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禮用單薄的身體撐著那場大雪。
我扒著窗戶看他,眼淚和鼻涕流了一臉,跟陳爺爺說:「我打的少爺,我去跪。」
陳爺爺說:「阿迪,你要聽少爺的話。你聽話,杜明禮才不會被罰,明白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
我記住了,我聽話。
我聽少爺的話。
少爺殺了我的小魚,我也聽話。
陳爺爺說:「你是少爺的人,想讓杜明禮回來,就去求求少爺。」
我求了少爺好久,臉都被他捏腫了,他才答應讓杜明禮進來。
杜明禮回來就發燒了。
抱著他說:「杜明禮,我們不在這裡了,我們跑吧。」
杜明禮熾熱的身體貼著我,聲音沙啞:「跑到哪兒去?小迪,我們沒有家。你胃口那麼大,在福利院又吃不飽。至少在這裡,你能吃飽飯。」
輕輕拍了拍我的背:「你乖乖的,我在呢,不怕。放心,杜哥護著你。」
我和杜明禮是陳爺爺從福利院挑回來的。
杜明禮比我聰明。
我在福利院總餓肚子,但杜明禮卻能拿到更多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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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時陳爺爺隻挑了杜明禮,但是杜明禮緊緊拉著我的手,對陳爺爺說:「我要帶著他。」
杜明禮是怕我一個人在福利院會餓死。
如果沒有杜明禮,沒有任何一個家庭會願意領養我,陳爺爺也不會帶我走。
他們說我是個傻子。
但杜明禮說我不傻。
其實我真的不傻。
我知道陳家人欺負杜明禮,他們讓杜明禮受委屈了。
如果我有一個家就好了,我就能把杜明禮接出來。
不讓他受委屈。
6
雷聲悶悶的壓進窗戶裡。
他垂著頭,側臉冷峻,發梢的水凝聚成滴,搖搖欲墜。
像一顆眼淚。
「孟小迪,陳烈這麼對你,為什麼不反抗?」
我張了張口,說:「他是少爺。」
要聽少爺的話。
「他是少爺,所以你就允許他玩兒你,是嗎?把你玩兒爛了也沒關系?!」
杜明禮側頭看過來,鏡片之下,目光沉冷。
他反掌握住我的手腕,拉著我,撞開衛生間的門,把我摁到洗手臺前,捏著我的臉,強迫我對著鏡子。
「看看你的樣子!」手指摩著我頸側的咬痕,「都他媽被陳烈親爛了。」
「你知道我進來看見你是什麼心情嗎?」
「你就那麼乖乖跪在地上,被他踩著,被他綁著,褲子都被脫了。身上全是他弄出來的痕跡。你告訴我,你哪個地方,他沒碰過?」
杜明禮眼圈紅了,扣著我臉的手在發抖,「如果我晚回來一會兒,你們倆準備讓我撞見什麼?」
「孟小迪,我快怕死了,我他媽快怕死了!」
杜明禮垂著眼,聲音很低。
我不知道杜明禮在怕什麼。
他可能是怕少爺吃了我。
我安慰他:「杜明禮,你別怕,少爺不吃人的。」
「噓,別說話。孟小迪,我不想聽你說話。」
杜明禮捂住我的嘴,額頭抵在我的肩膀上,聲音嘶啞:「今天的事,我沒法原諒你。你再多說一句,我就上了你。」
頸側微癢。
我從鏡子裡看到杜明禮半瞌著眸子,伸出舌頭,舔過我頸側的咬痕。
順著少爺吻咬出的痕跡,一點一點往下舔舐。
我被他翻過來,後腰抵著洗手臺,在杜明禮的唇舌之下戰慄。
他親得太輕了,很癢。
癢到了骨頭縫裡。
杜明禮在我小腹上咬了一口,手順著後腰往下滑……
我本能地覺得危險,扣住杜明禮的手說:「你為什麼摸我屁股?」
杜明禮咬牙:「你別說話!」
我閉上嘴,垂眼,摸了摸杜明禮的臉。
杜明禮好漂亮。
生氣也漂亮。
「杜明禮,少爺親我,是想玩我。你親我,是為什麼?」
杜明禮扣住我的手,側頭親吻我的手腕:「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孟小迪,你喜歡我親你嗎?」
杜明禮沿著褲邊親吻我的胯骨,抬眸仰視我:「你希望我繼續親下去嗎?」
我被他看得一抖,心臟緊巴巴地跳。
被他吻過的地方就像著了火。
杜明禮就跪在我身前,襯衣和頭發都被我蹭亂了,看起來很好欺負。
我又脹了起來,盯著杜明禮紅潤的唇,吞了口口水。
他半張的唇縫中,露出來一點猩紅的舌。
杜明禮的舌頭很軟……
想欺負他。
想像少爺欺負我一樣,欺負杜明禮。
我壞心眼的把手摁在杜明禮的腦袋上,急切地貼近他:「杜明禮,我好脹,要爆炸了,你救救我。」
杜明禮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別急,炸不掉。」
張口咬住我的褲腰……
……
「孟小迪,舒服嗎?」
我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杜明禮壓下來,扣著我的臉問:「更喜歡我,還是陳烈?」
我盯著杜明禮的唇,抬手揪住他的衣領,試探地吻上去。
杜明禮瞳孔緊縮,身上的肌肉瞬時繃緊,一動不動。
我咂摸了一會兒,退開,咂了咂嘴說:「味道好怪,不好吃。」
……
杜明禮笑了一聲,「有點兒良心吧,你還嫌?」
我有些不好意思。
杜明禮拉開我的手,向後退了一步,靠在墻上審視我:「為什麼親我?」
我不敢和他對視,心虛地說:「你好看。」
「陳烈不好看嗎?」
我說:「少爺也好看。」
「你主動親過陳烈嗎?」
我搖了搖頭。
杜明禮笑了一聲。
他真怪。
「孟小迪,你喜歡陳烈親你嗎?」
我又搖頭。
我不喜歡。
杜明禮說:「下次陳烈再親你,你就揍他,行嗎?」
「不行。」我說,「他是少爺。」
不聽少爺的話,杜明禮就要被罰。
他們就要欺負杜明禮。
杜明禮這麼弱,稍微欺負一下就會生病。
生病就會死。
死了我就沒有杜明禮了。
杜明禮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就跑,跑來找我。能做到嗎?」
我遲疑地點了點頭。
「乖孩子。」杜明禮沖我勾了勾手,笑著說,「過來,再親一口。」
我跨過去,貼上去親他。
杜明禮嘴巴軟軟的。
喜歡。
蹭了半天,杜明禮嘆了口氣,摁住了我的後腦勺:「笨蛋,張嘴。」
我酒勁上來的又快又猛,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醒來時在杜明禮的房間。
他的房間在一樓,離客廳很近。
透過門縫能看到客廳的燈開著,甕甕地人聲傳進來。
「何軒我給你找回來了,不要再動孟小迪。」
是杜明禮的聲音。
少爺默了半晌,不屑地說:「杜明禮,你該不會真喜歡那個傻子吧?」
「孟小迪不傻。」杜明禮聲調平平,「小陳總,你玩兒誰我都沒意見,但是孟小迪不行。我養了十幾年的小孩兒,誰都不能作踐。」
少爺嗤笑:「杜明禮,你隻是我爺爺養的一條狗,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悄悄拉開了門,遞處一隻眼睛往外看。
剛探出去就被杜明禮抓包了。
他靠在客廳的墻上,手裡夾著一截煙,淡淡地看著我,繼續和少爺說話。
「顧北星回國了,小陳總,如果你再讓孟小迪受一點委屈,我就敢讓何軒去給顧北星問好。替身遇見正主,外甥癡戀親舅舅,這麼大的醜聞,媒體一定很喜歡。」
顧北星是少爺最敏感的神經。
少爺摔了桌子上的酒瓶,暴怒:「杜明禮!」
「誰給你的膽子來威脅我?沒有陳家你什麼都不是。」
杜明禮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抬手抽了口煙,說:「小陳總,你有多久沒去過公司了?」
「大廈將塌。老爺子對我有恩,讓我頂著,我就得頂著。」杜明禮俯身摁了煙,「哪天我不願意頂了,這萬頃的大廈,憑大少爺你,頂得住嗎?」
「少爺,陳氏現在沒有我,才真的什麼都不是。」
少爺不說話了。
良久,向後靠在沙發背上,啞聲說:「不就一個傻子嗎?你稀罕,我不稀罕。我身邊漂亮的人多得是,我不缺一個又木又糙的傻子。」
8
何先生又住到了三樓。
少爺怕他再跑了,派我守著他。
少爺第一回上來時,喝了酒。
進去不久,我就聽到裡面傳來動靜。
少爺說:「夾緊點兒。」
何軒斷斷續續地喊:「陳烈,慢點……你慢點。」
起初,我沒明白。
後來,少爺的葷話越來越多,何軒的叫聲越來越大。
我有點懂了。
兩個小時候後,我的傳呼機響了。
那邊傳來少爺沙啞的聲音:「孟小迪,進來。」
我推門進去。
少爺赤裸著上半身坐在圈椅裡,褲子松垮垮的掛在胯上。
何軒赤裸地跪在少爺的腳邊,伏在少爺腿上,少爺的手摁著他的後頸,不允許他抬頭。
我禮貌地低頭,恭恭敬敬地叫:「少爺。」
少爺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摸索。
半晌,說:「沒套了,你去拿。」
我應了一聲,去給少爺拿套。
等我上樓時,少爺已經穿好了衣服,靠在何先生的門前抽煙。
聽到我的腳步聲,少爺偏頭看過來,盯著我手上的東西,良久,笑了一聲:「我叫你拿你還真拿。」
低聲說:「孟小迪,你他媽可真聽話!」
第二次少爺再過來,我很有眼色的準備離開。
少爺摁住我的肩膀,把西裝搭我腦袋上。
「不是不在意嗎?那就聽著。站在這裡,聽著,不準走。」
少爺隔著衣服揉了揉我的腦袋,說:「孟小迪,你要是聽得難受,就敲門,少爺馬上出來,成嗎?」
少爺很奇怪。
他的話我聽不懂。
我不難受。
也沒敲門。
少爺這次才堅持了一個小時,就打開了房門。
他接了一個電話,從我手上抽出西裝,對我說:「去開車。」
9
少爺讓我把他送到樓臺月。
我在車上等到十二點,少爺帶著一身煙酒味,拉開了車門,坐上了副駕。
對我說:「孟小迪,我不喜歡顧北星了。」
少爺去見顧北星了。
那個大他七歲的小舅舅。
少爺說:「十八歲的時候,我以為我會喜歡他一輩子,以為我非他不可。但我不敢說,他是我親舅舅,我藏著掖著,就越來越放不下。
我嘗試過找新的人,結果找到了何軒。何軒是最像他的,那副冷清的勁兒都像。」
「孟小迪,我真以為自己愛慘了顧北星,今天才發現不是。」少爺松了松衣領,輕聲說,「剛剛我把顧北星灌醉了,他就躺在那兒,隻要我願意,我今晚就能上了他。」
「但是我想起來你在車上等我。」少爺偏頭看著我,「孟小迪,你怎麼就那麼乖呢?」
少爺壓過來,撥了撥我額前的發,輕聲說:「孟小迪,我不想玩兒了。你跟少爺說,你想要什麼,少爺都給你。要愛也可以。」
我看著少爺灼亮的眼睛,不好意思地說:「少爺,我想要錢。」
少爺:?
我吞了口口水:「我不多要,二十萬就夠了。」
少爺臉色陰沉。
我說:「十萬也行……」
少爺:「孟小迪,你閉上嘴。」
哦。
10
我和少爺凌晨一點才到家。
少爺在門口和我說了晚安,撩起我的頭發,在我腦門上親了一口。
抬頭,看到杜明禮站在夜色裡,看著這邊,慢吞吞地摁了煙。
少爺也看到了杜明禮,聳了聳肩:「我沒作踐人,我認真的。你有多認真,我就有多認真。」
杜明禮看了我一眼,轉身回房了。
我覺得杜明禮生氣了。
他冷冰冰的目光讓我覺得很難受。
杜明禮沒有再理我。
我叫他,他也隻是客客氣氣的問一句:「有事嗎?」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我隻是想跟他說話。
杜明禮很忙,他要管家,管公司,管少爺。
如果他不想見我,我就找不到他。
他冷了我半個月。
終於在某天晚上給我打了電話:「孟小迪,來接我。」
杜明禮報的地方是一個會所。
我知道會所是什麼地方,少爺會去。
但我不知道杜明禮也會去。
我尋著地址找到 603 包廂。
裡面很吵,杜明禮的西裝脫了,襯衣解了兩顆扣子,頭發也亂了。
他坐在沙發上,身邊緊挨著一個男孩,在給他喂酒。
杜明禮往門口看了一眼,親昵地在男孩兒耳邊說了句什麼。
那男孩兒笑了一下,扶住杜明禮的肩膀,要湊上去親他。
他要親杜明禮。
我的杜明禮。
我大步沖過去,將人推開,把杜明禮擋在身後,惡狠狠地說:「不準碰!」
包廂裡瞬間安靜了。
有人問:「這誰啊?」
杜明禮搭住我的肩膀,說:「接我的。」
「各位慢慢玩兒,我得回家哄小孩兒了。」
我跟在杜明禮後面,出了包廂,走到車邊。
杜明禮才嘆了口氣,回過頭,說:「孟小迪,抬頭。」
不要。
我心裡堵得厲害,垂著頭說:「杜明禮,我討厭你!」
杜明禮沉默了。
良久,聲音嘶啞:「這就討厭我了?」
杜明禮抬手,雙手捧住我的臉,額頭抵住我的額頭,「難受嗎?孟小迪。」
「我看見陳烈親你的時候,也難受。比你現在難受一百倍。但是我沒法說我討厭你,因為我一點都不討厭你。」杜明禮攬住我的腦袋,讓我的額頭頂住他的肩膀,「孟小迪,說真心話,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