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此,一切塵埃落定。
離開管理局後,時空海的紊亂漸漸恢復正常。
穗穗帶著大反派,站在她所租的員工公寓前。
這裡的設施偏向於她原本的那個世界,公寓樓有二十層,坐落在一條栽滿廣玉蘭的大路旁。
一層是便利店和各種小餐廳,二層是健身房和圖書館,三層以上都是員工居所,穗穗和室友住在七樓。
“先等一下下。”
穗穗牽著謝容景上電梯,在705門口停住:“我和桑桑合租時約定過,帶男生回來前要先打招呼。”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遞給大反派一瓶剛在自動販賣機裡買的可樂,還順便幫男朋友擰開了瓶蓋。
謝容景乖巧地接過。
他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都很好奇,一路走來都在默默打量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大小姐在忙,他也就聽話的沒出聲,任憑她領著自己走。
穗穗接通了室友的光腦,沒人回應,隻有對方花了三百積分買的包月留言小程序。
“你好!桑螢現在做任務人不在噢,大概一周後回來~”
穗穗給室友留完言,光腦右下角的日歷寫著7月20日。
總歸招呼也打了,她高興地帶著男朋友兼老公走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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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不算大,大概八十多平。
除了客廳外,還有兩間一樣大的臥室,以及廚房、衛生間和一個小陽臺。
“我們先在這裡待兩天,再選選在哪定居。”
穗穗從零食櫃裡挑了幾樣謝容景可能愛吃的東西,堆在他面前。
謝容景正在擺弄面前的大屏幕,顯然是已經無師自通學會了換臺這項技能。
“這是這個世界的留影石嗎?”他問道。
穗穗:“嗯嗯,我們以後在哪都可以一起追劇!”
剛剛兩人已經商量好了:先在時空海住一段時間,再回小世界再住一段時間,兩邊來回跑,反正也方便。
明明是陌生的世界。
可在大小姐旁邊,謝容景卻顯得很放松,不再是張牙舞爪警惕著的病友。
他坐在沙發上,腳下是軟軟的灰色絨墊。
那瓶可樂他嘗了一口,不喜歡喝卻也沒放下,一直拿在手中。
他跟著虞穗穗從客廳走到臥室,又從臥室走到浴室,像個小尾巴。
穗穗:“……我要洗澡。”
大反派看看她,再看看那個小小的浴缸。
“要換大一點的嗎?”
謝容景試圖從儲物袋裡掏什麼東西:“我這裡正好有——”
穗穗:!!
差點忘了,這位是還能用靈力的!
“等一下!”想到在魔界時的龐大浴池,她叫住大反派:“你是不是想拿那個巨大的白色浴盆。”
從前在仙俠世界時,他們總是會出門到處旅遊。
而有的地方條件不太好,謝容景就養成了把各種常用品隨身帶著的習慣。
大反派眨眨眼,和氣道:“怎麼了,大小姐。”
“這間屋子放不下這麼大的東西。”
穗穗解釋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不會以為整棟樓都是我的吧。”
謝容景用一種“難道不是嗎”的眼神回應她。
四目相對後,大反派又不開心了。
原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大小姐竟被如此苛待。
他越想越心疼,甚至有種把系統們捉來,送給虞穗穗出氣的衝動。
壓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氣的穗:……
為了世界和平,她決定明天就帶大魔王去挑新家。
栽著棕榈樹的陽光海景房;清幽寂靜有小鹿出沒的林間木屋;霓虹燈中安寧華美的大別墅……
每樣都來一種。
第120章 【古代番外】
初冬時節, 外面落著紛紛揚揚的雪。
寒意滲透衣衫,涼風襲來,道上的宮人紛紛縮肩搓手, 口裡哈出陣陣白煙。
披著雪白狐裘的少女懶懶地倚在窗前,面前擺著一碗冷了的銀耳粥。
小丫鬟輕手輕腳上前,端起那盞盛著粥的青花小盅。
“公主,我幫您熱一下吧。”
穗穗正在盯著外面白茫茫的雪發呆, 聞言下意識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用啦。”
她和氣道:“太甜了,我不太想吃。”
怎料聽了這話, 那名叫秋雯的小丫頭竟撲簌簌落下淚來。
“公主小小年紀, 竟要離開國土來到這等蠻夷之地, 而且還受到如此冷遇……”
穗穗:“……”
啊?不就是粥甜了點嗎。
小丫鬟哭得情真意切, 可惜穗穗實在get不到對方傷心的點。
她是夏國送往魏的和親公主, 在夏待了十七八年, 在魏待了兩三個月。
兩邊她都住過,憑心而論,魏國根本不算是蠻夷之地,反之還非常富庶繁華。
虞穗穗的母妃去得早, 老皇帝念舊情, 平日裡吃穿用度也未曾苛待過她。
隻是當魏大軍壓境,勢如破竹地攻佔了一個又一個小國後, 和親的名額,仍是落在了她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小公主身上。
小公主見丫鬟眼淚止不住, 取下自己的帕子遞給她:“喏,擦擦臉吧。”
丫鬟更傷心了:“公主分明這麼好,那魏王卻連面都不來見您一面, 連帶著這些下人也偷懶耍滑……”
她越說越激動:“與其受這般折辱,還不如死了算了!”
穗穗:“……別,我還想活。”
實際上,她在魏國住得舒舒服服,甚至可以說是無憂無慮。
或許是因為身體裡住著一個現代人的靈魂,穗穗其實對目前的處境非常滿意。
她在夏國過了十七八年,每天要請安要讀書要學琴棋書畫,一天下來累都快累死了,還有一群宮女嬤嬤盯著她的儀態規矩,搞得她想癱在那裡都很少有機會實現。
當然,最早知道要嫁到魏國時,她同樣是拒絕的。
虞穗穗有時候會和別的公主聊聊天,講講八卦。
她脾氣好,性子也溫和,比她大的和比她小的都樂意找她玩,一來二去也就聽了些平日裡打探不到的秘密。
聽說魏王姓謝,具體叫謝什麼忘記了,隻記得他青面獠牙,喜好生喰人血,是個狠戾無情的暴君。
這樣的話聽多了,穗穗腦中的魏王便自動與恐怖片oss掛上了鉤。
在得知自己就是那個和親的倒霉蛋後,她一直私下裡叫魏王boss。
總歸逃也逃不掉,幹脆就躺下來接受。
魏王再殘暴,他也是個皇帝,後宮的女人肯定不會少——就像一群人一起刷boss一樣,有這些人在前面頂著,說不定她就能劃劃水,摸摸魚什麼的。
哪知在魏國住了一段時日,得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後宮隻有她一個女人,也就是要面臨著單挑boss怒刷裝備的劇情。
好消息:魏王看起來對她沒什麼興趣,兩三個月過去,別說是魏王,就連魏王身邊的太監都沒見過。
宮中的人摸不透魏王的態度,依舊按後妃的標準給夏國公主月錢,雖不殷勤,卻也不至於故意為難她。
於是,穗穗便更滿意了。
有吃有喝有銀兩還有大房子住,老公還不回家。
這是什麼神仙生活。
而且沒人和她一起刷boss,也並不是一個壞消息——畢竟身為一條沒什麼大志向的鹹魚,她真的沒有點過宮鬥這種天賦樹。
她舒舒服服在搖椅裡窩著看雪,兩條腿伸在厚實的軟墊上。
空曠的殿內暖香陣陣,愜意到快要睡過去。
穗穗很快便喜歡上了在魏國的生活,這裡不需要請安,不需要處理婆媳關系,每天也沒人來打擾她,她可以自由自在的打牌看話本,還能一覺睡到下午。
唯一的缺點就是伙食差強人意,也不知是地域特色還是廚子水平的原因,端來的飯菜大多都是甜口,不能說不好吃,但非常不下飯。
現在下了雪,穗穗想吃點什麼別的食物……像是麻辣火鍋之類的。
簡單又好吃,食材處理一下丟進鍋裡煮,就是一頓佳餚。
她讓小侍女從御膳房取來了幾大框食材,葷素都有——一般這種簡單的要求,魏國人都不會為難她。
“隻要娘娘您不到處亂走,不驚擾魏王陛下便行。”
這些太監宮女們如是道。
在這裡呆了這麼久,穗穗發現宮裡的人都很怕魏王,這倒是和傳言有幾分相符。
這種懼意似乎已經滲進了骨子裡,他們個個猶如驚弓之鳥,生怕這個新來的娘娘不懂規矩衝撞了對方,連累他們也一起掉腦袋。
穗穗了然,比了個ok的手勢。
見不到魏王就見不到,世上沒見過他的人多了,不照樣活得好好的。
抱著這種輕松愉快的鹹魚心態,她高高興興命人在院中生起火,準備搞一頓露天午餐,除了火鍋,還在火裡煨了幾個烤紅薯。
白茫茫的雪地被清掃出了一塊幹淨整潔的地面,因為怕紅油濺到衣服上,穗穗還特地穿了件黑色的錦緞棉衣。
一陣涼風吹過,香氣混合著辣味飄得老遠。
“停停停,什麼味兒這麼衝。”
雪雖停了,天色卻仍是陰翳,宮道兩旁的宮人原本正低著頭掃雪,聽到這句話,紛紛嚇得跪了一地。
說話之人姓馬,此人極能察言觀色,是魏王身邊的總管公公。
在大部分情況下,他的意思,那就是魏王的意思。
黑色龍輦浩浩蕩蕩,前後跟了百來個宮人,此時馬公公一喊停,所有人都整齊劃一地停了下來,沒人說一句話,場面壯觀又詭異。
從龍輦中伸出一隻手,修長如玉,骨節分明。
手的主人是一位青年男子,烏黑的長發束起,一身黑衣用金線細細壓了暗紋,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沒有多餘的表情。
就是這樣一個平和的神態,卻令一眾宮人抖得更厲害了。
貼身服侍過魏王的人都知道:這位主子鼻子敏感,最不喜辛辣等一系列刺激性味道,而當他面帶微笑時,就說明——他此時的心情非常不好。
馬公公立刻明白過來,經一番調查,他狗腿地湊上前:
“陛下,是夏國的那位……”
在未確切揣摩到陛下的意思前,他沒敢說是公主還是娘娘。
謝容景微微蹙眉,依稀想起有這麼一件事。
幾月前,夏軍大敗,夏國於是將十七公主送入魏國,隻求換得一個安穩。
在屬下看來,戰敗國不得不獻上公主求和這種事情,很是能揚魏的國威。
他們按捺不住興奮地匯報給魏王,後者淡淡地瞥了一眼。
謝容景隻對戰爭和殺人本身感興趣,至於後續的一系列收尾工作,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他懶得管,也沒什麼興致,便隨屬下們去了。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原來魏國還住著這麼一個人。
謝容景倚在龍輦上,一隻手撐著下颌,視線慢吞吞地落在馬公公身上。
馬公公福至心靈:“起!去碎月宮!”
來到魏國的第三個月,穗穗終於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魏王。
他應該是早就來了,卻沒讓外面的宮人進來通傳,隻靜靜地佇立在宮門前。
銀色大氅逶迤拖至地面,與皑皑白雪相融。
那群小太監小宮女們正忙著收拾吃完的鍋和碗,一抬頭望見這位主子,嚇得腿一軟,一個接著一個地跪了下去,額頭緊緊貼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這種陣勢,穗穗立刻明白了來者是誰。
她的第一反應:傳言果然不能全信。
魏王生的高大清瘦,卻沒有兩米那麼誇張,至於青面獠牙就更離譜了——對方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眸光潋滟,像個漂亮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