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醫生倒是沒被他的模樣嚇到,他平靜地直言:「任何違背婦女意願的事,就算是夫妻,也是違法的。」
「更何況,我沒記錯的話,」你看向我半詢問地說,「你們已經離婚了。」
不知為何,我覺得眼前的場面有些搞笑,但也配合地點了點頭:「是,我們離婚了。」
離婚這兩個字,就是沈肆心中的刺,他當即慌忙地試圖反駁:「我們沒有離婚,是你單方面的,我沒有籤字,我不認!」
看著他難得狼狽強行狡辯的樣子,我氣笑了。
「沈肆,別說笑了,當時那份合同,是你盯著我擬的,還特意去做了公證,你自己當初說,隻要我哪天想通了,願意放過你,就把那份合同籤了,你隨時同意離婚。上面白紙黑字蓋了章,如今你又在這裡鬧什麼?」
「可是笙笙……」他眼底含著一點淚,又試圖拽著我的手想要說些什麼,被我一個閃身躲過。
看著曾經不可一世的沈肆,在三年後卻為了挽留我變得如此卑微,我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受。
有一點爽意,也有一點酸澀。
隻是這五年時光與最後的結局混在一起。
對現在沒有系統壓制的我而言,一切都像是虛幻的一場夢。
隻是我在裡面獨自受了一場罪罷了。
21
這天之後,我沒再見沈肆。
我回到了這個世界我的父母那裡。
也許是我替代了他們女兒的位置,整個家裡對我的感情一直都很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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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結婚時他們沒有過問,離婚回來後更是各忙各的,偌大的老宅裡很少見到他們的身影。
我在整理我離開這個世界後的事宜時,管家有些為難地找上我:「笙笙小姐,沈家姑爺又來了。」
我淡淡地抬頭瞥了他一眼。
他連忙改口:「是我口誤,沈家沈肆又來了,咱們該怎麼……處理?」
我收回眼,平靜道:「不用管,不用理,不行就報警。」
管家點頭離去。
我看著外面隱隱乍現的烏雲,回著手中的短信,不久後難得睡了個早覺。
等到我在家宅了三天,管家又來找我。
「笙笙小姐,外面那個已經跪了三天了,再這樣下去,要出人命了。」
我聞言將窗簾挑開了一個縫隙。
果不其然。
在我家大宅的院外,是沈肆跪著的身影。
我並不覺得感動,隻覺得有些物是人非。
其實那時我們的開始並不像他說的那般難堪。
最開始的時候,雖然他是我的攻略對象,我也像個跟屁蟲一樣地跟著他,但我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隻是後來,我第一次受到了系統的懲罰,我怕極了。
我害怕地找上了他。
我想告訴他一切,可張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試過無數種辦法,但我永遠爭不過系統。
我隻能委婉地對他說:「沈肆,我沒有你真的會死,我真的會好好對你的,你也喜歡喜歡我好不好?」
那時,我是真的以為真心能夠換真心。
我覺得既然我的開始不單純,是帶有目的的,那我就努力付出真心去彌補他,是不是就能對他少一點傷害?
就算是後來我走投無路拍來威脅他的照片,若是沒有他的默認和授意,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又怎麼可能會做到?
我當時隻當是他抹不開臉面,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內心,覺得他嘴硬的樣子怪可愛的。
直到在死亡中走了一遭我才發現。
原來有一種人,他沒發現自己的錯誤之前,自己的面子大過於天。
可當知道自己錯了之後,又覺得面子在求得原諒面前,它不值一錢。
可是被他傷過的人呢?
就活該被他矛盾、深情而不自知的感情所擺弄,就要等待他「驀然回首」嗎?
其實說白了,他隻是更愛自己罷了。
愛自己沒有錯,可這不是他一次又一次傷害我的理由。
我對他的虧欠,早在那互相折磨的五年裡,還得一幹二淨。
他若真如嘴上說的那般厭惡我。
又怎麼可能會避重就輕地跟我一起過了五年。
我不是什麼刑法書裡的大人物,他一個大男人,我還能鎖住他不成?
所以,我不欠他沈肆什麼!
22
我沒有理會沈肆,從後院走了出去。
等處理完了一些私事。
我剛坐進車裡,就接到了公司的一通電話,說是出事了。
一開始,我還為是沈肆又鬧了什麼幺蛾子。
沒想到到了公司一看,鬧事的竟然是唐萌。
自從我三年前消失後,沈肆便一蹶不振,也不再跟唐萌聯系了。
這讓她原本等著沈肆給她造勢的項目突然間全部告吹。
唐萌一開始還隱忍負重,覺得男人嘛,哄哄就好。
誰想到沈肆竟然把事做絕了,說不理她就不理她。
但還好,他當初將自己的股份分給了她一些。
因此這些年裡,雖然她星途走得不順,但好歹還佔著公司的股份。
可她不知道,沈肆的那些股份,原本就是我給他的,是寫在了我們的婚姻協議裡的。
那時我為了討好他,借助自己家的勢力,一手幫他將公司事業推到了如今的位置。
當時我都命不保矣,根本無暇與她在這些方面爭鬥什麼。
現下我回來了,這些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自然要回到主人的手上。
我將股份收回,算進了我的資產裡,準備在我走後一並投入到福利事業。
可什麼都沒了的唐萌直接炸了鍋。
她這幾年裡原本為了見沈肆就鬧了很多事。
什麼割腕啊,狗仔威脅啊,跳樓啊。
沈肆雖然不想管,但畢竟是人命一條,也都盡量滿足著她的要求。
所以她有恃無恐,這次幹脆拿刀抵著自己的脖子,在公司裡聲嘶力竭地要沈肆來見她。
23
等到沈肆到的時候,他一眼便看見了人群中的我。
他剛想邁步向我走來,就被唐萌一把喝住:「沈肆!你再敢去找他,我就死給你看!」
沈肆眉眼一片冰涼,還是止住了腳步。
「唐萌,把刀放下,你要什麼盡管說!」
「我要什麼?呵,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現在這個女人把一切都搶走了,你說我要什麼?你讓她全都還給我!」
我皺著眉聽著他倆在那你來我往的,時不時還提到我。
說了半天,也沒見他們說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唐萌的情緒更激動了。
她拿刀抵制自己,得意地看向我:「林笙笙,還不快把你從我這搶走的都還給我,不讓我今天就死在這裡,明天各大媒體就會公開我的遺書,讓大家都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還有你這公司,死了個明星,我看你們還怎麼經營!」
我有些沉默。
我以前隻覺得她是個九漏魚,沒想到竟然還是個智商盆地。
我靜靜地看著她,一時間想不到用什麼句子才能讓她的智力理解。
最後想了想,隻能無奈地指了指一旁早被我安排好直播的手機。
「大姐,直播呢,你要不要把自己的計劃全都說出來啊?」
「……」
後來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交代完人報警,就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不過好像聽說唐萌跟警方對峙的時候真不小心戳到了自己。
她本就沒想尋死,真正尋死的人是不可能那麼大張旗鼓的。
而她這一鬧被直播出去,自然有的是人會去把我們三個的始末研究得一幹二淨。
畢竟,現在沒有了沈肆這個資本,再也沒有人替她顛倒黑白。
知三當三,想必她的娛樂星途,也就到此為止。
隻是我想起最後離開時她歇斯底裡質問我的那句話。
她問我:「你這種出生就在豪門家裡的大小姐又怎麼會懂我這種窮苦人家長大的痛?」
我笑了笑,迎著風看著她,沒有作答,也不想告訴她。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因為沒錢,醫生讓我接我爸回家的時候,給我了兩個選項,帶著呼吸管痛苦地活著,摘掉呼吸管不痛苦地走。
我親手拔掉了那根管子的時候,剛剛十六歲。
我曾經這麼拼命地想活,也是因為那個倔強的老頭,臨死前非要攥緊我的手說:
「我的小乖呀,可是一定要長命百歲的,爸爸我啊,就先替你去下面探探路。」
24
剩下的兩個月裡,我整理好了一切。
又是熟悉的倒計時三十天。
隻不過這次,再也沒有報警音提示我了。
在臨走前,我又去見了一次許醫生。
我試著隱晦告訴他,其實他的醫術沒有問題,我的身體隻是出了一些意外。
當我說著說著,說到了隱蔽詞匯,而沒受到任何阻攔時,我整個人如夢如醒地傻傻地怔在了原地,隨後不顧形象地仰天大笑開,笑到眼眶都有些微微發紅。
林醫生沒有問我為什麼眼紅,隻是好奇地問我在笑什麼。
我說:「沒什麼,你的醫術很好,但你相信嗎, 這個世界有系統, 如果你以後遇到像我一樣的疑難雜症, 不要懷疑自己,那不是你的問題。」
他笑了笑,說:「好」。
仍是沒有問我為什麼, 也沒對我的這番話產生任何的質疑。
隻是說了句:「祝你餘生順遂,平安喜樂。」
「謝謝, 你也是, 許醫生。」
從醫院離開後, 我回到家準備等待最後的離去。
但半路上,我又遇到了最近總是不懈堵我的沈肆。
我想了想剛才在醫院發現的事情,決定把一切都告訴他,畢竟他也有知道的權利。
然而沈肆在我娓娓道來的過程中,臉色愈發地蒼白。
他哀求地拉住我的手,懇求道:「笙笙,你說這些,是又要消失了嗎?」
「你可以不要走嗎?我知道錯了笙笙。」
「我們在一起五年,你真的舍得拋下我離開嗎?」
「我欠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我虧欠你太多, 求你給我個機會, 讓我來彌補你好嗎?」
看著他痛苦悔過的模樣。
我搖了搖頭,抽出了自己的手, 對他露出我回來後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沈肆, 我真的十分感謝你救了我這條命, 無可否認, 是因為你,我才能得到活命的機會。」
「但是沈肆,就算我今天不說,以你的聰明才智, 難道真的猜不到我被什麼東西限制了嗎?」
他當然是知道或猜到了些什麼。
等到沈肆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
「「我」所以隨著我的話,沈肆的臉也漸漸地開始頹敗。
我看著淡漠不語。
不久後, 便與他做了道別。
「沈肆,再見。」
願我們再也不見。
當人開始變得無限寬容的時候,就是愛消失的時候。
我最像神經病的時候最愛你。
「沈肆,若一開始沒有系統的限制,我根本就不會愛上你這種人。」
……
25
再睜眼時。
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離開了五年, 一開始我還有些不習慣。
但適應了幾天後, 就調整了過來。
我繼續開了被系統抓走前沒有開完的花店。
每天在自己的小生活裡忙忙碌碌,迎接花香。
在不久後某個「習以為常」的一天。
我聽見店門口的風鈴響起。
我忙於捆扎著手裡的花束,沒有抬頭, 隻是熟練地說了聲:「歡迎光臨, 您需要什麼花?」
在風鈴還未停歇的輕響裡, 我聽見有人說:「小姑娘,這束小雛菊怎麼賣?我想給自己的女兒買一朵。」
我不敢置信地回過頭。
看見那個曾經倔強的老頭子笑眯眯地站在我的面前。
而我的腦海中也響起久違的電子提示音。
「攻略獎勵已發放,請宿主查收。」
我破涕為笑, 第一次覺得這個聲音是如此地悅耳動聽。
我抱著手裡還未處理好的小雛菊,對著這位「客人」粲然一笑。
「歡迎回家,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