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凡是有幾分姿色他都這樣。」
系統看了看對方的好感度值,搖搖頭。
——
我感覺身體一天天虛弱,系統都快給我壓制不住了。
系統因為劇情步入正軌,舒舒服服地坐在我的大腿上。
車子在高速上行駛著。
【這是我做過的男主最任性的世界。
【幸好最後劇情都掰正了。】
系統叭叭道。
車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條線,我心裡盤算著先去哪個地方,然後發現每個地方都有想吃的,戳了戳系統,問它有沒有分身術的道具,然後還能感官共享,然後收到系統看傻子的目光。
【你在想 Peach。】
萬分惆悵之下,手機響了。
我想都沒想就接起。
對面傳來謝挽雲的聲音,聲音低低入骨:「南枝枝,她向我表白了,我答應了她了。」
沉悶的車內,對面人的聲音宛如砸在水中的石子,沉沉地落入了心湖。
我像是一下子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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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挽雲的聲音很慢,似乎向我展示他怎麼樣一步步被別人吃進嘴裡。
「那天,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約我出去,我們在路邊的地攤上撸完串,她的眼睛亮亮的,嘴邊沾了一點醬料,很可愛。」
我掐著系統,知道謝挽雲有潔癖,願意放下身段陪一個姑娘,已經是很重視她了。
「她看什麼都新鮮,拉著我的手穿過人潮。她真的好弱,跑了沒幾步就要我背,我背起她就像託起了月亮。她是個不老實的姑娘,在我背上一會兒要求看看那個,一會兒看看這個。」
對面的謝挽雲輕笑:「接著她要求我背著她爬山,我就這樣一步一步背著她,她真的好輕好輕。爬到半山腰,她又任性地下來,罵我是個小傻子,她臉紅紅的,說完就踮起腳尖。
「親了我一口。
「南枝枝,我很愛她。」
手指傳來尖銳的刺痛,肺部的氧氣似乎一瞬間消失殆盡,我停止了思考,艱難地擠出笑容:「那挺好的。」
我說著祝福他們,嘴裡機械地吐出說辭,還說他們結婚的時候我就不去了。
「謝挽雲,祝您幸福。」
17.
「南枝枝,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對方的人火了,我聽到了哐哐捶東西的聲音。
「還是你記性不好。」
「那個故事的主角一直是你啊!你忘了嗎?」
自身體變差後,腦子也轉得慢,我有些蒙。
「你都不會吃醋嗎?」
對面傳來委屈巴巴的聲音。
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想起好像確實是我和他成為情侶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但我為什麼要吃自己的醋?
我理解不了謝挽雲的腦回路,想起了另一件事:「你不是和她河邊擁吻嗎?」
這還是系統告訴我的。
「我把她推進河裡了。」謝挽雲老老實實說道,「她想親我,我得捍衛自己的清白。」
我更蒙了。
「南枝枝,你看後面。」
謝挽雲尾音揚起,我似乎已經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了。
我沒來得及回頭,倒是系統開始尖叫:【男主反了。】
我才發現身後有一輛黑色的車緊跟在身後。
「南枝枝,你想擺脫我,也得看我願不願意。」
裡面傳來少年張揚肆意的聲音,一如夏日瘋漲的綠蔭,散發著蓬勃的生機。
——
在高速飆車違法啊,司機師傅都在嘖嘖稱奇,等到他發現目標是自己時,他再也繃不住了。
我看著那輛車超速行駛開到了我這輛車的前面。
司機師傅不敢開了,在路口上停下了車。
我看著謝挽雲打開車門,西裝扣子解開了,衣擺揚起,桃花眼湿漉漉的如一場未消融的春色。
他站在我的這輛車的前面,我默默地朝司機師傅解釋,並賠了一些錢。
我下了車,被謝挽雲一把抱住。
耳邊是他愉悅且得意的聲音:「南枝枝,抓住你了,這下看你怎麼逃。」
「我……」
我說不出話了,不知是被謝挽雲的執著打動,還是他抱得太緊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你的真命天女不是我。」
謝挽雲聽到我說完,松了一口氣,豔麗的眉眼放松下來:「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南枝枝,沒有誰是誰的真命,你也沒有權力替我決定。
「無論我們之間出現了多少人,我還是會堅定不移地選擇你。」
「哪怕你趕我……」謝挽雲剛說出口,兇狠道,「我也會叼著你回窩。」
【完蛋了。】系統哀嚎,【世界意志最喜歡的孩子沒有按它的意願喜歡它選中的孩子。】
系統話落,一股強烈的排斥感漫上心頭,如沉入水底,全身發涼得厲害,黑暗籠罩上來,我的嘴巴被堵住,耳朵被捂上。
是這個世界的意志不讓我說出口,不想我聽到,是在警告我。
都說人將死之時會在腦中將一生如放電影般放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我的腦中想起的不是我糟糕的前世,也不是這個世界中被病痛折磨的痛苦,而是每一張、每一幕全是謝挽雲。
我記得他開始學走路時,小豆丁第一個跌跌撞撞地朝我走來,開口說的第一個詞是「枝枝」。
「枝枝,你不懂嗎?
「枝枝,你兇我。
「枝枝,我又看到了。
「枝枝,留在我身邊。
「枝枝,別哭,我帶你回家。」
......
無數個「枝枝」交疊,順藤而上,我從小看大的人,叫著枝枝長大,我們相互攙著手,度過了最黑暗的時光。
最後定格在了謝挽雲悲傷痛苦的面容上,那雙總是耀眼奪目的桃花眼此刻黯淡得如同滾落在塵埃中,世界意志生氣了,正在懲罰它愛的孩子。
我開始不明白,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思考什麼是命定,什麼是白月光和女主,為什麼白月光就該早死,為什麼白月光不能愛上男主,而男主一定就是女主的。
誰定的規矩?
我突然湧上一股不服氣,和世界意志抵抗著,但可惜我是外來人,已經攪亂了世界的進程。
謝挽雲因為過於難受,往常總是張揚的眉眼糾結在一起,倒在我的懷裡,嘴裡含糊說著」「枝枝,枝枝」。
他似乎預感了什麼,手拽著我的衣袖,遲遲不願松開。
我使勁睜大眼睛,似乎透過雲層看到了某隻眼睛,嘲笑我的孱弱。
系統停在我的額頭:【傻子,快和我籤訂契約,世界意志一發怒,你就完蛋了。】
我歪著腦袋,不知什麼時候,我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了,腦袋頭一回這麼冷靜,我仔細拂過謝挽雲痛楚的眉眼,將他身上的塵土拍幹。
我知道自己鬥不過世界的意志。
「如果我和你籤訂了契約,我還能回到這個世界嗎?」
我問系統。
【按理來說不能。】
系統是個機器人,它不懂人類的感情。
「那我,還是不籤了吧……」
壓力沉沉墜下,我回頭看了一眼謝挽雲,彎下腰,摸了摸謝挽雲的眉眼,聲音低得微不可聞:「阿雲,再見了……」
其實我也沒什麼遺憾。
我愛的人,在我輕輕吻過他後,他的眼角陡然落下一滴淚。
他聽得到,我有些不忍,捂住他的眼睛。
就像當年車禍,車子側翻時,我拼命將他從裡面拉出,汽車爆炸時,我捂住了他的眼睛。
我不願我從小一直守護到大的少年見到這殘忍的一幕。
世界上沒有比我更了解他了,為了不讓他以後的生活踽踽獨行,形影相吊,我感受著身體逐漸變冷,給他留下了念想。
我說:「阿雲,活下去,等我回來……」
18.
我的身體在消散,意識被無限拉長,進入到一個深邃的通道,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出現了幾許光亮,我循著光的方向走去。
【你終於醒了。】
系統蹦蹦跳跳地來到了我的面前。
「我沒有被世界意志碾碎嗎?」
【唔。】系統有些心虛,拿著當初我們籤下的合同,我就什麼都明白了,太淦了,我以為上面隻有一陷阱,沒想到有兩個,不僅違約要付出靈魂的代價,什麼隻要我一籤這個合同就要付出一些靈魂的碎片。
系統就憑借這些靈魂碎片復原了我。
算了,我也不關心這個事情。
系統似乎知道我要問什麼,接著說:【你消失後,世界意識順便抹去了男主的記憶,但是男主執念太大了,直接昏睡不醒來抗爭世界意志,世界意識面對不聽話的孩子也隻能妥協了。】
【它默許了你的存在。
【現在擺在你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到男主身邊,但他現在就和植物人一樣;另一個是和我籤訂契約,我們一起去做別的任務。】
「我當然是回去。」
系統飛來飛去:【真不懂你們人類的感情,和我做任務不香嗎。好吧好吧,我送你回去吧,但願你別死心。
【後悔了也可以找我。】
空間開始如水般蕩起漣漪,我一睜眼,周圍人來人往,我起身,腦子有點慢,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被狗系統傳送到了大街上。
我揪住一個人,問現在是幾幾年了,那人奇怪地看了我ţũ̂₀一眼。
「2026 年。」
我一算ƭûₙ,距離我離開已經過去了四年。
「系統,指路。」
【好嘞。】
前面出現了箭頭樣的圖標,我跟著圖標一路跑去,來到了一家醫院。
我心跳得飛快,就好像奔赴一場醞釀許久的約會。
我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眼中隻有那個綠色的箭頭,系統給我造就得新身體,讓我感覺到了從未有的輕快。
我大口呼吸,推開病房的門。
裡面躺著一個人,他眼眸闔起,臉色蒼白,像一件精致的玉,安然地睡著。
我走過去,替他掖好被子。
【我說了吧,他現在就和植物人一樣。醒也醒不過來,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怎麼會後悔,人的一生總有義無反顧的東西,前面都是他在陪我,這次該我陪他了。」
因為擺脫了孱弱的身體和垃圾的劇情,我語調輕快,就好像孫悟空被壓了五百年了,突然掙脫了出來。
從那以後,我經常去看謝挽雲,不時給他擦擦身體,松松肌肉,給他講一些我和他小時候發生過的趣事。
春天帶著繁華而來,夏天捧著蟬鳴和濃蔭,秋天拖拽著殘損的樹葉,冬天冰雪覆蓋。
一年又一年中,女主恢復了正常,完全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某天姜瑜來了,他一直以為我這四年都在外面旅遊,也沒有問我,聊到最後開始嘀咕道:「守著一個和屍體一樣的人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和我在一起。植物人不可能給你帶來幸福的。」
他剛完,我注意到床上人眼睫輕顫。
我不由得捏緊了杯子:「嗯,其實我也覺得守著一個昏睡不醒的人沒意思。」
「哈?」姜瑜聲音高了起來。
「所以我也累了,想找人談一場戀愛。」
「那那那……」
姜瑜開始語無倫次:「其實我……喜歡你……很多年了……你看我……」
我耳朵完全屏蔽了他的話。
隻見床上人的上下睫毛顫巍巍地打開,在微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澤,一層水色平鋪在上面,潮乎乎的,眼尾開始攀爬上綺麗的薄紅。
「我不準。」
謝挽雲醒來了,掙扎地說道,聲音沙啞,委屈地眉眼皺起。
「南枝枝,你果然慣會氣我。」
姜瑜和系統一同大叫,醒了?!
我握住謝挽雲修長如玉的手,邊給他喂水邊說:「對不起。」
「南枝枝,你還老騙我。」
「對不起。」
「你不僅騙我,還隱瞞我,還想丟掉我。」
「對不起。」
謝挽雲氣消得很快,他蹭著我的手掌,迷茫地看著我:「枝枝,我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夢裡沒有你。」
說完拽緊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次還走嗎?」
我知道他說的走是什麼意思。
「我不走了。」
我知道謝挽雲不信我,我低頭貼著他的額頭:「阿雲,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和你解釋。」
......
某處空間。
一道光被系統抓住,系統瞧著名為執著的能量體,直接吞進嘴裡,邊嚼邊說:【看來人類的感情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