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裡,小櫻桃不會失去媽媽,也不會從樓上掉下去,她會擁有完整幸福的家庭,你說,好不好?」
在他俯下身要吻我那一瞬,我狠狠推開他,揚起手一耳光就搧在了他的臉上。
秦銳怔了一下,他捂著臉,眸色陰沉:「江櫻,你最好想清楚,你女兒現在還在受苦。」
「是啊,她在另一個世界受苦,受委屈,我無能為力,為什麼我還要愚蠢地在這個時空裡重蹈悲劇?」
我望著秦Ŧū́₀銳,真想把他偽善的嘴臉撕碎。
我想起他為什麼非要強迫我繼續和他在一起了。
因為面臨畢業實習的他,忙得無暇自顧。
而他的母親馬上就要因為生病來京治療,輟學的小姑子也會陪同一起。
那一世的我,為了他沒有後顧之憂,親力親為地照顧他的家人。
房子是我租的,秦銳沒有錢,治療費也是我先墊付的,後來,自然不了了之了。
如今他依然一無所有,所以必須要有一個人當牛做馬給他鋪路,自然是我這個上輩子的大冤種啊。
「你不想回去陪著她嗎?江櫻,在那個時空裡,我會娶了林瀾,還會再有孩子,至於小櫻桃,一個摔得可能高位截癱的殘廢,你想過她的餘生會怎樣?」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帶走我可憐的女兒,但我不相信秦銳。
往事已矣,不可再追。
「那也隻能寄希望於那個時空裡,她的親生父親還有一絲絲的良心吧。」
我說完,沒有停留,轉身就走。
Advertisement
手機響了好幾次,我知道梁州遠在找我。
但我現在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若說真的能徹底放下,也隻能騙騙別人。
那到底是我的骨肉,是我養了整整七年的女兒。
她生死未卜,在異時空裡受盡苦難,但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我隻想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兒。
「江櫻,如果我有辦法讓你回到那個世界,回到女兒的身邊呢。」
秦銳的話就像是魔鬼的誘餌,讓我不知不覺停了腳步。
我承認我被秦銳的這句話蠱惑了。
上輩子我就玩不過心思缜密,城府極深的他,被他用甜言蜜語裹挾的虛情假意蒙騙了一輩子。
這輩子,我怎樣抗拒提防,卻還是掉進了秦銳精心挖好的坑裡。
「你非要逼我用這樣的手段。」
秦銳輕嘆了一聲,他撫了撫我的臉。
我四肢綿軟,使不出半點的力氣,隻能徒勞地睜大眼,望著站在床邊的秦銳。
他拿出手機,對著我各種角度拍照。
又一粒一粒解開我的衣扣。
我想要掙扎,卻沒有一丁點的力氣。
秦銳的動作忽然又頓住了。
「櫻櫻,你拒絕我,除了因為林瀾,是不是還有梁州遠的原因?」
「難怪,難怪上輩子……」
秦銳忽然頓住了,又冷笑了一聲:
「他喜歡你,所以上輩子他一直沒結婚,這輩子,你剛一拒絕我,他就橫插了一腳進來。」
梁州遠啊……
我身上沒有丁點的力氣,腦子卻清醒無比。
方才跟著秦銳離開時,我雖然心裡急迫無比,但還是留了警戒之心。
趁秦銳不注意時,我悄悄給梁州遠發了一條微信。
隻有兩個字:哥哥。
那是我們小時候的暗號。
年少的梁州遠曾對我說:櫻櫻,害怕的時候,隻要你喊一聲哥哥,我不管在哪都會去找你,去救你。
我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們之間的這個小約定。
但潛意識裡,我總覺得,他一定會來。
直到秦銳解開我最後一粒衣扣,準備繼續拍照的時候。
房門忽然被人從外踹開了。
「櫻櫻!」
我聽到了梁州遠的聲音,恍若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那麼遠,卻又那麼的近。
「哥哥來了……」
仿佛整個世界都驟然安靜了下來。
視線裡出現梁州遠的臉,我的心忽然就ŧúₒ落了地。
窩在梁州遠的懷裡,我的身體越發滾燙,面頰一片緋色。
他拿了清涼的礦泉水喂我,我一氣喝了半瓶,卻仍痛苦燥熱地搖頭。
指尖摸索到一片清涼光滑的觸感,讓我仿佛尋到了甘霖。
我忍不住貪婪地一遍一遍撫摸,甚至想要將自己滾燙的身體整上去。
但梁州遠修長的手,卻忽然攥住了我滾燙指尖。
15
「櫻櫻,忍一下……」
忍什麼?
我迷蒙地睜大眼,視線裡映出一雙漆黑卻又深邃的眼。
我嗅到很淡的清涼薄荷香。
那攥住我手的手指,烙印在我的腕上,像是驟然斬斷了我身體裡最緊繃的一根弦。
「哥哥……」
我呢喃了一聲,仰起臉親在了梁州遠的唇上。
「櫻櫻……」
他攥緊我的腕骨想要推開我。
但已經嘗到清涼水源的我,早已失去全部理智。
「哥哥,哥哥給我水好不好……」
我含混不清地呢喃著,掙開他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貼向他,加深了這個親吻……
我躺在梁州遠的大床上,睜大眼看著他,有些不滿意。
身上仍然燙得厲害,抓心撓肝的難受。
梁州遠隨便套了一條睡褲下床,拿了水過來喂我。
但我想要的可不是水。
他似乎有些不敢看我,輕咳了一聲:「櫻櫻……」
我看著他紅透的耳,還有頸側我咬出的痕跡。
心裡越發痒痒起來。
「哥哥,我還要!」
我推開水杯,跪起身再次抱住他。
他垂眸望著我,眼底漸漸漫出無邊無際的溫柔:「好。」
「不要那麼快的。」我哼哼了一聲,聽起來委屈又不滿。
16
梁州遠翻身將我壓在了床上。
「櫻櫻……你最好別求饒。」
天快亮了。
原本灼燙的指尖,終於恢復了正常的溫度。
梁州遠額前的發湿透。
他修長的手指和我的長頭發糾纏在一起,好一會兒才分開。
「要不要喝水?」他攬著我,聲音溫柔又低沉。
「嗯,要。」
我疲累地說完,忙又抓住他手臂急切解釋:「隻是要喝水的,不要別的……」
梁州遠眼底立時彌漫了大片的笑意。
他俯身親了親我汗湿的額頭:「我又不是神仙……」
我看著他起身給我拿水。
身體恢復正常之後,腦子卻又開始打結。
說實話,小時候不是沒想過將來嫁給梁州遠。
畢竟他長的好看,又對我好。
但後來我們都長大後,他因為父母離異,母親去世的原因,漸漸變得性情冷漠而又寡淡。
我是個歡脫的性子,不喜歡他,也算正常。
可現在,我們發生了最親密的關系。
雖然有外力的作用。
但不管怎樣,我和梁州遠之間的關系,已經有了最實質的變化。
我不得不去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想什麼。」梁州遠拿了水過來。
很自然地將我抱在懷裡喂我。
「梁州遠……」
喝完水,我有點遲疑地看著他:「那個,我們……」
他傾身放下杯子。
卻握住了我垂放在身側的手,十指相扣。
「小時候你說過嫁給我的,江櫻。」
「小,小時候,不懂事……」
我心裡忽然有點說不出的難過。
卻又不知道這難過從何而來。
其實情竇初開懵懵懂懂的時候,我是偷偷喜歡過他的。
但是少女的心思細膩又敏感。
禁不起他的寡言和冷淡。
「那現在呢,現在應該懂事了吧。」
梁州遠握住我的手,低了頭望著我的臉:「櫻櫻,你成年了,成年人做事是要負責的。」
他說完,眼尾洇出了很淡的一抹紅,看起來竟然還有些委屈。
「你不能始亂終棄。」
「你也不能,穿上裙子就翻臉不認賬。」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你會對我負責?」
男人也需要負責嗎?
但我不敢問,梁州遠平日裡有多高冷多難以接近。
這會兒看起來就有多讓人心疼。
「必,必須要負責啊?」
「你不想對我負責?」
「沒,沒有。」Ŧū́₋
梁州遠就那樣紅著眼,輕輕抱住了我。
他的下颌抵在我的肩上,很輕地蹭了蹭:「櫻櫻,我媽媽去世後,我一直都很孤獨。」
「梁州遠……」
想到梁阿姨,我的心瞬間就揪痛了起來。
我小時候,梁阿姨對我別提多好了。
後來她意外去世的時候,我也去送了她最後一程。
當時梁州遠在墓前一滴淚都沒掉。
還有人說他冷血,怕不是命定的天煞孤星。
我忍不住抱緊他,他沒有媽媽了。
沒有媽媽的孩子,又怎麼可能不孤獨,不難過呢。
就像另一個世界裡我的小櫻桃一樣。
她現在一個人躺在醫院,她孤獨嗎,她害怕嗎?
我卻連一個擁抱都不能給她。
「櫻櫻…Ŧũ̂⁹…你哭了?」
「梁州遠,你說這世上有後悔藥嗎?」
「櫻櫻,無愧於心就好。」
是啊,無愧於心。
我付出了真心,真意,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該痛苦的那個人,不應該是我。
就像我喜歡的周星馳的電影一樣。
他的電影裡嘲笑諷刺過這世上很多東西。
但從來沒有嘲諷過愛情。
我江櫻,上輩子,這輩子,都問心無愧。
「好人一定會有好報,惡人也一定會有他們的報應,櫻櫻,你相不相信我?」
梁州遠的一雙眼太幹淨,卻又堅定得讓人無法不信服。
我終是點了頭。
梁州遠輕輕摸了摸我的鬢發:「想吃什麼東西,我去給你做。」
「蛋炒飯,就最簡單的那種。」
他對我一笑:「好。」
17
我想了很久,也和梁州遠商量過。
最終還是決定將手機錄音留下的證據交給警方。
秦銳這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今天可以這樣算計Ṭũ₁我,將來說不定還會算計其他無辜的女孩。
他本來已經獲得了一家很出名醫院的實習資格。
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如上輩子一樣,在北京站穩腳跟,並扎下根。
但如今他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卻都因為這些錄音毀於一旦。
全校通報批評,開除學籍。
寒窗數年大學四年,臨門一腳竹籃打水一場空。
警察來帶走他的時候,我和梁州遠站在圍觀的人群裡。
秦銳不時地回頭看去,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直到最後,他的視線和人群裡我的視線對上。
他忽然激烈地掙扎起來,瘋狂地喊著我的名字。
「江櫻!」
「江櫻你這個毒婦,怨不得你會不得好死,怨不得你女兒會成為殘廢!」
人群裡議論紛紛,有認識我的同學,目帶訝異地看著我指指點點。
秦銳很快被警察制服,押上了警車。
但在他上車那一瞬,裝在口袋裡那枚櫻桃發夾忽然掉了下來。
沒人注意到掉落的小小的發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