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上嘟囔著,身體卻誠實地上了摩託。
車子太拉風,代價是座位不是很寬敞。
我挺直腰板盡量避嫌,跟張揚保持距離。
他卻突然回頭,即使他戴著頭盔,還是離我非常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好熱……
突然眼前一黑。
「小天鵝也要戴頭盔。」
什麼小天鵝?
我的臉爆紅,還好有頭盔擋著。
猛烈的心跳提醒我,活著是什麼感覺。
我突然意識到之前的自己,從小被扔在孤兒院,天生要強一直在趕。
趕著做第一,趕著變美,趕著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
以至於後來在學校正常上學的時間,越來越少。
雖然收獲了滿身榮光,但也留下了不少遺憾。
難道老天讓我重活一次,彌補青春遺憾?
「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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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託車嗖的一下飛出去。
顧不上矜持,我下意識抱緊了張揚的腰。
好細。
夏天的校服比較薄……
感受到什麼的張揚後背突然繃直。
大風呼嘯而過,一路無話,卻好似有萬千情緒在蔓延,擴張,最後消散在風裡。
到了富人區,我好奇地問張揚:「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他彎下腰,輕輕在我耳邊說:「秘密~」
好欠揍啊這個人!
按照地址走著走著,我又遇到了張揚。
原來我們住對門……
打開房門進屋,一家四口正在有說有笑地吃晚飯。
上一秒還其樂融融,看見我的瞬間,突然安靜。
氣氛尷尬得我仿佛是個外人。
「你姐姐早就回來了,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沈氏生氣地指責。
我還沒想好怎麼編,沈之怡搭話:
「妹妹放學要跟幾個男生一起玩,我就先回來了。」
我???
14
「胡鬧!小小年紀不知羞恥!」
說完他摔了一個碗,穿上正裝出門了,從頭到尾沒有聽我說一句話。
繼母看他走了,也垮下臉,眼睛轱轆幾下,保姆就把飯菜都撤了。
「我還沒吃飯呢!」
保姆的手頓了一下,看太太臉色。
小男孩朝我吐舌頭,做鬼臉。
沈之怡教訓道:「沈之言,別理她!」
保姆繼續收拾,母子三人回臥室了。
偌大的家,處處透露著詭異。
剛好我也要減肥,不吃就不吃吧,初來乍到,先了解下情況再說。
偷偷觀察一圈,隻有二層還有個房間。
應該是蘇然的臥室。
上樓梯的時候,我覺得背後直冒涼風。
不是我迷信,牆上的壁畫都很詭異,就是暗黑扭曲,一看就渾身不舒服的那種藝術畫。
那種畫我覺得收藏和欣賞都 OK,用來裝飾家,是不是有點大病?
打開我的房門,我愣是半天沒進去屋。
我為剛剛的牢騷道歉。
給這個屋子裝修的人就是有大病!!!
哪有人給房間裝修得跟恐怖片似的?溫子仁來了都直呼內行。
不用布景就可以直接拍恐怖片的程度。
顏色全是暗色,壁畫甚至比之前牆上的還血腥壓抑。
我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建設才走進房間。
我剛進屋,房門咣當一聲就關上了,這個自動門的設計師,我 XXX 你大爺!
房間應該是閣樓改造的,天棚有 1/3 的部分傾斜。
不算大,因為有關蘇然的東西實在太少,竟然顯得有些空曠。
空曠得不像家,像是給陌生人留宿一晚的倉庫。
我有印象鑰匙串上有一個特別的鑰匙,找遍房間終於找到一個上鎖的小鐵盒。
打開,裡面有一張照片和一封信。
一張全家福,上面是年輕時的沈氏,小時候的蘇然,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應該是蘇然媽媽。
背景看起來在鄉村,一家三口笑得非常幸福。
讓我驚訝的是,那個時候的蘇然並不胖,神情也十分開朗自信。
我又照了照鏡子,浮腫虛胖、眼圈發青……
跟照片裡的小美女判若兩人。
帶著疑惑,我打開了那封信,才發現,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封遺書。
第一句話就是:
「他們殺了媽媽,現在又要逼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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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歪歪扭扭,我甚至感受到主人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手有多抖。
除了第一句話,後面的幾乎不成句子。
一個女高中生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連字都寫不清楚……
經過仔細辨別,我終於找到幾個勉強能看懂的字:
「媽……立遺……公司……我,@&*18 歲,我瘋……」
「晚了……奶……毒……」
「救……救我……」
盡管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可我依然在這封信裡感受到了濃濃的絕望。
我試著串聯信裡的意思,難道是蘇然的媽媽立遺囑,把公司給蘇然,但因為蘇然未滿 18 歲,所以公司被沈氏掌控?
那「我瘋」是怎麼回事呢?
我看著牆上詭異的畫,心裡打了個冷戰,又回想起今天到家時家裡人的詭異氣氛。
一個大膽的猜想在我的心裡冒頭:
會不會是因為沈氏要吞蘇然的財產,可她 18 歲成年後就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 。
所以要在她 18 歲前,把她變成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比如——
瘋子,傻子或者精神病?
我越想越瘆得慌。
「咚、咚、咚!」
突然有節奏的敲門聲嚇得我一激靈。
我把信藏好,開門看見保姆剛把食物餐盤放在地上。
沒想到我會開門,她局促地笑笑,彎腰拿起餐盤:
「小姐,夫人看您沒吃晚飯,專門讓我為您準備的。」
她笑得很僵硬,僵硬得像恐怖片。
我拿起食物,趕緊把門關上。
貼著門站了好久,才聽到腳步離開的聲音。
晚飯很簡單,一杯牛奶,兩片面包。
肚子也適時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可我看到潔白的牛奶,卻心生恐懼。
如果說我之前的猜測都是對的,那麼牛奶裡肯定有什麼藥物,會對精神造成傷害。
原來的蘇然發現了,但是晚了,所以精神被殺死了嗎?
而我的身體死了,精神陰差陽錯來到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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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身份證,還有 3 個月,明明還有 3 個月就能逃離魔爪。
可真正的蘇然卻永遠都等不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蘇然的身體反應,我竟然哭了。
是啊,蘇然本來應該有更燦爛的人生,可她 18 歲生日都沒過。
我在信的最後一行,鄭重寫下:「我來救你。」
蘇然,相信我,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不管是因為我佔用了你的身體,還是因為你的遭遇。
我一定要幫你奪回本就屬於你的人生!
如果說,之前的我,不管是學習還是減肥,都還有些不認真。
現在我憤怒值拉滿,考第一和趕快瘦下來的心願,比我競選世界小姐時還要強烈。
面對班級裡一些小嘍啰的挑釁,根本不屑搭理。
也許是感受到我氣場的變化,最近不長眼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學校也是一個小社會,弱肉強食。
一旦散發出軟弱好欺負的信號,就會吸引爛人。
為了快速提高成績,我給自己制訂了一套復習計劃,上課下課都在拼命補習。
太過認真,忘了自己好久沒吃飯,起身起太急,突然眼前一黑。
糟糕!
這具身體不是很健康,這下低血糖暈倒,希望不要摔太慘……
我是被消毒水的味道燻醒的。
身上沒有明顯的疼痛感,我正躺在醫務室床上掛吊瓶。
另一隻手被張揚的俊臉壓著……
喂喂喂,流口水了喂!
千鈞一發之際,張揚醒了。
睡眼惺忪道:「你醒啦?」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給我倒了杯水,又從地上的袋子裡拿出一塊巧克力:
「給!多吃點。」
「謝謝……」
他笑得張揚,揉了揉我的腦袋:「小天鵝不吃飯可不行。」
「你丫的才是小天鵝!」
張揚後撤一步,躲開我的攻擊,「可以可以,生龍活虎嘛!」
「哎呦哎呦……」我捂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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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怎麼了?」張揚著急地把腦袋湊過來。
我「吧嗒」一聲,給他來了一記清脆的爆慄。
「我去,你使詐!」
回去繼續學習,為了把時間利用到極致,我隻做難題和不會的題。
既保證知識點全覆蓋,小測成績又不會顯眼。
下課,數學課代表跟幾個數學好的討論題:
「數學老師說,最後一道大題答案是-1,咱班就兩人做對了。」
「誰啊誰啊?我不會做,問問他們吧?」
數學課代表一臉不屑,用下巴指了指我和我同桌。
「他倆?肯定是抄的唄!」
我瞥了一眼,好家伙,張揚卷面上做的題不比我多。
這個天天睡覺,傻笑的家伙,好像是個天才。
覺察到我的目光,他轉過頭笑笑:
「小天鵝開始崇拜我了?」
「自戀。」
數學課代表假模假樣地過來問,神情傲慢:
「蘇然,你給我講講這道題怎麼做的唄?」
手機嗡了一下,我點開,是之前在小網站上鳴不平的那個人。
看到「對方已是你的好友」幾個字,我的手都在抖。
那是屬於真相揭示前的緊張。
「哎呀,別問人家了,肯定是用手機查的唄!」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因為我在教室前門的鏡子反光裡,看見了沈之怡的身影。
聽見我是在網上查的答案,她松了口氣,鄙夷地翻個白眼離開了。
晚上翹了兩節自習,我來到了聯系人發送的地址,是一間很隱蔽的咖啡廳。
來的路上,我特意做好反偵察,果然有人秘密監視我。
不過都被我甩掉了。
我在包間裡看了會書,一位叔叔被哥哥攙扶著出現了。
叔叔的左腿膝蓋以下缺失,年紀跟沈氏差不多,但看起來卻滄桑不少。
看見我的瞬間,他就紅了眼眶:
「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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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情緒激動了好一會,才氣憤地控訴沈氏的罪行。
原來,這一切竟然真的是一場陰謀。
蘇然的媽媽叫蘇瑾,叔叔蘇子牧是蘇家從福利院領養的孩子。
跟蘇瑾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後來沈延狂熱地追求蘇瑾,兩人結婚生下蘇然,留在農村老家。
憑借蘇瑾的創意和蘇家的全部家當,他們倆創建的公司逐漸走上正軌,蘇子牧負責幫忙管理公司。
然而就在蘇瑾懷二胎的時候,沈延卻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而是蘇子牧的。
為了自證清白,蘇子牧主動辭職。
蘇瑾卻難產死亡了。
生產當天,沈延的情人帶著孩子堵在產房門口,罵蘇瑾是小三,是搶別人老公的狐狸精……
救助延誤,一屍兩命。
子牧叔叔說到這,已經泣不成聲:
「小瑾,小瑾她是被活活氣死,憋死的啊!」
本以為可以獨佔家產的沈延沒想到,子牧叔叔走之前,留了個心眼,讓蘇瑾立遺囑把公司留給了蘇然。
所以蘇然被從鄉下接到城裡。
可以說這份遺囑救了蘇然,也害了蘇然。
「他們切斷了我的一切消息,我對不起你啊然然……」
子牧叔叔情深意切,雖然我不是真正的蘇然,也被感動哭了。
他讓身邊一直戴著帽子的帥哥把手伸出來,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裡。
「然然,這是你蘇珩哥哥,我們承老蘇家的恩,就一定要保護好你。」
蘇珩眼神堅定澄明,一點也沒有嫌棄我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用行動示意我放心。
「有什麼事盡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