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妹,我,這我新號!”
申棋對著這極簡風介紹怔忪了三秒,才反應過來。
“開哥?有事嗎?”
申棋和謝開一直有微信聯系,大部分時候都是抬槓侃大山東拉西扯的說垃圾話,這樣直接通電話倒是少有。
謝開聽起來十分焦急:“我……其實……妹,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第92章 見面
聽到謝開的話, 申棋臉色一肅。
沈媛和周心蕾也意識到有情況。
“怎麼了?”沈媛問。
申棋掛了電話, 起身去取外套,一邊道:“我出門一趟,開哥在樓下等我。”
謝開?
周心蕾和沈媛對視一眼。
周心蕾問:“這麼晚了你還和開哥出門?是有什麼急事嗎?我和你一起去……”
申棋和謝開關系一直很好,因為有謝開壓著,媒體也不敢瞎帶節奏,但是這麼晚了一起出去, 如果被狗仔拍到,怕是會引起麻煩。
“嗯, 急事。”申棋凝眉, 但還是安慰兩位室友,“沒關系, 很快就會回來的,我會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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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謝家之間的羈絆,申棋暫時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沈媛想來想去都不放心,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喂,賀總,申棋這邊兒好像出了點情況……對,她出門了,和謝開老師一起……沒說去哪兒……”
晚上八點半。
申棋一下樓就見謝開那輛騷包的跑車, 謝開在窗口招手。申棋捂了捂帽檐,確定四下無人, 快步上了副駕。等車子駛出園區, 在快速路平穩行駛, 她才問道:“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又發作了呢?上次不是說好了嗎?”
謝開臉上透著疲憊,他剛在棚裡熬了一宿,早上隻睡了三個小時,就接到文管家電話,通知到爺爺住院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整個人到現在還是懵的。
“不知道,”謝開搖搖頭,“昨天還打電話叫我回家吃飯,中午管家就跟我說,爺爺在急救。”
謝開十分自責,“大夫說,今天晚上是關鍵……我、我知道爺爺特別喜歡你,所以我想,如果爺爺醒過來,看到你,他也許會高興。”
謝開知道自己有些魯莽了,這麼晚他把一個女藝人帶出門,沒個合理的解釋不行。但是他真的沒有辦法,中午醫生和他說老爺子病危的時候,他腦門子一空,第一個想到的居然就是申棋。
文管家說,爺爺是突然暈倒的,暈倒之前,他們還在高興地聊申棋。
爺爺對申琪的身份諱莫如深,他一直靠著自己的腦補和瞎猜,但是有一點他確定,那就是爺爺對申棋是不同的,如果爺爺真的……他一定是想看見她,又或者是通過她的“影子”,看見什麼人。
“謝謝你願意跟我出來。”謝開這會兒情緒有些亂。
申棋安撫道:“他……爺爺不會有事的。”
小師侄從小就是個厲害的人,哪怕現在九十幾的高齡,可身體一直不錯,她不信一場疾病能輕易打倒他。
車子在高架上平穩行駛,手機傳來提示音,申棋低頭看,是賀北笛發來的,問她在哪兒。
申棋報了一家醫院的地址過去。
“是賀總嗎?”謝開問,“他來了也好,是我魯莽了。我會向他解釋的。”
如果他們夜間出行被拍到,肯定要給申棋帶來麻煩,但是賀北笛在場就另說了,可以說成談工作。
“開哥,別擔心這些,爺爺身體要緊。”
看得出謝開雖然怕老爺子,但是對爺爺感情很深。他放下了所有工作,在醫院守了了一個白天,聽說夜裡是危險期,他才慌了,要不然也不會大半夜地來找申棋。
很奇怪,明明是比自己年紀小不少的女孩子,可是在她的勸說下,謝開的心情奇跡般的平復下來。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仿佛眼前從未和爺爺見過面的申棋比自己更了解老人家。
到達醫院後,他們直奔重症監護室,彼時走廊裡隻有大夫和文管家在交流。謝紀璋這次病的太突然,謝家人又大多數在國外,除了謝開,其他人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乍一見到申棋,文管家怔忪。
雖然在視頻中看過無數次,也曾經看過舞臺,可是當女孩子真的出現在走廊盡頭的時候,文管家還是覺得眼前一亮,就像漆黑的夜裡突然出現的月亮。
“這是文叔,爺爺的朋友。”謝開介紹道。
雖然是管家職務,但是其實整個謝家都把文管家當家人。文管家不缺錢,他很小的時候就跟在老爺子身邊當助理,這些年積蓄豐厚,之所以一直留在謝家,就是為了和老爺子做個伴。他說他給老爺子打了一輩子下手,停下來也不知道還能幹什麼,現在大家都老了,不如一起聊聊天,喝喝茶。
“我們不陌生。”文管家笑了笑,“申棋小姐,終於見面了。”
申棋一怔,“你是……”
“我也是後援會的一員。”文管家眨了眨眼,“‘爆炒荷蘭豆’是我和老爺共同的賬號。”
原來如此!
申棋想起後援會群裡那一排味精廠職工,又聯想到四代目曾經和他說過的後援會大管理,瞬間了然。怪不得她的後援會從來沒有因為錢的事而發愁過……沒想到她的後援居然如此堅實有力。
申棋側過頭,看向玻璃窗內。這裡是重症監護室,透過玻璃能看見裡面躺著的白發蒼蒼的老人,申棋心裡一揪。
這也是她一直不主動來和故人見面的原因。
無論是老楚,還是早逝的季彥行,對於他們而言,她隻是一名插隊的過客,是一條不平行的直線,交匯一次後便漸行漸遠,因為她不存在於他們的“時間”之中。
可她也是人,不是鐵打的,她不願見故人遲暮,不願見他們垂垂老矣,她不願意被提醒——他們與她的時間和感情並不同步這件事。
垂暮之年的老人臉上沒有染上太多風霜,除卻病容,依稀可見小師侄當年在臺上的精氣神。一瞬間,許多深埋已久的記憶如潮水般傾瀉而出,她以為忘記的事,原來都還清新著,湧動著。
連小師侄都已經這樣老了,如果今天自己不來,是不是有可能連這一面都見不到了呢?
申棋的眼眶有些湿潤——她該早點來。
謝紀璋醒來的時候,覺得身體很沉重。
他知道自己突然暈倒了,也大概知道原因,七十歲以後,這個毛病時不時就要犯一次,隻不過從前很快就能醒過來,最近是越來越嚴重了。
他感覺床邊有人,他不太想睜眼,可是一個聲音在叫他,他沒辦法忽視,這好像是……
“紀璋……謝紀璋,師侄?”
老人突然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女孩子,他有一瞬間恍惚。
“你是……”
女孩子笑了笑,雖然面容變了,可唯有那雙眼睛裡的神採,一如往昔。
“小師侄,我來看你啦。”
老人幹澀的眼眶瞬間湿潤,卻躺不出眼淚來。他想發聲,可是氧氣罩阻礙了他的動作。
“你還不能說話,”申棋握了握他枯瘦的手掌,溫聲道:“別害怕,隻是一場小病而已,師叔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
聽著輕柔的安撫,謝紀璋恍惚回到了往日。昔日十三歲的少年著了風寒,也是這樣纏綿病榻,申棋與謝南笙一起照顧他。那二人坐在床邊,郎才女貌,似戲詞裡寫的才子佳人。他們有一搭沒一撘的聊天,女孩子還會講一點也不好笑的尷尬笑話,就像一家人一樣……
他從小孤苦,是南笙師叔收留了他,把謝家託付給他,那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醫生說,謝紀璋的病情來得洶湧,但好在有驚無險。醫生說是突發性腦梗,但是病情已經控制住了,好好休養應該無礙。
探視的時間很短,申棋離開病房後,文管家又進去了一次。出來的時候,謝開正要送申棋走,文管家追了上來。
“申小姐,請留步。”文管家手上握著一打紙,交給申棋。
申棋低頭一看,皺眉:“這是……”
“老爺今天叫少爺回家,本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沒想到……”他道,“本來就是想轉交給你的,現在直接給你也是一樣。”
謝開看著封面,“這不是爺爺前幾年要投資的那部電影嗎?”
後來因為演員始終達不到老爺子的要求,老爺子大發脾氣,就此再也不提這件事了。他把這個給申棋,是……想要申棋演的意思?
文管家卻搖頭,“申棋小姐,我們沒有別的意思。老爺就是吩咐把這個給您看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想,他大概是有什麼事情,想要通過這個讓您知道。”
“好,我會看,”申棋收下劇本,鄭重地道,“您告訴他好好休息,切勿思慮過重,我還會再來看他的。”
“是。”
謝開有些微妙地看著文管家和申棋交談,他們言語間微妙的年代感,仿佛同輩交流,而自己是個說不上話的看客一般。
“申棋?”
走廊盡頭,賀北笛的身影出現。申棋一怔,隨即失笑,“這麼快?”
這分明是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