了的消息就滿京城地傳開了。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我笑話呢。好在我臉皮厚,這麼多年這生意場上都摸爬滾打下來了,對著兩百斤的李大娘能說她最近又瘦了,對著一天換個小老婆來買綢緞的王大爺能說他真是好男人。可見臉皮堪比城牆。
所以老娘照樣上街溜達。身邊探視的目光一開始還克制點,見我毫不在意就更是放肆了起來,還不時發出撲哧的笑聲。這給我整怒了,「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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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笑話的人倒是散了,現在是我身後的雲兒玉兒笑了起來。我轉過身瞪她倆一眼,「咋著?你倆也沒見過美女?」
雲兒玉兒趕忙擺擺手。
我昂首闊步地往前走了,想看我笑話?沒門。
與此同時喻仙樓的二樓欄杆處正坐著一個男子,撐著頭看著大街上發生的一切。俊雅如謀相的白玉臉龐上出現了一個曖昧的微笑。
「徐小公子你看什麼呢?」
身邊有好友也湊了過來,順著他的視線一看,「看霸王花呢呀,你別是看上她了,你剛回來不知道,這女人兇著呢。」
徐小公子舔了舔嘴唇,一身儒雅書卷氣瞬間被衝淡了兩分,「她可真辣呀。」
「徐湛,你不是吧。」話一出,圍了一桌的公子哥都笑了起來。
「诶诶诶,你要看上她了,不如回去問問你哥,他倆可打過交道,連你哥都沒在她那兒討著好。」
徐湛這人,別的好說,唯獨跟他哥不對付,一聽人提他哥,撩了撩長發,哼出一聲,「我哥那個蠢貨自然是不行,若換了我……」
「哎喲喂!!」這起哄聲都快把屋頂掀開了。
李家公子李懷夏拍了拍桌子,「要不然這樣,你出馬把這霸王花拿下,我家那個茶園,讓你五分利,虧本我都出給你!」
徐湛嘖了一聲,「就這麼點東西就想看我出賣美色?」
「我加磅我加磅!我家城北那個金器店,我可不像李懷夏這麼扣扣搜搜的,我直接送你!」王家敗家子王城也是一臉興奮。
眾人嘰嘰喳喳地下著注,最後還是李懷夏叫了停,「那你要是不行,怎麼說?」
徐湛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我要是不行,徐家產業隨你們選。」
「哇哦~夠狠!還得說你會玩!」
徐湛垂下了目光,拿著一塊素白的手帕反復擦拭著剛剛拿過茶杯的手指,面如冠玉,卻自成一派風流意。
我早上剛起來說看看家裡賬本,雲兒急急忙忙就衝進了屋子。我朝她身後看了一會,「這也沒狗追你呢,跑這麼急?」
「小姐!門口來了一人,好像快餓死了。暈倒在林府門口了。」
「快餓死了?那給他點錢打發了吧。」
「不,不是小姐,那人長得特好看,就是…」
我還沒等她說完就站起了身,「林府有家訓富則兼濟天下,如今有人都快餓死在林府門口了,我怎麼能坐視不理,還不快跟我去看看。」說著急急地就出去了。
好家伙,這哪是特好看,我懷疑這是哪路神仙下凡了。雖然穿著麻衣素衫,卻難掩清高氣質。秀眉微蹙,星眸緊閉,唇形薄厚恰到好處。
我對旁邊看門的家丁說,「把他帶去客房,手腳輕一點啊。別磕著碰著了。」
我讓人給小神仙準備了點流食,喂了他喝水。
小神仙晚上就醒了過來。我將頭發挽到了耳後,聲音溫柔得連雲兒玉兒都直翻白眼。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為何會流落在外以至於體力不支暈倒在我家門前呢?」
那個小神仙似乎剛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我,臉頰紅了些許,「是姑娘救了我?多,多謝姑娘。在下名字許言,是因為…我…」
我見他吞吞吐吐,不欲多說的模樣,十分上道地對他說,「公子不願說我也不勉強,如今公子身體還很虛弱,不如先留下來將養兩天再做打算。」
他臉又紅了,「在下身無分文,恐怕也無法報答姑娘大恩。」說完就撐著身子拉開被子想翻身下床。
看這長手長腳的身材。看這勁瘦的腰肢,看這寬闊的胸膛。我馬上將他按住了,「無妨,公子安心歇下,我們府內還不缺這點錢。」
「可受人恩惠,必當報答,我卻是個窮書生,實在是報不起姑娘大恩。」
「那你到底想咋地!」
他聽我說完愣了一下。我無語,一個男的怎麼能那麼楚楚可憐啊。
我又嗲了點聲音,「咳咳,公子不是說自己是個書生嗎。正好我身邊缺個管賬的,不如就在我這做個管賬的職位,我每個月給你開月錢,也算是公子報恩了?」
他抿唇想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對我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來。
我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忍著退了出去。
「我這桃花運這就來了??」我這嗓子一不掐著立刻就粗了不少。「剛剛我怎麼樣?夠不夠溫柔?」
「小姐要不你還是正常說話吧,你剛剛那樣也太詭異了。」
「可小姐你也裝不久啊,你當初跟姑爺…」
我聽她提蘇洛就瞪了她一眼,「這不是再怎麼著也得意思意思嘛,不能一上來就給人嚇跑了啊。你去找兩個人打聽打聽這個小美人的情況。」
長得好看是好看,可我也不能啥都不搞清楚就給人往家裡帶啊,雖然美色當前,我還是相當清醒的。
去打聽的小廝很快來回了話,說離京城十幾裡之外有個鄉,鄉裡惡霸橫行,許言是鄉裡少有的書生,幫人代寫點信件什麼的賺點糊口錢。
不少姑娘都喜歡他,惡霸可就看不慣他了,總是去找碴,逼得許言不得不離了鄉到處找活,可是京城裡多的是書生文豪,許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體力活沒人要,也沒人找他寫信了,所以糊口都難了。
許言自然是真實存在的,隻是是不是府裡那位卻沒人知道了。
我聽完怒上心頭,豈有此理,如此一個美人竟要遭此折磨!於是更加憐惜。
許言身體好了點就開始工作了。他仔仔細細地看著賬目,抄錄賬目的手指修長素淨,神色認真,他周圍的空氣都仿佛放緩了,彌漫著溫柔之意。
「累了嗎?」
他聽我出聲,便抬起了頭,笑意淺淺,「多謝小姐,我不累。」
我裝模作樣的嗯了一聲,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不小心吃了片茶葉,本來想吐掉,結果想著許言還在旁邊愣是悄悄地就給吞下去了。
外面有小廝嘻嘻哈哈的聲音,成日裡他們也愛玩笑,隻是我不管這些,因為我也挺喜歡府裡有點人氣熱熱鬧鬧的。
許言卻是皺了下眉頭,似乎是被擾到了。我馬上放下了茶杯,推門就走了出去。對著院裡玩鬧的小廝們勾勾手,他們就隨我去了遠處。
「你們以後別去那邊,要吵著許公子了我可跟你們不客氣。」
府裡人都知道我向來就是嘴上厲害,「小姐是不是看上許公子啦!」
我拍了拍那個猴崽子的腦袋,「找打是吧?都記著點我說的事兒啊,不然打斷你們的狗腿。」
說完抬著下巴就走了。
回房間的時候許言還坐在那個桌前,桌旁窗戶大開,院裡的梨花被風吹了些到許言的案上,他也不拂去,見我進來抬頭叫了一聲小姐,繁花沉在他的眼底竟比開在枝頭更燦爛。
我呼吸都漏了一拍,這麼甜美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夏日雨水多了起來,動不動就是一陣雨。白日去了家裡的店鋪一趟,準備回去時就下了雨。好在店裡伙計冒雨去買了傘才回了家。結果回了家雨也停了。
雲兒替我收了傘,我瞅一眼外面雨過天晴的天氣,「這老天爺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啊?」
雲兒笑了一下,「小姐別多想。」
正往裡走呢,就看見玉兒跑了出來,「小姐,你們回來了?許公子沒跟你們一起嗎?」
我一聽這就來勁了,「許言來找我們了嗎?」
玉兒點點頭,「許公子說外面下雨了怕你們沒帶傘,就拿著傘去接你們了。」
我聞言發出一聲笑,「哈!這許公子挺會來事啊,正好我也不累,走,找他去。」
這一出去,居然是在個小胡同裡找到許言的。他被三個大肚子男人圍在牆角。這一身素衣的小身板顯得更加單薄了起來。我這一瞅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剛想過去,雲兒拉了我一步,「小姐,我要不先回府叫人吧,他們三個大男人,咱們吃虧呀。」
我看不見許言的表情,但也能想象那文弱書生此時驚恐的表情,讓雲兒回府叫人,就一刻不等地衝了過去。
「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搶劫?」
那三個壯漢聽到聲音轉過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現在已經黑下去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