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安安再說下去就穿幫了,趕緊拉著他回房間。
等我哄完孩子出來,江逾白也睡著了。
他的臉,褪去了少年的青澀,變得更加俊朗、惑人。
我拿出最後一張降溫貼,給他貼上。
「你為什麼,不等等我?」
江逾白的囈語嚇了我一跳,我本想離開,卻還是忍不住聽了下去。
「和別人孩子都生好了,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夢裡他緊皺著眉頭,痛苦道:
「那我站上頂峰還有什麼意思,我讓誰後悔去,我讓誰……回心轉意?」
我的心隱隱作痛起來。
我抹了抹眼角,笑著輕語:
「苦讓我一個人吃就好了呀,離開我後,你不是才開始甜嗎?」
6
「媽咪,壞叔叔今天好奇怪啊,一會哭一會笑的!」
我在廚房做飯,安安拉了拉我的衣服。
他說江逾白躲在陽臺上抽煙,好像在哭,他就跑上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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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我可以叫我爹地幫你哦。」
江逾白冷哼:「要是沒我,你們母子倆都快燒死了,他能幫個球?」
安安跺腳:「我爹地是在拯救世界,不許你這麼說,壞叔叔!」
江逾白:「???」
「所以,」他捏了捏鼻梁,「你爹地是?」
安安叉腰:「超人喲!」
江逾白:「……」
安安抱怨說自己說完後,壞叔叔就不斷重復:「安歌,好極了!安歌,真的好極了!」
手裡的碗掉在地上,砸得稀碎。
啊!
此碗如我,的狗命!
「喲,碗碎了?」江逾白靠在邊上,冷嘲熱諷,「叫你家超人老公幫忙啊。」
嚯,脾氣還不小。
我蹲下去撿:「這種小事何必麻煩他。」
安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媽咪,可以叫爹地來嗎?我從來沒有見過真的他……」
我正在猶豫用什麼借口安撫孩子,就聽到江逾白笑了。
「你當然沒有見過真人,呵,他就是個……」
「江逾白!」我驚呼,一激動手被瓷片劃破了個口子,「嘶!」
超人是我給孩子築的一個夢,來轉移他五年來對爸爸的思念之情。
就差一點,江逾白就要毀了孩子的信仰!
江逾白危險地眯了眯眸:「你覺得謊言對孩子就好?」
我繼續手上的動作:「這不用你管。」
他被我氣走了。
沒一會,他卻拿著掃帚過來,把我和安安拎了出去,又塞給我一個創可貼,接著自己默默清掃。
看著他的身影,我陷入了沉默。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男朋友啊。
我們戀愛時,他把我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他總說:「要是失去我,你上哪找二十四孝老公去!」
一語成谶。
我失去他後,所有人都成了將就。
7
這件事之後,我和江逾白陷入了冷戰。
要放在以前,他忍不過一晚上就得求和,而現在……
我偷偷瞄了眼,他正窩在沙發上,和妹子雙排呢。
嗐,想得有點多了。
我壓下酸意,打開手機上播。
榜一大哥刷了個嘉年華,我眼睛都亮了。
「您是我親哥呀!」
大哥瞅著像丟了妹子似的,聽我一聲親哥,又唰唰唰三個嘉年華。
嚯,這錢有點好賺!
背後涼飕飕的,我轉頭,果然是江逾白想刀我的眼神。
「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真醜。」
我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說,幹你屁事。
目光再回到屏幕上,就被眼前的 99 個嘉年華給閃瞎了眼。
直播間炸了!
並不是因為禮物,而是送禮物的人。
「江逾白給安歌送出 99 個嘉年華!」
我我我我我靠?!
我顫抖著指著江逾白,他卻輕松地聳聳肩:「小意思,現在能和我說話了嗎?」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我斷了直播,朝他劈頭蓋臉一頓吼:
「江逾白!你沒切號!」
他一愣,低頭看了眼,抓了抓頭發看我說:
「打遊戲,一時忘了。」
提到遊戲我更來氣:「你和妹子玩遊戲美了,可把我害慘了,你不是不知道你的私生飯有多變態!」
「什麼妹子?那是宋也,這家伙最近抽風,用變聲器捉弄人呢。」
尼瑪?宋也是我們的共同好友,所以……
像是看穿了我的醋意,他笑了笑說:「別擔心,我來解決。」
8
但我沒想到事情發酵得這麼快,「江逾白打賞網紅主播,疑似地下戀」的新聞讓社交平臺都癱瘓了。
他接到了一個電話,眉頭隨即皺了起來。
這事兒,可能沒他想的那麼輕巧。
他去陽臺打了半小時電話,回來後臉上顯著歉意:
「安歌,我得回去了,等我。」
江逾白離開後,我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電人是,周菲。
江逾白的經紀人。
她上來第一句話就是——
「六年了,你想再害逾白一次?」
9
我和江逾白在一起時,他是擺爛練習生,我是 18 線藝人。
我總是拉著他說:「我要賺很多很多錢,買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
他會安靜地看著我,眸光湧動。
為了這個目標,我玩命地接戲,他都陪著我瘋。
甚至比我更瘋。
不再擺爛,而是籤下業內最著名的娛樂公司後瘋狂內卷,不到半年就嶄露頭角。
可隨著他火了,身不由己的事就越來越多。
為了代言,他接二連三地因為胃潰瘍住院。
最嚴重的那次,胃穿孔下了病危通知單。
我守在病房裡寸步不離,我想等他醒來就告訴他,別卷了,你不在我還要什麼房子。
可我卻先等來了他的經紀人。
周菲一來就對我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知道逾白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你嗎?害人精!」
我記得當時我腦子一片空白。
她還在繼續說:「這幾個代言,都是為你談的。因為他知道你想靠自己,所以他說他得先站上頂峰,他才能讓你隨心所欲地靠自己。」
我震驚地看向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他的臉在我眼眶裡逐漸模糊。
江逾白,你不知道我會心疼的嗎!我現在就痛得都不能呼吸了!
我回過神時,裙子早湿了一大片。
周菲對我卻隻是冷笑:「很感動吧?有人幫你應酬,有人替你擋下所有灰色,讓你做一個幹幹淨淨的小龍套。」
我嗅出了她言語裡的暗示。
聽到我的質問後,她隻是從包裡拿出了一沓照片甩在我面前。
照片上,江逾白被一個氣質姣好的富婆挽著進入酒店,他面無表情,而富婆喜笑顏開。
不用周菲多說什麼,那三個字在我腦中炸開。
江逾白怎麼能被……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走到今天不容易,毀了他卻很簡單,你自己想想該怎麼做吧!」
思緒被周菲打斷,她的聲音還是那麼討厭。
「安小姐,見面說吧。」
她是不知道我喜羊羊了嗎?
如果非要見我,就別怪我不客氣咯。
10
她和我約在一個咖啡廳包廂。
為了人道主義,出門時我戴了一個斥巨資買的 N95 口罩。
誰知道周菲到後直接嘲笑我:「你一個小網紅,還怕被人認出來,真是笑死人了。」
哦,既然如此。
我摘下口罩,對著周菲開始咳嗽。
她嫌棄地往後靠在沙發椅上,抱胸。
「安小姐真是好手段,六年前害得逾白差點沒命,六年後又害得他盡被些花邊新聞纏身,萬一他被脫粉回踩,這不是開玩笑的!」
脫粉回踩這事我知道,有個花心男星腳踩三船被錘,粉絲一夜之間就送他回爐重造去了。
可我和江逾白這事,頂多算個誤會。
周菲那副眼高於頂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想 battle 一下。
「我和江逾白的事關你 P 事,你哪根蔥就插哪個盆去唄。」
她大概是沒料到我從一顆小白菜長成一顆辣白菜,被我氣得臉一會紅一會白的。
第一戰,勝利。
周菲壓下怒意,撩了把劉海,挑眉。
「我知道你家在哪,還知道你生了個野孩子,隻要我動動手指,那些媒體和私生粉就能把你家端了信不信!」
我特麼!
在她說野孩子時,我就捏緊了咖啡杯,此刻我想也不想就對著她臉潑了上去。
我家安安是天使,我最討厭別人傷害他!
周菲尖叫,在臉上亂抹一通。
送羊套餐達成,我滿意地勾了勾唇。
「那你信不信你敢這麼做,江逾白就會寸步不離保護我們?到時你的願望同樣會落空,周經紀人。」
其實我在賭我對江逾白的了解,也在賭周菲對江逾白的了解。
其實她捏死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而她不敢把江逾白拉下水,這也是她今天來找我談的目的。
果然她氣焰下去不少,眉頭緊鎖。
第二戰,險勝。
但周菲沉顯然是有備而來,她不緊不慢地從包裡拿出照片,姿態和六年前一模一樣。
「還記得這個吧,」她指了指當年那些照片,「如果你不聽我的,那我就主動來個魚死網破。」
「尊嚴對他來說,和命一樣重要,你比我清楚。」
周菲是真狠啊,得不到就毀掉。
第三戰,完敗。
接下去,她為我量身定制了一則緋聞,以此來把髒水潑到「水性楊花」的我身上,把江逾白摘幹淨。
時間就定在幾天後。
我問她為什麼是幾天後,她倒是不吝告訴我,她在等時機。
11
距我和安安變羊已經一周了,我倆都康復了。
為了慶祝回歸的味覺,我牽著安安去超市買火鍋食材。
可剛出小區,一群記者蜂擁了上來。
噼裡啪啦一頓問,更過分的是,有人特地懟著安安的臉拍。
安安被嚇哭了:「媽咪,我好害怕!」
我怒了,把安安藏在身後。
「再拍我們,我就去告你們侵犯肖像權,還不快滾!」
那記者卻反過來威脅我:「告啊,我們禹城頭條在傳媒界的地位你知道吧?你敢告一個試試,我把你寫得要多臭有多臭!我能讓你在這裡混不下去!」
「你!」我有被氣到!
「哦?我看某些不良媒介是時候該取締了。」
江逾白不知何時出現的,他高大的身軀把我們護在身後,聲音冷厲如刃!
「江老師,明星和媒介可是相輔相成的,我勸您別得罪我們。」
江逾白一個眼神也沒給他,一手將安安抱起,一手牽著我離開。
「別跟來,否則後果自負。」
或許是被他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那些人果然沒有追來。
江逾白把安安放在車後座上,準備去副駕時,一隻小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叔叔,你可以變成我爹地嗎?你剛才就好像超人耶,救了我和媽咪!」
除了安安,在場的三個人都像被點了穴。
特別是江逾白的助理,嘴巴能塞下一個雞蛋。
我率先反應過來,捂住安安的嘴巴:「小朋友嚇傻了,誤會哈,誤會。」
「安安,你忘了你爹地在美國?」
安安卻扒開我的手鼓起腮幫子說:
「我早知道那是一個電影人物啦,但是不想媽咪傷心,所以一直裝作不知道,我真的很想要一個爹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