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所以。
「一聽到你和魏真在一起的消息,我就惡心得快要反胃。」
「你知道的,我恐同。」
「但是我不想傷害你,畢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你把我鎖起來吧,好嗎?」
不是,到底是誰告訴姜今鎖起來就能好的啊?
啊?
沒等我反應,姜今又擅自拿著我的手往他身上蹭!
鐵鏈的碰撞發出沉甸甸的響聲,我的愛意在被動的撫摸中逐漸膨脹。
我承認,我的腦子開始變得不清晰了。
「姜今,我……」
「幫我,求你。Ťųₓ」
我的身體總是比嘴巴要誠實。
沒等我思考好說點什麼,手已經被牽動著將鐵鏈往對方身上套了一圈又一圈。
繞過左臂交叉到背後時,姜今忽然悶哼一聲。
驚得我險些將鎖鏈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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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弄疼你了嗎?」
「沒有,我隻是覺得這樣好受多了。」
……這個對話,總讓我覺得是在進行某種不可描述的 play 呢。
我深吸一口氣,不斷告訴自己這隻是在幫助姜今。
可手指每劃過男人梆硬的肌肉線條一次,我的腦子就混沌一分。
啊啊啊再這樣下去姜今還惡不惡心我不知道,反正我要被刺激得原地飛升了!
我的耳朵熟得那叫一個透頂。
等終於將對方的上半身捆得極其漂亮的時候,我的大腦已經宕機許久。
此時,姜今雙膝跪地,頭抵著沙發像是睡過去了。
看上去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令人垂涎欲滴。
不是,這我都不做點什麼的話,實在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我摩挲著發紅的雙手,腦補出一系列將對方霸王硬上弓的戲碼,最終……
卻是認命地嘆了口氣,在地下室裡尋尋覓覓。
然後將自己嶄新的圍巾拿下來,披在了對方身上。
「別著涼了,姜今。」
「我……」
哪怕知道對方已經睡著了,但曖昧的話,我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呆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又安靜地靠著姜今寬闊的臂膀。
我的心跳聲在空蕩的地下室內不斷放大、加速。
撲通——撲通撲通——
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愛意在不斷擴張,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此時,我的愛人近在眼前。
理智告訴我,姜今恐同,我不能讓他惡心我。
可一種名為愛意的衝動卻強迫著讓我伸手去碰他的臉。
它仿佛在我心底叫囂著:「你以為暗戀就是一勞永逸了?」
兩相掙扎下,我腦子裡緊繃著的弦幾乎就要斷裂。
最終,理智還是佔了上風。
一閉上眼,撲面而來的疲憊感就將我卷入了深度睡眠。
乃至於,我連身邊的鎖鏈動了一下都沒有聽見。
09
我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隻知道醒來的時候,周圍依舊是昏黃的燈光。
幹燥欲裂的嘴唇讓我迫切想要喝水,我渾渾噩噩地起身往外走。
卻發現,地下室的門竟然從裡面怎麼也打不開!
「姜今,門、門開不了了!」
空前的恐慌讓我的腦子瞬間清醒。
見到沙發邊上的姜今時,我才找回了幾分理智。
他是房子的主人,應該是有鑰匙的。
我拍拍還有些發昏的腦袋,自嘲果真是睡太久、神志不清了。
誰知姜今竟朝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好像沒有把鑰匙帶進來。」
這句話如五雷轟頂般在我腦子裡炸開,驚得我當場石化。
「是這樣,鑰匙應該插在外面的鎖孔上,所以從裡面才會打不開。」
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強迫自己冷靜:
「那不然我們打電話讓人幫忙?」
怎料姜今再次搖搖頭:
「地下室沒有信號。」
完了,天要亡我。
這小地下室看起來什麼都有,偏偏少了生存最重要的食物和水!
見我頹廢地靠著牆癱坐到地上,對面的人笑出了聲:
「但是我請了鍾點工阿姨,明天中午,她來打掃的時候應該能發現我們。」
「不早說!」
10
「林遠,過來。」
姜今動了動身子,清脆的鎖鏈聲連連發出響動,令我聽得不由面紅耳赤。
「來了。」
「我有點口渴。」
「……」誰不是呢。
我四處張望,朝他無奈地擺了擺手。
「這是你家,有沒有水你應該比我熟吧。」
姜今嗤笑一聲,抬起下巴朝我點了點頭。
我登時嚇得一激靈。
可等我揉揉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他仍然是那一副人畜無害,下一秒喝不到水就要死掉的可憐模樣。
我以為剛剛的冷笑聲是自己聽錯了。
我晃了晃腦袋,不禁懷疑:難道我還在做夢?
「林遠,我是不是有點發燒了?」
姜今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才認命地走上前,顫抖著手朝他額頭貼去。
摸上去……這個時候的溫度好像是有點高……嗯?不會吧!
現在地下室要水沒水,要糧沒糧的。
姜今如果生病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姜今,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啊?頭暈不暈?」
我慌亂地捏住他的肩膀,然後將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
熱,確實是有點熱!
不是我的錯覺!
「嗯……我好像是有點暈。」
姜今順勢借力靠在我身上,語氣懶懶的。
像是一隻乖順的貓咪,無神的眸子徹底勾住了我的心弦。
著急和愛慕的情愫再次交織,我咬咬牙,心道是這家伙怎麼生病了還這麼勾人。
現在這個情況,都不知道誰才是真正恐同的那個人了!
「林遠,你是不是偷喝水了?」
或許是被對方瞧見了我的窘態。
就在我被迷得頭昏腦脹的時候,姜今忽然咬住我的肩頭,眼神迷離地盯著我剛舔過的嘴唇。
不是,你這到底是什麼奇怪的眼神啊!
瘋了!真的瘋了!
也沒人告訴我姜今發起燒來這麼癲啊!
肩膀傳來遲鈍的痛感,明明生病的是對方,我卻覺得自己的臉肯定要比他還燙。
「我沒有啊你你少冤枉我……」
說來可笑。
明明被鐵鏈子拴住的是姜今,我卻感覺自己無比被動。
到底是誰鎖住了誰啊!這世道究竟怎麼了!
「林遠,你騙我。」
我無處可逃。
一來我擔心自己閃開會讓對方磕到碰到。
二來,是姜今幾乎大半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了!
起不來一點!我說的!
誰家好人生病了這樣撒潑的啊?啊?
「姜今,我數三二一,你最好馬上起來,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天知道,我的底線已經一降再降。
我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的原始衝動。
偏偏這家伙竟然還若有若無地撩撥我!
我是真的不想到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啊!!
「你偷喝水,還不給我喝。」
「林遠Ŧųₜ,是你在欺負我吧。」
姜今故作委屈地看向我,眼底那一抹嗔怪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踏馬再也忍不住了!
狠下心,擺正對方的肩膀,我欲哭無淚地直視著姜今的雙眼:
「你看著我,姜今。」
「嗯呢。」
隻見對方迷迷糊糊地抬起眼,露出一雙澄澈又染著幾分蒙眬的眸子,我不由為之虎軀一震。
色膽上頭,我捏住自己衣角,又緊咬著後槽牙。
暗戀這麼多年,我早已不知道這樣的場景在腦子裡演練了多少遍。
此時此刻。
我甚至都不敢去探究這到底是現實,還是藏在大腦深處的幻境。
但我想,我也該勇敢一次了。
「姜今。」
我認真地捧起他的臉。
試圖將真心剖出來,掰成一瓣一瓣地給他看。
「我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對你造成更惡劣的影響。」
「但是特麼的,誰讓你一直勾引我的。」
「我告訴你,接下來的後果純粹是你自作自受!」
「反正你要是討厭我、惡心我,那我也認了。」
其實我的內心是十分糾結的。
哪怕我自認勇敢不後悔,可是不爭氣的淚水還是奪眶而出。
姜今耷拉著眼皮,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在看著我。
看起來無精打採,卻恰恰給了我表白的勇氣。
俗話怎麼說來著?
對,趁他病,要他命!
說起來,隻有在這種時候,我才敢說一點自己的心裡話。
「姜今,我喜歡你好久好久了。」
「你別討厭我好不好?」
「好不好,求你了。」
憋了這麼多年的話脫口而出的同一時間,淚水也模糊了我的雙眼。
甚至連對方的臉都看不清了。
當然,我也不敢去看姜今會有什麼反應。
隻是嗚咽著、哭哭啼啼地埋進了姜今暖烘烘的懷裡。
我怕極了這樣的溫暖稍縱即逝,於是我死命地抱住他不肯撒手。
當時我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完了。
愛上恐同舍友,是Ṭṻ₁我躲不過的宿命。
而表白恐同選手,這麼虎的事情也隻有我能幹出來了。
我越想越難過,轉念又想,反正都這麼大膽了,也不差其他的了。
於是胡亂抓住對方身上的鐵鏈,像是小孩子脾氣一樣,想給自己也捆上。
「把我們鎖在一起吧,哪怕就這一天。」
「好嗎?」
誰知我剛一扯動鏈子。
「哗啦啦」鐵鏈落地的聲音瞬間將我的思緒猛地拉回了正軌。
「我尋思我力氣也妹這麼大吧……」
我盯著腳邊散落一團的鐵鏈和手裡捏著的一頭,突然不是很敢抬眼去看對方。
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裝傻就能蒙混過關的。
姜今輕笑出聲,一隻大手按住我的腦袋。
語調是我從沒聽過的戲謔:
「好啊。」
11
「你怎、怎麼突然掙脫開了?不是吧,我那幾句話把你刺激得變成天生神力了?」
我一邊咋舌,一邊瞪大了雙眼。
恐同的症狀竟然這麼可怕的嗎!
那我今天豈不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見我呆滯在原地,誰料對方竟直接用手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笨。」
「我說我恐同,你還真的信啊?」
「林遠,我們的賬,也該好好算算了。」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姜今沒有生病!
他在騙我!
我捏住手裡的鐵鏈,腦袋持續發蒙。
誰知姜今下一秒直接託著我的腰身把我抱了起來。
我倉皇抬頭,隻見他猩紅著眼,惡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想讓你表個白還真他媽不容易啊,林遠。」
「讓我想一下,要從哪裡跟你算賬呢?」
「不如,就從你是怎麼和魏真扯上關系的開始吧?嗯?」
姜今的尾音上揚,我卻聽出了大禍臨頭的意味。
不是,怎麼又和魏真扯上關系了啊?
我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魏真啊!!!
「那個,姜今……嗚嗚我真的不認識魏真,我發誓。」
「是嗎?那為什麼人家還特意跑來宿舍,說是想把你上次落在球場的球衣還給你?」
球衣?
我在腦子裡苦苦思索。
最終實在是沒有印象,隻能作罷。
「你是知道我的啊,我根本不打ŧūⁱ球!為數不多幾次去球場,都是去偷看你打球!」
「姜今,你特麼是不是不相信我!」
想到這裡,我忽然硬氣地挺直了腰板。
連說話都有了幾分底氣。
然而,當姜今騰出手,抽出我先前披在他身上的圍巾墊在我倆身下的時候,我的氣焰忽然又被澆滅了大半。
「你你想幹什麼?」
直覺告訴我,他這個表情看上去可一點都不像是什麼好事。
實際上,我真相了。
「偷看我打球,哦,話說回來,我怎麼不知道你偷偷暗戀我這麼多年啊。」
「林遠,你之前不是誤會我恐同嗎?結果你還是喜歡我?」
「你是存心和我對著幹的呢,還是,情深不能自已?」
姜今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邊回蕩。
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主動的姜今!
不對,什麼叫誤會?
「恐同不是你自己承認的嗎?怎麼又是我誤會你了?」
「哦?」
「高中的時候,蔣偉寫了部耽美小說,你把人家那本筆記都撕爛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然而下一秒姜今的嗤笑,又讓我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你要不要猜一下,他寫的那本小說, 是以誰為原型的?」
Emmm……
「你,和他?」
我弱弱地發問了一句。
緊接著,腦門又傳來一陣痛感。
「是我和你, 不過那小子沒有眼力見兒,竟然把我寫成了下面那個。」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忽然又搖搖頭。
我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尋常的緋紅,有些驕傲地向對方顯擺自己練了多年的肌肉。
「其實,我也不差的吧?」
「呵呵。」
頭頂傳來姜今的一聲冷笑:
「差不差什麼的, 你說了不算。」
「不試試誰知道呢。」
隨著姜今微喘著氣覆上了我的唇, 我頓時大驚失色:
「不是,這特麼是我新買的圍巾啊!」
「求、求你了,別在我新買的圍巾上……」
「乖寶,我會給你擦幹淨。」
12
直到我和姜今離開了地下室, 我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姜今是故意把我困在地下室的。
原話如下:
「誰讓魏真突然發神經跑來刺激我,沒辦法啊,你是膽小鬼, 就隻能讓我來推你一把了。」
除了被迫點頭認命, 我還有什麼辦法呢?
此時, 姜今站在陽臺邊搓洗著圍巾,而我則靠在邊上,有些發愁:
「話說, 魏真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膽小鬼,你不如打開論壇,看一眼呢?」
想到那無數條謾罵, 我有些猶豫地捏著手機, 遲遲不敢點開。
可迎上姜今示意的眼神, 我還是點點頭,打開了論壇。
誰知映入眼簾的大爆帖子, 竟清一Ťûₖ色變成了對魏真的聲討惡評。
「驚!世紀『直』男魏真靠造黃謠追求對象!」
「爆!中文系林遠名花有主, 小醜魏真竟是第三者……」
一夜扭轉的風評讓我有些猝不及防。
直到往下滑, 看到某人用大號發了一張我倆共眠在鐵籠邊上的照片時。
我才終於恍然大悟。
看了眼不遠處站在水池邊清洗圍巾的姜今,我不由鼻尖一酸:
「姜今!洗幹淨點,你沒吃飯啊?」
「?」
姜今放下手裡的圍巾,不解地回頭看我。
隨後他又笑笑:
「差點忘了說,那件球衣, 是我的。」
「你說魏真這人搞不搞笑,打著你的名義拿著我的球衣找上門來。」
「被我罵走了還不算,又喜歡用些下三濫的手段抹黑你, 那就怪不得我護犢子了。」
「怎麼,高興得口不擇言了?」
我搖搖頭, 笑了笑。
「姜今,我愛你。」
「廢話,我也愛你, 膽小鬼。」
林遠,事實上啊,你才不是單相思了多年的膽小鬼。
一直以來, 你的暗戀都在我的精心掌控之中。
隻不過魏真的出現讓我明顯萌生了空前的危機感。
於是我才倉皇決定,結束這場設了十多年的遊戲。
所以,我的膽小鬼。
你終於隻是我一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