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暗戀對象的小貓咪,每天被他抱在懷裡又親又蹭,還被摁著腦袋靠在他的腹肌上睡覺。
第一天,趴在浴室門邊看他洗澡時,我沒忍住流了鼻血,慌亂時騰空一腳踢飛了樂高模型。
第二天,他打遊戲時我翹著尾巴瞎轉悠,不小心一爪子摁下了關機鍵。
第三天他揪著我的耳朵,把我從家裡丟了出去,冷冷地說:「夏淺,你給我站門外面壁思過一小時。」
他喵的你怎麼知道我叫夏淺?
1.
我變成小貓了。
這事說起來有些魔幻,我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變成了我暗戀對象段斂的小貓。
暗戀對象,的,小貓。
眼前這個穿著黑色衛衣,皮膚白皙,脖子上掛著耳機,少年感十足的男孩,就是我的暗戀對象段斂。
而此時此刻,他正在給我洗澡。
三個小時前,我從兼職的樂行出來,過馬路時被個騎摩託的迎面碰上,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我竟然在暗戀對象的家裡,還變成了一隻貓。
此刻,段斂正垂著眼認真給我洗爪子,額間的劉海碎發有些遮擋住了眼睛,但順著他高挺的鼻梁看下去……
我沒看錯,的確是段斂。
那個從高二起便被我當作光追逐的男孩。
段斂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他,更不會知道我為了追上他的腳步,一路從年紀倒數逆襲,最終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的勵志事跡。
Advertisement
而現在,本姑娘堪比比爾·蓋茨一般精彩的人生,眼看就要毀在暗戀的男生手裡。
我渾身僵硬地被他抱在懷裡,四隻爪子被摁著洗了又洗,眼珠子瞪得老大,不可思議地聽到他說:「這麼胖了,明天帶你去拔拔毛吧。」
2.
上一個和我說要拔我的毛的人,是我老媽。
而我沒想到,段斂竟然真的做到了言出必行,第二天就帶我來到了寵物店。
我思想掙扎了一路,把還沒寫完的畢業論文,沒打完的巔峰賽,沒收完的快遞,沒用完的貴婦化妝品通通拋下,準備好好體驗段斂貼身小貓的人生時,現實忽然給我來了一個大逼鬥。
我剛被段斂抱著進了寵物店,迎面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咦,段斂,好巧啊你也來這裡。」
話說到一半,粱靜綿驚訝地叫了一聲,手捂著嘴,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
「哇你的小貓好可愛啊!」
如果貓會翻白眼,我大概早已經沒有黑眼珠子了。
粱靜綿,我們學校出名的無腦校花,除了長得還行,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優點。
但有一個方面她和我一樣,就是都對段斂這個人見人愛的大校草青睞有加。
「嘁,也不過就是貪圖人家的美色罷了,還拿貓說事。」
我一點也不想搭理她,轉過頭避開了她的撫摸,往段斂懷裡蹭了蹭。
段斂也抬起眼皮,嗓音嘶啞,漫不經心地嘖了一聲:「貪圖我的美色,就別拿貓說事。」
我一愣。
段斂怎麼搬我的臺詞啊?
粱靜綿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似乎沒想到段斂會說出這樣的話。
「別這麼客氣嘛,大家都是同學,再說你的貓長得這麼好看……」
我又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嘁,誰和你是同學?」
段斂順了順我的毛,淡然開口:「誰和你是同學?」
空氣凝固了幾秒。
我徹底愣住,合理懷疑段斂這家伙會讀ƭų₃心術,竟然照著我的話㨃她。
我忍不住看了看段斂,打消了這個荒唐的念頭。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3.
粱靜綿維持著笑容收回手,而我看著對段斂殷勤示好的粱靜綿,除了有些疑惑段斂這家伙竟然照著我的話㨃人之外,思緒也有些飄忽。
我和段斂高中三年幾乎沒什麼交集,他在理科班,而我在文科班。
文、理科班被分在了兩棟教學樓裡,我隻能在他作為學生代表在國旗下講話,或者跟著老師去學生會拿資料時,才能在人群中遠遠看他那麼一眼。
關於他的傳說,在我們那一級也有很多。
他學習很好,深受各科老師的喜愛,從沒談過戀愛,追他的女生卻始終源源不斷。
那時候的我很自卑,成績不好,樣貌也並不出眾。
我太過普通,因此喜歡段斂這件事,也從沒有人知道過。
唯一的那一次,是在畢業晚會上大家寫祝福,我在眾多的便利貼上寫了段斂的名字,最後又狠狠劃掉了。
粱靜綿的搭訕似乎讓段斂有些不耐煩,他皺眉,「你說夠了沒有?」
粱靜綿笑容僵在嘴邊,「段斂,你就這麼不願意和我多說一句?」
我翻了個白眼,心裡暗暗吐槽:「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多說不多說心裡沒點數嗎?」
段斂眼皮也不抬,幾乎重復著我的話:「你不是有喬任那個男朋友,我多說不多說你自己心裡沒數?」
我徹底沉默了。
這次倒不是因為他學我說話,而是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喬任。
我一愣,差點撐著段斂的手臂跳到他頭上。
我是聽說這姐交了個新男朋友,可沒想到她男朋友居然是喬任!
我和喬任分手才一周,他就已經無縫銜接,找上校花當女朋友了?
4.
此刻的我說不出人話,喵喵瞎叫了兩聲,就被段斂放到了地上。
雖然和喬任談戀愛實在沒什麼體驗感,我也並不喜歡他,但此刻看著粱靜綿這張裝得人畜無害的臉,頓時有種被綠了的憤怒。
我圍著她轉了一圈,目光鎖定在粱靜綿隨手擱在前臺的愛馬仕包包上。
那款包喬任追我的時候也送過,不過我沒拿,現在看來物盡其用,送到了粱靜綿手中。
好啊,反正我現在成了貓,既然你們不知羞恥,那我也不介意撕破臉皮。
我踱著貓步,縱身一躍上了前臺,一爪子打翻那款包,毫不留情地留下了幾道印記。
我正準備大幹一番時,忽然耳邊聽到幾聲貓叫……
不對,這不是貓叫。
是人話。貓說的人話。
「你幹什麼,趕快住手!」
我轉頭,一隻黃白相間,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品種的金漸層四隻腳並用地跑了過來。
我眯了眯眼,幾乎一瞬間就認出,眼前這隻體型肥碩的貓,竟然就是上一秒我在心中破口大罵的喬任。
好啊,冤家路窄,你也變成貓了。
我心底冷笑一聲,撲上去對他就是一頓亂打亂咬。貓的爪子鋒利,牙齒也尖,打起架來倒是順手。
5.
喬任好似還沒適應他變成貓了這個事實,對我的連抓帶咬十分招架不住,連連後退。
店裡的店員似乎也沒想到,這兩隻這麼像的貓也能打起來,還喵喵喵地相互瞎叫,連忙跑過來攔。
粱靜綿和段斂聞聲,也過來試圖將我們拉開。
我一看到粱靜綿,氣又湧上來,「當初追我的時候,怕是沒想到粱靜綿也會青眼於你吧,和我談的時候,可沒差點給你憋壞了!」
我說著就對他的貓臉狠狠劃過一爪子。
下一秒,段斂穩穩拉住我的胳膊,哦,拉住我的腿,一把扯住我的尾巴,將我拽到他懷裡,阻止了這場鬧劇,「行了。」
不知道為啥,我一聽他的聲音,氣也消了大半。
但看著這個遭遇和我相似的前男友,我心裡滿是嘲諷,還是忍不住罵了喬任幾句:「喬大少爺分手的時候不是硬氣得很嘛,轉頭傍上這麼個漂亮女朋友,變成貓了我也替你開心。」
現在看來,他的誠心都被狗吃了。
我倆被段斂拉開後,粱靜綿也沒再多纏著段斂,隨便找了個什麼借口就先走了。
過了沒多久,段斂也抱著我出了寵物店。
走前,我抬起高貴的頭顱,輕蔑地看了眼被店裡的工作人員壓在手掌下動彈不得的喬任,用貓語挑釁般地說:「風水輪流轉。」
6.
風水的確是輪流轉的,轉來轉去,先轉到了我身上。
我變成貓也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剛從貓店回來,就被段斂家裡那幾隻老鼠吸引住了目光。
當人的時候,我對老鼠這類生物抗拒至極,但是剛剛一瞬間,我竟然有種想撲到那幾隻又白又胖的老鼠身上的衝動。
那老鼠躲得隱蔽,我一骨碌從段斂懷裡跳出去,輕手輕腳地往老鼠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又被理智拉回。
不行,我可是個人,怎麼能吃老鼠呢?
段斂在我身後,抱著手臂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我的貓爪子邁出又收回,邁出又收回,就這麼反復來回了好幾次,我終於還是沒忍住。
小貓走起來悄無聲息,我翹著尾巴悄悄靠近,一爪子就準確抓到了細細長長的老鼠尾巴。
這種滿足的感覺和拿到喜歡吃的蛋糕差不多,我雙手扒拉著那隻垂死掙扎的老鼠,正準備大快朵頤時,我身後的段斂突然開口:「吃貓糧還是吃老鼠?」
我一愣。
這人手裡提著半袋子貓糧,在空中晃了晃。
我:能都要嗎?
雖然變成了貓後,我對小貓吃的一切都無法抗拒,但我勉強也算是個有人的內核的小貓。
吃老鼠有悖人倫。
我正在貓糧和老鼠之間作鬥爭,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開鎖的聲音讓房間裡的幾隻生物齊齊回頭看去。
就這麼一瞬間的空當,這隻狡猾的老鼠也趁機從我爪子底下逃了。
7.
我貓軀一震,正想轉頭去抓近在咫尺的食物,那個從門外進來的人神色自若地脫了外套,從手中的塑料袋裡拿出一瓶可樂朝段斂丟過來。
段斂順手接住。
「段大少爺今天回來得這麼早,沒課?」
來人與段斂說話時是熟稔的調侃語氣,我卻聽得渾身一頓。
這聲音……
段斂笑著順手把可樂擰開,順手撈起我,坐到沙發上。
「給你看看我撿的貓,沒啥意見吧?」
陸張宇笑著瞥了一眼我,「當然沒,你段大少爺養貓我怎麼敢有意見?」
從始至終我都蜷縮著身子,不敢與陸張宇對視。即便成了貓,有著貓身為我打掩護,可是見了這個人,我還是忍不住後怕。
陸張宇……竟然是段斂的室友。
這他媽是什麼破緣分?
我認識陸張宇要比認識段斂早很多,從上初中開始,直到大學,這個人一直都是我心裡的噩夢。
段斂則是這拯救這噩夢的唯一解藥。
現在噩夢和解藥住一起了,還得輪流著Ţųₖ來撸我這隻命苦的小貓。
我扒拉著段斂順手給我的貓條,心情十分悲苦。
我這是什麼命啊?
早知道段斂和他認識,我變成老鼠也不要變成貓。
8.
上大學之前,我媽媽和我爸因為多年的矛盾而離婚,他們都不是什麼有能力的人,終其一生,隻是經營著一家澡堂。
這原本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卻讓我在數年的求學生涯中怎麼也抬不起頭來。
從初中開始,班裡的有些同學開玩笑時,便喜歡拿我父母說事。
我那時候性格怯懦又沉默寡言,置之不理的結果就是,他們開始變得變本加厲。
而這些「他們」之中,陸張宇是讓我最恐懼,也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個。
起初這些事,我隻是當作同學之間平常的調侃,並未放在心上。
後來我慢慢長大,上了高中之後才意識到,這種能從初中持續到高中的欺辱和謾罵,就是我一直都不敢提起的校園霸凌。
陸張宇的成績很好,幾乎與我不相上下,所以初中畢業之後,我們也順利去了同一所高中。
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些被人用熱水燙,考試時被偷走準考證,回家時被人跟在身後嘲笑的日子。
那三年我拼命學習,拼命想要逃出這個小地方。
我追著段斂的腳步,本來一切都開始變得越來越好,我也開始有了新的生活。
可是兜兜轉轉,我又碰見了陸張宇。
曾經的那些記憶無法抹去,即便我每天面上笑嘻嘻,也不能掩蓋那些身上留下的傷疤。
我從高中時期就知道,段斂和陸張宇認識,他們兩家是世交。
我隻是不明白,明明兩個人是朋友,怎麼能相差如此之大?
陸張宇那種人渣,是怎麼配和段斂那樣耀眼的少年站在一起,甚至與他談笑風生的?
9.
我的思緒被眼前兩個說笑的男生拉了回來。
段斂單手拉開了易拉罐,我正盯著他修長的手指發呆,沒想到陸張宇順勢坐在了他旁邊,一邊和段斂聊天,一邊想要摸我的毛。
我渾身一個激靈,被他碰一下仿佛像觸電一般。
我拼命扭動著身子,從陸張宇手中掙脫開,然後眼疾手快地鑽進段斂懷裡,爪子緊緊扒拉著段斂的襯衣。
不知道是下意識的動作還是心底的恐懼,我有些止不住地發抖。
段斂垂眸看了我一眼,順了順我的毛,語氣平淡:「怎麼,不高興?」
我吞了口唾沫,在心底吐槽:不高興不高興不高興!給老子八百個貓條今天也高興不起來!
真是晦氣。
段斂盯著我看了幾秒,轉頭對陸張宇笑著解釋:「怕生。」
好在這房子大多數時間都是段斂一個人在住,陸張宇不常回來,即便回來,也基本不在這裡過夜。
那天他帶了些蔬菜水果填了冰箱,然後打了會Ṱű⁽遊戲就走了。
我長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