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在趙衍懷裡,扯了扯他的小拇指,咬著下唇楚楚可憐地道:
「陛下,皇後娘娘也是關心您,是臣妾思慮不當。」
他嘆了口氣,攬住了我的肩:
「與你無關。」
他的目光落在謝婉月臉上,「你給阿漁道個歉,此事就算了了。」
謝婉月赤紅著雙眼,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我:
「本宮無錯,憑什麼道歉!」
她看著趙衍,眼圈一紅,提著裙子轉身就走。
趙衍眉心一皺,下意識地就想追上去。
我捂著鼻子:「阿嚏!」
他的腳步一頓,關切地看向我。
「怎麼了?是不是著涼了?」
我懊惱地開口:
「臣妾沒事,皇後娘娘生氣了,陛下要不還是去哄哄她吧。」
他的臉色沉了沉,寬大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手:
「無礙,本就是她做錯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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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陪你回去。」
我羞澀地笑了笑:
「陛下對臣妾真好。」
他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愧色:
「這便是好?」
我點了點頭,眼眸彎彎,盈滿了滿足:
「陛下是這天底下對阿漁最好的人!」
【好甜啊,雙向奔赴了屬於是】
【不是,我們親愛的女主就被白打了?不是虐女配嗎?女配打完女主,就全身而退了?什麼懲罰也沒有!】
【這是虐女主文,很合理好吧,等到後期,皇上一定會替我們女主討回公道】
我暗中翻了個白眼。
真是沒腦子的觀眾。
5
許是存了愧疚之心。
趙衍一整天都陪著我。
擔心我染了病,還用被子將我裹成一個蠶蛹。
我嘟著嘴不滿道:
「陛下是想熱死臣妾,好去找皇後娘娘!」
他淺笑出聲:「朕隻要阿漁。」
不覺間,夜已深。
夜風輕拂,燭火搖曳,室內的溫度逐漸升高。
趙衍眼中欲色漸濃。
可還沒等他有動作,小太監的聲音再次在門外響起。
「陛下,皇後娘娘身子不舒服……」
我偏過頭,露出受傷的半個側臉,垂下眸子,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失落:
「陛下快去吧。」
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那朕就去了……」
緊接著,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阿漁,朕走了。」
我鼻子酸得厲害,哽著聲音道:
「臣妾就不送陛下了。」
趙衍遲遲沒有行動。
我疑惑地抬起頭。
卻見他坐在床邊,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阿漁真想讓朕走?」
我再也沒忍住,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悶悶道:
「阿漁舍不得陛下。」
他捧著我的臉,微涼的指尖輕輕地從我的臉上劃過:
「還疼嗎?」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緊緊地抱著我:
「你受委屈了。」
這還是第一次,趙衍宿在我這裡,沒被謝婉月叫走。
我看著身旁熟睡的人,輕輕地摸了摸臉頰。
也不枉我回來後,用胭脂把臉上的傷痕加重了些。
彈幕給我實時轉播了謝婉月那邊的景象。
【哈哈哈哈,女配氣得臉都黑了】
【女配不僅一夜沒睡,還把屋裡的花瓶瓷器都砸了個遍,爽啊】
【皇上還是愛女主的】
【女配把從小照顧她長大的金嬤嬤喊進屋了,這可是個狠角色,女主差點在她手裡沒了命,不知道這兩個人又要作什麼妖了,皇上一定要保護好你的女主啊】
謝婉月不高興,我就高興。
我嫌棄地推開趙衍的手臂,背對著他靠在牆邊進入了夢鄉。
至於謝婉月和金嬤嬤,睡醒了再說。
我睡醒時,趙衍已經離開了。
他特意囑咐紅葉,讓我多睡一會兒。
覺睡得足,整個人神清氣爽。
原本答應我下朝要來找我的趙衍,也不見蹤影。
想也知道,昨日謝婉月和他鬧了矛盾,今天必定是在和她重修舊好。
我倒是不著急。
彈幕卻比我還急。
【我的好女主啊,女配都把皇上勾引走了,你還在玩兒呢,真是一點心眼子都沒有。】
【女配這一招高啊,主動找皇上認錯,伏低做小,夫妻雙雙把家還。】
【可憐的女主,昨天被虐身,今天被虐心,她難過地連飯都比昨日多吃了幾碗,是想借助食物忘記痛苦吧。】
我的額角抽了抽。
我這是高興,看不出來嗎?
趙衍和謝婉月的和好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本來也沒打算就憑昨日那微不足道的小事,讓兩人徹底離心。
我要做的,是讓兩人之間產生裂隙,然後把裂縫越變越大,直到再也承受不了,徹底破裂。
趙衍和謝婉月之間有感情嗎?
那自然是有的,畢竟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
但這份感情,在權力、欲望的更迭中,早已變得不如當初純粹。
上一世是我蠢,才落得那樣的下場,讓謝婉月當了勝利者。
但我想,她的勝利或許並未延續太久。
誰知道我死後,她有沒有成為下一個我。
說到底,都是狗趙衍的錯。
6
趙衍和謝婉月和好後,有一段日子未曾踏足後宮。
我並未著急。
時不時地去給他送碗湯羹,或是親手做的糕點。
用彈幕的話講,這叫刷存在感。
上輩子這些彈幕雖然誤了我,但也實實在在讓我學到了不少東西。
盛夏天裡,難得多雲,叢叢白雲將烈日團團圍起,斂了半數暑氣。
我剛起床,紅葉就匆匆跑進了房中,向我稟告金嬤嬤來了。
還未等我允許,金嬤嬤自顧自地進了房門。
她向來看不上我這種低微的出身,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俯身行禮:
「皇後娘娘聽聞今日是您的生辰,特地在宮中設了宴,邀您前去。」
我惶恐地起身:
「多謝皇後娘娘的好意。」
她轉身就要離開。
我匆忙地跑上前,攔在了她面前,滿懷期待地問道:
「金嬤嬤,陛下……」
她冷哼了一聲:「陛下的行蹤,豈容後宮打聽!」
我一怔,尷尬地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玉镯塞進了她的手裡。
「金嬤嬤,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她冷淡地抽出手,嘲諷地看向我:
「有些人到底是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Ṭŭₐ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老奴就要稟告皇後和皇上,有人在後宮意圖行賄了。」
我面上一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手上脫了力,玉镯掉在地上,碎成三截。
我抬起頭,努力平穩自己的情緒,扯起一個笑容:
「多謝……嬤嬤提點。」
她半個眼神都不曾給我,轉身離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低著頭站在原地。
紅葉走上前,柔聲安慰我:
「娘娘……」
我搖了搖頭,「本宮沒事,你先下去吧。」
她走到門口,替我帶上了門。
眼中的失落散去,我撿起玉镯,坐在桌前,好整以暇。
【金嬤嬤太可惡了,怎麼能這麼說女主!】
【金嬤嬤出身也低微,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哪裡來的臉嘲諷女主】
【金嬤嬤自己也有女兒啊,雖然她女兒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販子抱走了,但她這麼多年一直在找自己的女兒,將心比心,她女兒的年齡跟女主也差不多,怎麼忍心這麼對女主】
謝婉月的意圖倒是明顯。
無非是想讓我當面看看她和趙衍有多恩愛,借此來打擊我。
我倒是並不在意,隻是如何能把這件事情的利益最大化?
坤寧宮亭臺樓閣,飛檐青瓦,一步一景。
比起我的宮殿,倒是又大又奢華,要是能住在這裡就好了。
我去時,並未有接引的太監等在門口。
想必是謝婉月的意思。
彈幕又出現在眼前。
【嗚嗚嗚,女主別進去啊!】
【可惡的女配,一定是故意勾引男主,讓女主看見的!】
我的腳步愈發輕快。
這種讓我受委屈的場面可不多見,還不抓緊機會。
沿著宮門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亭子中的二人。
趙衍背對著門口,手裡拿著描眉的筆,神情專注。
謝婉月微微仰著臉,柔情蜜意。
陽光透過亭臺的縫隙,落在二人的身上。
美得像是一幅畫。
可惜,我沒時間欣賞。
謝婉月替我搭好了戲臺子,我可得好好把這出戲唱下去。
手中的食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趙衍轉過身,看到站在門口的我。
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阿……阿漁。」
我慌亂地蹲下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糕點,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陛下恕罪,皇後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
我提起食盒,轉身就要走。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你怎麼來了?」
謝婉月走到我面前,嘴角帶著得意的笑容。
「今日是……」
還未等她說完,我猛地抬起頭,有些著急地開口道:
「是臣妾,臣妾近日向御膳房的御廚學了些糕點小吃,特地拿來給皇後娘娘嘗一嘗。」
我的目光繞過趙衍,祈求地看向她。
她到底沒有說下去。
趙衍松了一口氣,「怎麼不拿給朕嘗嘗?」
我低下頭,露出白潔瑩潤的一截脖頸,語氣中泄露出幾絲委屈:
「陛下不去找臣妾,臣妾也不敢打擾您。」
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臉上,神情變得柔和:「是朕的疏忽。」
「既然來了,便一起用午膳,等晚間朕再去看你。」
我睜著湿漉漉的眼睛看著他:
「真……真的嗎?」
他點了點頭,摸了摸我的頭。
7
謝婉月的目的達到了,對我也沒了好臉色。
一頓飯下來,三個人各懷心思。
我假裝不知道,全程都笑盈盈。
惹得趙衍愈發憐愛。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想起今天是我的生辰。
用完午膳,太陽又從雲裡跑了出來。
夏蟬不知疲倦地叫著,讓人愈發煩躁。
我坐在步撵上,被晃得昏昏沉沉。
一進宮殿,就躺在榻上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黃昏。
太陽西沉,光線慢慢變淡。
我支著下巴在房中等趙衍。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房中變得黑暗,他依舊沒來。
彈幕又熱鬧了起來。
【女配又把皇上纏住了,可憐的女主,別等了,他不會來了】
【我好氣啊,撕劇本!我要看大女主爽文】
【對皇上越來越失望了,連女主的生日都記不住,這也算愛嗎?】
我歡快地點起燈籠,披上鬥篷,在趙衍的必經之路上等待。
夜涼如水,我坐在宮牆邊的石階上,百無聊賴地瞧著月亮,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
半邊身子都坐麻了,趙衍才姍姍來遲。
我急忙起身,一不小心打翻了燈籠,四周又陷入黑暗。
太監凌厲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誰!」
我吸了吸鼻子,心裡的委屈再也壓制不住。
「陛下。」
「阿漁?」
趙衍快步走到我面前。
再看到我時,伸手將我擁入懷中。
「你怎麼來了?」
我從他懷裡仰起頭,神情破碎:
「陛下,今日」
「是阿漁的生辰。」
一滴眼淚恰如其分地落下。
愧疚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
我急忙從身旁的食盒中端出一碗長壽面。
「陛下,您看,阿漁親手做了長壽面,還加了荷包蛋。」
他的目光落在那碗坨掉的長壽面上,眼睛有些紅,聲音低啞:
「阿漁,對不起。」
漁村的那段日子清貧。
有一次,趙衍發了高燒。
我急壞了,卻沒有銀錢去找大夫。
隻能成宿成宿地守著他,為他降溫。
他昏迷了三天,終於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