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林風:“何以見得?”
歸庭月不吭聲,保留懸念。
翌日大早,趕飛機的關系,四點多陳是就來了歸庭月家,給他開門的是叼著小面包的歸林風。
陳是猜到他是誰,所以並不意外。
但本還半夢半醒的神遊少年頓時瞪大雙眼,摘走嘴裡面包:“你是那個吧。”
陳是一頭霧水:“哪個?”
歸林風心跳加速,顫音自報家門:“我是……爆米花。”
陳是略微驚訝地挑眉:“哦,你好。”
“姐——”歸林風回頭,三步並作兩步地往走廊蹦:“姐——”
歸庭月揉著耳朵:“叫什麼,這會才幾點?你想被鄰居找上門?”
歸林風換氣聲亢奮嗥叫:“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男朋友是POPCORN的鼓手!!”
這回輪到歸庭月一臉問號。
坐上去往機場的計程車後,副駕的歸林風還興奮到不得安生,屢屢回頭看陳是,時刻找機會跟他說話,還嘴甜勝蜜,誇他們的歌,贊嘆他們的演出,一口一個“哥。”
陳是全程淡定搭腔。
順著人流登機時,歸林風已經毫無羞恥心地升級稱謂:“姐夫,你慢點。”
陳是輕笑,有些無奈地偏了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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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庭月重錘他胳膊,龇牙:“你有什麼大病啊?”
機艙裡,三人坐在一起,歸林風靠舷窗,陳是挨走道,歸庭月是夾心。
然而歸林風還是頻繁地越過姐姐跟陳是交流,問東問西,陳是也一一作答。
歸庭月注意著,發現他對她弟弟出乎意料的有耐心,甚至超過自己。
歸庭月不爽,剜一眼歸林風,笑裡藏刀:“小風,你坐來中間來好了呀。”
歸林風搖手:“不了不了,我怎麼能拆散你們?”
消停沒一會,他又側頭喚:“姐夫。”
歸庭月惡狠狠乜回去。
歸林風:“沒事沒事。”說完就老實巴交正襟危坐。
剛準備從包裡翻出眼罩戴上打會盹,歸庭月的手被中途截住,不輕不重地扣了回去,她心一顫,偏眼找陳是,手的主人紋絲未動,僅撩高眼皮,側來一個彼此會意的眼神,而後關滅手機。
歸庭月偷翹嘴角,也悄悄交握回去。
窗外白雲如絮,鑲著金邊,綿軟無垠。
受夠靜音模式的歸林風再度被好奇脹滿,忍無可忍啟齒:“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歸庭月心嘆一息:“問吧……”
歸林風問:“我們這三天就是去魔都玩嗎?”
歸庭月搖頭:“不是,陳是有點工作上的事。”
歸林風奇怪:“那怎麼……沒帶鼓?”
陳是服了他們姐弟倆一脈相承的一根筋:“那麼大,怎麼帶?”
“也是,”歸林風撓頭:“我以為你們樂手都必須隨身攜帶自己的樂器,因為熟悉。”
陳是說:“帶鼓棒就行。”
歸林風眉一揚,糾結了會,問:“可以看看嗎?拒絕也沒事兒,我知道這個請求有點過分了。”
陳是倒無異色,從黑色背包裡抽出兩支鼓棒,大方遞給他:“看吧。”
歸庭月在中間嚴肅提醒:“別弄壞了。”
歸林風連連頷首,握在手裡細看,並評價:“哇,還挺有分量。”
歸庭月哼一聲:“也不看看是誰的鼓棒?”
歸林風“哦”兩聲,翻轉過來,驚訝發現:“上面還有刻字的啊。”
這個歸庭月知道,就提前給男友代答:“別問了,是他以前樂隊的名字。”
“不是啊……”歸林風彎身湊近,辨認上面的字母。
下一刻,他嘖一聲,腦袋激靈著把鼓棒交回去:“看完了不看了謝謝。”
陳是勾勾唇:“就這麼一會,看出名堂了嗎?”
歸林風:“嗯。”旋即作委屈狀:“不就是狗糧嗎?我吃還不行嗎!不就是當電燈泡嗎?受媽之託我有什麼辦法!”
歸庭月不明就裡,左右看他倆:“你們在說什麼?”
歸林風滿臉悲憤:“你當我瞎?那個刻字是個屁的樂隊名字,明明是你的微信名。”
作者有話要說:
MoonPie
這是美劇《小謝爾頓》裡姥姥喜歡叫謝爾頓的一個愛稱,大概就是“小甜餅”的意思
其實我作者專欄名字也叫這個,因為含moon所以拿來給月月當網名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粒藥
三人下榻在浦東一間距商區很近的酒店。
陳是預訂了兩間客房,一個標間,一個大床房。
辦理好身份證和房卡後,陳是走回姐弟跟前,剛想幫歸庭月提行李箱,歸林風已搶先奪過,嘴裡還振振有聲:“姐夫請保護好雙手,不要讓粉絲操心。”
陳是淡笑:“拿兩個不重麼?”
歸林風挑擔似的繃起肱二頭肌:“我可是男人耶。”
歸庭月見狀,涼飕飕擠字:“以前也不見你對我這麼熱情主動啊。”
歸林風嘖聲:“我長大懂事了嘛——”
走入轎廂,陳是將房卡分發給他倆,歸林風接走,低頭瞅幾眼,又湊近檢查姐姐的。
歸庭月抄兜不給他看。他隻能抬頭問陳是:“我姐住幾層?”
陳是說:“二十二。”
歸林風又問:“你呢。”
陳是說:“十七。”
“呀,怎麼跟我一間?”歸林風故作驚訝:“你們不住一間嗎?”
歸庭月一腳踹向他小腿肚。
歸林風抬腿躲遠,隨即頑劣地笑開來。
到17F時,陳是按著開門按鈕,吩咐:“你先去房間吧,我送你姐上去。”
歸林風聽話地把姐姐的箱包交到他手裡,嬉皮笑臉:“懂呢~懂呢~不用把我當傻子。”
而後搔頭避開老姐銳利的眼刀,扭身拖箱子跑遠。
轎廂裡再次安靜,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並肩而立。
歸庭月徐徐呼出一口氣,無奈地看向陳是:“我弟一直這樣,您還請見諒。”
陳是笑了笑,從金屬反光牆裡看她:“很好啊,襯得我都成熟了。”
歸庭月感覺到了,也從那裡邊睇她男友那張帥得很有辨識度的臉:“你成熟個鬼。”
兩人目光交匯,同時一笑,似有天成的默契。
電梯門再次打開,歸庭月跟在陳是後面走出電梯,沿著走廊上長長的地毯穿行,好像踩著松軟的沃土,她望著牆壁上的掛畫,一臉興奮:“好久沒出來了,連酒店裝潢都覺得新鮮。”
陳是看她一眼,隻是笑,沒吱聲。
一進門,憋了一路的歸庭月一頭扎進陳是懷裡,兩條胳膊擁得死緊。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胸腔在重重起伏,也抬臂摁住她。
隻是這樣抱著,他們都像是被填實了,溫暖,致密,再無缺憾。
歸庭月的發絲間有股淡而甜的香味,陳是很輕地嗅著,覺得每個毛孔都因此舒張,變得沉浸。
女生幾不可聞的細語從下方傳來:“我覺得我好像得了新的病了。”
陳是問:“什麼病。”
歸庭月說:“學名有點長,叫不被陳是抱著會生病。”
她擅長的土味情話總引人發笑,陳是努力附和:“那我可能也被傳染了。”
歸庭月撲哧一笑,一下還不夠,又哼了哼,止不住。
她偷笑的氣息噴在他肩窩處,熱而痒。
陳是喉嚨窒了下,將她下巴捉高,讓他們都落入對方的眼睛:“歸庭月。”
歸庭月極力憋笑:“嗯。”
陳是跟著笑:“噘嘴。”
“幹嘛?”她裝傻。
陳是很直接地說:“我要親。”
歸庭月偏不就範,死死抿住,眼中笑意早已決堤。
陳是就看著,用情緒極濃的眼神撬動和進擊。
“別這樣看我可以嗎?”歸庭月扛不住,湊上來啵他,親完也不走,就嘟嘴等他回應。
陳是低頭含住她唇瓣,再無間隙。
動作逐漸激烈,陳是帶她轉了個身,把牆面當他們暫時的倚靠。
他單手撐牆,關節用力,俯低深吻,親到耳根和後頸都漫出一層紅潮。
意亂情迷間,歸庭月捏緊了他衣襟,後來腳軟得不行,雙手往上移,搓揉他的面頰、耳朵和頭發,最後隻能掛住他脖子。
耳朵裡都是雙方急切的喘息。
歸庭月猜自己可能再添新疾,名叫皮膚飢渴症,她的手幾乎是不自覺地,摸入他T恤後擺,在男人骨骼分明的背部移行。
陳是停住,氣息聲很重地笑了一聲,停在她耳畔:“想幹嘛?”
他聲音低啞,帶點輕佻,性感得要命。
歸庭月趕緊把手抽回來,攥拳,舉高,作投降狀,迅速撇清關系:“是它們先動的手,跟我沒關系。”
還沒說完自己先繃不住地笑場。
陳是勾唇,拉開間距。下一秒,他兀自脫掉上衣,勁瘦的上身於她眼前展露無遺。
歸庭月差點尖叫,別開臉,又忍不住偷瞄,裝不好意思:“你才想幹嘛?”
陳是甩開散亂的劉海,露出英挺眉眼,又看一眼門,戲謔:“趕緊摸一會,我要下去了,再待著你弟要打電話了。”
“他敢,”歸庭月笑著裝嚴厲,隨即發現他親得胸口皮膚都紅了一片,不由問:“陳是你是不是不太能喝酒?”
陳是蹙眉:“怎麼忽然這麼問?”
她用食指戳他胸腔正中央:“這兒都紅了,我猜你喝酒應該也很容易上臉。”
他跟著看一眼,不否認:“嗯,是容易上臉。”
歸庭月問:“那容易上頭嗎?”
陳是說:“也有點吧。”
歸庭月垂了垂睫毛,別有用心問:“你這會上頭嗎?”
陳是盯她幾秒,雙手架住她腦袋,惡作劇地搓亂她頭發,又在女生揚手抵觸前將她攏來身前,抱著緩解和壓制其他情緒。他低聲吐出一句渾話:“怎麼不問我想不想上你?”
歸庭月紅著臉把他推遠。
陳是站定,扯了個笑,撿起地上的T恤,套好:“走了,我去叫你弟,你收拾好發條消息給我,我們下去吃飯。”
歸庭月點點頭,扒在門框上目送男朋友遠去。
第三次回頭見女朋友腦瓜子還杵那,陳是撇手:“進去吧你。”
她這才縮回去。
下行電梯裡,陳是心不在焉地站著,又莫名其妙地笑。他忍住,對著銅鏡似的牆壁調整好表情,才走出去。
—
回到房間,歸林風已經斜靠在床頭橫屏打遊戲。一見陳是,他就甩來意味深長的一眼,端正坐姿:“偶像,我把靠陽臺的床給你,靠廁所的床給我,這個分配很無私很高尚吧。”
陳是停在桌前扯包鏈,嗯一聲說:“謝了。”
歸林風桀笑:“姐夫你好快,我一局遊戲都沒打完。”
陳是頓住,把自己的頸枕摔過去,砸他懷裡。
歸林風戴自己脖子上,討饒:“好了,不說了。”
放好衣物和洗漱用品,陳是坐去單人沙發上,也看自己手機,眼神慢慢失焦,若有所思。
聽到“victory”的提示音後,他看向歸林風:“小風,問你件事。”
床上的男生抬眸:“嗯?”
陳是問:“你姐的事,方便說麼?”
歸林風笑意立斂,撇開手機:“我姐什麼事?”
陳是彎唇:“別緊張,我知道你姐大概的狀況,就是想問清楚。”
歸林風肩膀一垮,不再警惕:“你想問什麼?”
陳是沒有旁敲側擊:“她是傷到腳還是腿?以後完全不能跳了麼?”
歸林風面色驟黯,悶了會才說:“也不是完全不能,但像以前那樣跳是沒可能了。好像是為了以後能正常走路,不影響生活,做了個距骨上面的手術,所以不能再再高強度地訓練和演出了。對她來說就是毀滅性打擊。我姐以前可是臺柱子,演出之餘還能教課的那種,我跟著我爸媽看過她好幾場演出,《天鵝湖》,《胡桃夾子》,《吉賽爾》,《梁祝》……沒有她跳不好的,她在臺上的那種伸展感真是絕了……”
少年一臉愧悔:“後來她因為情緒問題住院和搬家,以為我不知道,騙我說去機構復健,其實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就是當時忙中考,實在沒辦法,感覺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
講著講著,他紅了眼眶,語氣悵然:“你都不知道我姐以前跳舞多好看,你看不到太可惜了,而且她超喜歡跳舞,回家休息都在練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