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是這麼個遊戲規則,我就不來了。
更倒霉的是,才玩了不到三局我就被罰喝了兩次酒,我本以為宋寅禮坐我旁邊會象徵性幫我擋一擋呢,結果他壓根沒有,就跟沒事人似的看著我喝。
他唯一有所表示就是在我拿起酒杯的時候說:「叫爸爸,叫了就替你。」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一飲而盡。
而我的運氣一如既往地差下去,每次摸到的牌都全場最差,偏偏宋寅禮運氣好到爆炸。
他都快笑飛了,一直感慨自己人帥技術厲害。
在輪到我喝第五杯的時候,我故意裝醉,搖搖晃晃地捂著嘴巴往外跑,身後傳來一陣哄笑聲,我咬著牙加快了腳步。
再這麼喝下去我命就要沒了,我一邊繼續裝醉一邊決定過會我就回家,回去後再發個消息告訴他們我實在不行了。
我正在洗手間拿出手機準備叫車,突然聽到走廊裡傳來一串熟悉的腳步聲。
直覺告訴我是宋寅禮,我趕緊把手機塞進兜裡裝作剛吐完站立不穩的樣子。
然而由於太過匆忙,我沒扶住洗手臺,我踩著高跟鞋的腳往邊上崴了下去。
就在我以為我要栽倒在地的時候,一雙手穩穩扶住了我,我順勢滑落進一個寬敞的懷抱。
伴隨著男人身上好聞的薄荷香味道,仿佛一瞬間驅散了我鼻尖縈繞的酒氣。
「居然Ṫũ₆真喝了這麼多。」
男人皺了皺眉,低嗔道。
我索性閉上眼睛繼續裝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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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是我。」宋寅禮在我頭頂嘆了口氣。
下一秒,他直接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的手心一下子攥緊,拼命忍住沒叫出聲來。
臥槽這家伙怎麼直接上手啊?
我到底現在還要不要裝醉?
「真是個傻子。」
男人的聲音染了幾分沙啞。
他抱著我慢慢地往外走去,一路上,他像是在自言自語:
「喝不掉叫我幫你喝好了,我又不是不願意……」
我的心中一暖,就在我考慮什麼時候睜眼的時候,陳思然突然出現了。
「寅禮,少虞她是個女生,你要帶她去哪?」
9.
聽到陳思然的聲音我差點一骨碌滾下去。
宋寅禮察覺到了,他立刻將我抱得更緊了些。
我現在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的胸膛裡,都能隨他的呼吸而震動。
我感覺到宋寅禮的氣息紊亂了幾分。
而陳思然走近了。
「需要我送你們嗎?我開了車,剛好今晚我沒喝酒。」
陳思然是那種溫柔大方的女孩子,眼神很清澈,無論跟誰打交道都是禮貌而細心,真的不怪有那麼多人喜歡她。
相比之下我的個性古怪得多,平時朋友也少,不喜歡跟人來往,還總是敏感多疑。
「不用了。」
宋寅禮的聲音也柔軟了很多,一點都不是平時他跟我說話那種張狂的口氣。
「我自己送她回去就行。」
宋寅禮已經抱著我開始往前走了。
經過陳思然的時候,女人突然說:「你今晚沒事吧?剛剛少虞出去的時候,你連喝了四杯酒。」
我縮在宋寅禮懷裡,聞言愣住了。
而宋寅禮平穩地經過陳思然,隻道了一聲:「借過。」
10.
我就這麼一路裝醉被宋寅禮抱上車,聽他叫了個代駕。
代駕來之前,我感覺到滾燙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臉上,把我盯得發毛。
代駕來了之後,他在我耳邊嘆了口氣,湊過來幫我系上安全帶。
動作很輕,是跟他外表毫不相符的細心。
然後他坐在我旁邊讓我倚在他肩上,就這麼保持姿勢不動了。
而我忍不住胡思亂想他剛剛與陳思然的對話,感覺他對她也不是很有意思嘛,反而他剛才抱著我走的時候,嗯,胸肌還是很好靠的……
但我有關他的美好暢想很快就被迫中場停止了。
因為我收到了公司領導的工作問詢微信。
沒人性的企業就是這樣,大晚上也會給你派活。
自打陳河作為老總的兒子海外留學歸來,空降我們單位,我們這些社畜的苦逼生活就開始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陳河這位看起來如此俊美的混血王子,卻是個十足的累死人不償命資本家。
他說一不二,各種鐵血手腕令人嘆為觀止,沒人敢忤逆他。
看到他消息的那一刻我已經沒有裝醉的心情了,我從車裡摸著頭坐起來。
還有二十分鍾的車程到家,但我已經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刻拿出電腦開啟工作了。
「喲,這是看到誰的消息讓你一下子就清醒了?」
宋寅禮涼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還沒來得及合上手機,他就直接湊了過來,整個人的氣息鋪天蓋地覆蓋而上。
「是誰的消息?」
「宋寅禮你別那麼幼稚,我是要工作,沒心情給你開玩笑!」
可他不聽,從一開始的執著於搶手機,到後面,直接是在鬧我。
「你們小情侶還挺有意思的。」代駕大叔忍不住樂呵呵地回應。
「我跟他才不是——」
我第一時間就否認,而宋寅禮徑直將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將我勒進了他懷裡。
「我們真的不是情侶嗎?」
他深深地望著我,摸狗一樣惡作劇似的將我頭發揉亂,嘴角一抹壞壞的痞笑:「乖,安分點。」
我稍微一動他就力氣更大,迫使我在他懷裡停止動作。
染了路燈微光的樹影飛快地從道路兩側退卻,我吹著傍晚的夜風,看到他唇畔勾起的那抹弧度,心髒忍不住錯跳了半分。
然而下一秒,他恢復了欠揍的原形,抬著頭對代駕大叔一字一頓地說:
「我是她爹。」
11.
最令人崩潰的事Ťû⁹情發生了。
我怎麼也想不到,大魔王陳河居然會因為我沒及時回消息而直接驅車到我家找我。
而他此刻站在我家樓下,手裡還拿著一件嶄新的女士外套!
這會我拼命祈禱他別認出我,我遮著臉走下車,試圖趁著夜色蒙混過關悄咪咪鑽過去,然而陳河抓住了我的胳膊:
「楚少虞,你躲什麼?」
「幹什麼呢?!」
宋寅禮隨即下車,快步走到我旁邊將我與陳河隔開,一臉敵意地看著他。
我絲毫不懷疑,按宋寅禮此刻的表情,他一定很想上手揍陳河一頓。
「這位先生,你這個反應顯得我像個流氓。」陳河好脾氣地笑了起來,他指指我道,「我是楚少虞公司同事,我來找她有工作的事。」
「有什麼事非得大過年晚上說?」
宋寅禮拽拽地轉向他,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遮住,他看了眼陳河手中的衣服,冷笑了一聲,直接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到我頭上。
「不好意思,她隻穿我的衣服。」
「……」
我手忙腳亂把他的衣服弄下來,看到陳河的表情都僵住了。
此刻我知道,我一定得說些什麼了。
於是我說:「兩位大哥新年快樂大吉大利恭喜發財萬事如意啊!」
「不行我剛喝了太多酒胃裡難受,先失陪啦!」
說完我就一副喝多了酒要嘔的樣子,徑直衝上了樓。
而宋寅禮笑吟吟地朝著我喊:「新年快樂啊。」
也許是為了氣陳河,他故意說:「今晚表現不錯。」
我真想回頭殺了他。
站在電梯門口等電梯的工夫,我聽到旁邊兩個年輕女孩一臉驚嘆地說:
「哎,想不到咱這小區也能同時看到兩個開邁巴赫的富ťū₈二代。」
我心想可不是嘛,兩個貴少還都個頂個的脾氣大,任何一個我都惹不起。
這天晚上不知為什麼,陳河居然也沒再給我提工作的事情,我回復他說保證完成,陳河隻是回了淡淡的幾個字:
「不用了,好好休息。新年快樂!」
而宋寅禮也發來了闊別三年的微信好友申請。
備注是:
「爹來了。」
我通過後就屏蔽了他。
到了睡前,我才看到宋寅禮發來一個視頻。
裡面是他在自己家別墅院子裡放小型煙花,還被他爸罵了一頓。
我看著這個視頻忍不住笑出了聲。
視頻下面,他說:
「楚少虞,宋寅禮祝你新年快樂。」
12.
這個春節,除了宋寅禮發來的視頻外,依舊沒有光明正大的煙花可看。
我總忍不住去想大學時候,那時候最期待過年了,因為每次過年,我都會被我媽關房間裡包元寶祈福,可宋寅禮總會ṱū₍跑到我家樓下偷偷叫我,然後帶我從二樓翻出去看煙花。
他真的很貼心,他知道我怕黑,我家樓前的那一條小路都被他擺滿了蠟燭。
風的溫度就是他牽我手時掌心的溫度。
宋寅禮是那種有點小壞、嘴損卻又會很細心的男孩子,他會給我準備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帶我一路看煙花一路吃各種小吃。
用他的話來講,他看到什麼都會忍不住買給我。
路上的情侶很多,基本囊括了人生的各個階段,我仿佛看到了我和宋寅禮的以後。
或許若幹年後,我們也會從兩個人變成三個人,推著嬰兒車漫步在夜晚的燈下。
或許再過幾十年,我們的腰都彎了,有他來做我的拐杖,而我也是他的拐杖。
他拉著我穿梭在人群裡,我永遠不會擔心自己迷失方向。
那些年的夜晚很美,風也很溫柔,少年的側臉更是像畫一般。
我始終認為,大學時候我跟他穿過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情侶裝。
賣糖葫蘆的老爺爺總會對著我們呵呵地笑,感慨一句青春真好。
是啊,那些年真的很好。
……
其實想想,當時的宋寅禮就執著於當爹,他養了隻雪納瑞,一口一個兒子地叫著,還對我說以後我們的孩子就生這樣的。
我無話可說。
他就是這麼一個幼稚爆炸的人。
13.
可我們又到底是為什麼分手的呢?
好像都是一些很細碎的原因,他很好很好,可我那時太過貪心,我不僅要他一直對我好,我還要他隻對我好,眼裡不能有任何別的女孩子。
陳思然三個字就像是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一根刺,一想到我是他的退而求其次,我就總忍不住會想,如果當初向他主動的人是陳思然,那我還有機會嗎?
如果當初我一直沒有主動,他會不會去追求陳思然?
一想到他對我所有的好都像是我強行要來的,我就忍不住全身發寒。
可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向他問出這些假設。
我始終無法忘記,他第一次把我介紹給他踢足球的兄弟們時,其中有一個意味深長地嘖了一聲,脫口而出的卻是:
「我以為會是那個美女呢。」
……
分手那天,他用一種很受傷的眼神看著我。
我轉身離開,以為他會跑過來抱緊我,然而他沒有。
他很平靜地接受了我們分手的現實,也再沒有找過我。
後面畢業了,聽到有八卦說,有人問陳思然理想型什麼樣,陳思然說,喜歡壞一點的愛運動的男孩子。
大概就是宋寅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