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星也報了架子鼓，怎麼沒選上？”

　　宋崇隻在跟她說話的時候，眼神在她身上短暫停留了一下。而且這一眼，完全是平平無奇，就像是看著一尊石雕一樣。倒是在看向顧星星的時候，眉眼都是柔的。

　　秦妙隨著他的話，看了顧星星一眼，她心氣高兒，被這樣對待，心裡已經是不舒服。可在宋崇面前，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她收起笑，看了一眼顧星星後，和宋崇解釋道。

　　“我們這次表演的是《紫禁花園》，像小提琴，琵琶，二胡這三種都是可以選三個樂手的。但是架子鼓這種隻能選一個樂手，要是兩個樂手的話，如果配合不好容易打亂。”

　　秦妙說完，宋崇表情淡淡，道：“為什麼不選她？”

　　既然隻能選一個，那為什麼不能選顧星星？

　　宋崇這話一說完，縱使是想在他面前維持好的形象，秦妙的表情也是有些繃不住了。她算是明白了，宋崇今天並不是來找她問關於表演曲目的事兒的，他今天來找她是為了顧星星鳴不平的。

　　這個顧星星，不過是個家境不好的學渣，因為月考成績的事兒，在學校裡名聲差成這個樣子，宋崇竟然還維護她。要說她長得漂亮，皮膚那麼黑，人高馬大，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秦妙笑容一頓，表情已經不太好看，她看向顧星星，眉頭皺了皺，道：“我們班的李柯是架子鼓十級，自己也玩兒樂隊，而且經常參加比賽，選他自然是因為沒有人比他架子鼓打得更好。”

　　秦妙話音一落，她看著的顧星星就問了一句。

　　“你沒看過我打鼓怎麼知道他更好？”

　　在來到二十班以後，顧星星一直站在宋崇身邊沒說話，沒想到一開口，就這麼剛。秦妙一時間倒是沒反應過來。

　　夏之前和廖浩渺原本是怕顧星星被別人說，所以來撐場面的，但是顧星星自己一個人就撐得起來，完全不需要他們。

　　聽到顧星星的話後，兩個人對視一眼，又悄悄對著顧星星比了個大拇指。

　　身後夏之前和廖浩渺做這樣的小動作，顧星星看不見，秦妙是看得見的。她沒想到顧星星沒什麼底氣，說話卻這麼剛。

　　但當著宋崇的面，她要是跟顧星星吵起來，那宋崇肯定向著顧星星，她更沒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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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秦妙看著顧星星，問道：“那你想怎麼辦？”

　　秦妙問了她一句，顧星星越過她，看了一眼二十班教室裡的同學，問道：“鼓手呢？”

　　她問的是顧星星，最後卻被她忽視了過去，秦妙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而在顧星星說完後，鼓手李柯也已經走了出來。

　　李柯不愧是玩兒搖滾的，留著長發，扎成了道士頭。穿著潮流，身上戴著各色搖滾元素的項鏈和截止，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玩兒搖滾的。

　　“我，怎麼了？”在他們在外面說著的時候，李柯也聽出來了是因為打鼓的事兒。其實他對於能不能在校慶上表演根本是無所謂的態度，但年輕人就是這樣，你越是有人爭著搶了，就越覺得這是個好東西了。

　　李柯長得還蠻高的，顧星星看著他都得仰頭。他身上很有那種搖滾人的不懼一切的氣質，看著氣勢唬人。

　　但顧星星並沒有被唬住，她對李柯道：“我們battle吧。”

　　-

　　被一個小姑娘下了戰書，李柯自然迎戰。

　　battle的地點定在了學校的音樂教室，為了以示公正，還請了沒有回家的音樂老師做裁判。

　　十班和二十班這次原本是要合作的，但還沒開始合作，兩個班就內讧起來了。兩個班的班主任聽到了消息後，也火速趕往了音樂教室。在知道兩個班是為了爭架子鼓鼓手的名額時，兩個班的班主任也一並留下了。

　　二十班的班主任常年帶藝術班，自己本身也是美術老師，格外有藝術家的清高氣質。聽到十班不滿他們班秦妙的安排，所以對他們班的李柯發起挑戰後，二十班班主任言語裡帶著些不屑的。

　　而黃有財原本是想著這次他們班和二十班結對子原本就是躺贏，所以校慶表演的事兒大部分就是他們說了算就行。可在看到二十班表現出來的不屑後，他那種中年男人不服輸的勁頭又上來了。

　　他握拳抬手衝著坐在架子鼓堆裡的顧星星就喊：“顧星星，加油啊！我們十班永遠支持你！”

　　班主任這麼一喊，班裡的氣氛也被帶動起來了，一起喊了起來。而二十班也不遑多讓，立馬也喊。這樣上面還沒開始battle，下面已經較起了勁兒。

　　聽到加油聲，顧星星抬頭看了黃有財一眼，衝他笑了笑。

　　要說在來音樂教室前，二十班的人大多數是和班主任一個想法，覺得十班這位叫顧星星的同學完全是不自量力，以卵擊石。

　　但是等顧星星坐在架子鼓中間後，她拿著鼓槌，高高的馬尾隨著她纖細的手腕擺動鼓槌的動作輕輕飄揚。小麥色的皮膚下，少女輪廓深刻的眉眼間，帶著一股安靜又肅殺的氣質。她那麼輕輕一轉動手腕，右腳踩在腳鼓上，身姿隨意地卡了兩次點。

　　就這麼一下，那氣質，瞬間秒殺了旁邊坐著的搖滾男李柯。

　　有時候玩兒樂器，技術當然是重要的，可是樂手的氣質也佔了很大的比重。像他們兩個人還沒開始比，但看著兩個人坐在架子鼓後的樣子，大家心裡的天平就已經下意識地朝著顧星星傾斜了。

　　女生，尤其是長得這麼英氣的女生打架子鼓，那是多麼惹眼的一個場景。

　　而大家的目光也是隨著心動的，在兩人坐下後，目光也多投注在了顧星星身上。或驚豔，或好奇，或幸災樂禍……

　　因為課外活動快結束，兩個人的battle定的也很簡單。顧星星和李柯用架子鼓獨自solo一段，然後音樂老師作為裁判，判斷兩個人誰更適合做《紫禁花園》的鼓手。

　　solo是李柯先開始的，他的技術很強，打鼓的時候力氣也大，再加上這一身的行動，格外有那個範兒。

　　既然是solo，那就是炫技，李柯剛和朋友組了個樂隊，學了不少花樣。什麼加花兒，單手轉鼓槌，都用上了。

　　他這麼一solo完了，二十班的同學又重燃了信心。

　　李柯solo完以後，用了不少力氣，演奏結束，下面全是二十班的起哄聲。

　　“柯爺瑞思拜！”

　　“柯爺這技術絕了！這還比什麼啊！”

　　下面全是起哄聲，李柯這一頓solo，solo的臉紅脖子粗的。他停下來後，回頭看了一眼顧星星，下巴不屑地衝著她一挑，示意顧星星開始她的表演。

　　確認李柯表演完後，顧星星收緊手腕，踩上腳鼓，直接開始了。

　　-

　　顧星星剛才坐在架子鼓邊的時候，就很有那種範兒了。她的範兒，並不是說搖滾或者是怎麼樣，而是她和架子鼓是融為一體的。她這氣質這身段，就是適合架子鼓的，她和樂器是相得益彰的。

　　其實架子鼓相對鋼琴，小提琴，亦或是古箏琵琶等這些樂器來說，它是最沒有靈魂和氣質的一種樂器，在樂器表演中，它頂多是充當一種配角的角色，在禮堂最後的角落，用來給予樂曲節奏感和震撼感。它比著那種大眾層面上的樂器來說，沒有那麼多的情感可言。其他的樂器和樂手間都是有感情的，比如他們要定那把樂器，或者說那把樂器更適合這個樂手。而架子鼓卻是架子鼓鼓手在哪臺架子鼓上都可以打，而每臺架子鼓被任何一個樂手打，出來的也都是那個節奏。

　　但是在顧星星這裡，當她抬起鼓槌的那一刻，在座的任何人都覺得她就是架子鼓鼓手，架子鼓是她最適合的樂器，她也是架子鼓最喜歡的鼓手。

　　顧星星打了一段節奏，很快，她的這段節奏很冷門，甚至音樂老師們都沒有聽過。這段節奏裡，技巧性有，基礎也有，顧星星打得都不錯。

　　顧星星打鼓的時候還是很投入的，她一開始學鼓，就是因為喜歡聽鼓聲。隻不過因為好久沒打，在重新打這一段節奏後，顧星星有些沉浸在節奏帶給她的回憶裡了。

　　她打完以後，甚至又有了些恍惚感。不過，她很快被站在不遠處的宋崇給拉回了神。節奏一落，顧星星看向宋崇，她眼神飄忽半晌，最後落定在他身上，衝著他笑了笑。

　　顧星星這段節奏打得確實不錯，可是比起李柯，卻遠遠沒有那麼唬人。顧星星打完後，大家從節奏中回神，七嘴八舌開始議論了起來。

　　“還是柯爺比較牛批！最後那鼓槌轉到我眼花。”

　　“對對，而且柯爺的節奏感也很強啊！聽著就很rock！”

　　但是在這些討論聲裡，也有其他相反的聲音。

　　“這是樂曲表演啊，又不是上去表演轉鼓槌。我倒是覺得十班這個女生打得好，感覺她把架子鼓打得很帥，又打得很柔，更好融入樂曲表演吧。”

　　“對啊，尤其是那麼多樂器一起，稍有不對就亂了。她打鼓打得更清晰吧。”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的議論聲。

　　“這個女生是叫顧星星嗎？就是西城家裡放牛那個？”

　　“對啊。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覺得剛才她打鼓好迷人，我一時間竟然移不開眼神了。”

　　“艹！你不是喜歡秦妙那種委婉型的嗎？現在怎麼喜歡這麼野的？”

　　“但是她野的很有味道啊，你敢說你剛才看她打鼓的時候心跳沒加速？”

　　“不敢。”

　　“……”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著的時候，秦妙站在音樂老師的身邊，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所謂外行熱鬧，內行看門道，他們一群外行都被顧星星吸引，更何況音樂老師們和宋崇。

　　秦妙站在一旁，身邊音樂老師們正在討論，言語間已經有了答案。在討論著的時候，秦妙道：“老師，這次音樂表演大部分是我們班的同學。要是鼓手是我們班的話，大家比較熟悉，配合的也比較好。”

　　在廖浩渺在前面給顧星星打call的時候，夏之前看到秦妙在音樂老師身邊，她也就走過來了。她來就是防止秦妙出這麼個招，聽了她的話後，夏之前對秦妙道：“說好兩個班一起合並表演，但最後樂手都是你們班定的，我們班根本不讓參加。現在我們靠著自己的本事battle，贏了以後你再說什麼怕配合不好。既然這樣的話，那把其他樂手都拉出來，老師們也都在這兒呢，咱們就通過battle選樂手！”

　　夏之前這番話說的格外有水平，一來先表態他們班比較被動，被二十班牽著鼻子走，顧星星這時候出面battle，說明她既有勇氣，又渴望表演。而音樂老師們聽到這裡，就算想偏向秦妙，也得斟酌思量一下。二來，夏之前說十班其他樂手也想參加，要麼就一起battle，可是現在課外活動已經快結束了，老師們都趕著回家吃飯呢，誰想在這裡看他們掰來掰去。

　　在夏之前說完後，秦妙臉色就是一變。她剛要和老師們說什麼，她身邊的音樂老師道：“行了秦妙，我知道你們一個班級的配合會比較好，但你看那個女生的表演，相比李柯來說，她其實更注重配合。所以樂曲合奏的話，說起來還是那個女生合適。”

　　音樂老師這麼一說，基本上就成定局了。秦妙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而教室裡討論著的時候，也已經看向音樂老師們，等著他們宣布結果了。

　　“行了。剛才兩位同學也solo了，我們幾個老師商量了一下。李柯的功底不錯，而且玩兒得也漂亮，但是相對來說，這位女生更適合樂曲合奏。”說完，音樂老師笑著看向旁邊的二十班班主任和黃有財道：“那咱們的節目，就定那個女生吧。”

　　音樂老師說完以後，音樂教室裡十班的學生們就歡呼了起來。黃有財一臉激動，道：“行行，你們是專業的，你們說了算。”

　　二十班班主任臉色不大好看，要知道藝術特長生卻被普通生給比下去，他這臉可是沒地方擱了。但是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也改變不了了。在黃有財興高採烈的時候，他就隨便的點點頭，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了。

　　-

　　事情定下來後，差不多也快到了放學時間。黃有財和二十班的班主任去送幾個音樂老師了，音樂教室裡兩個班的學生則各自離開。

　　顧星星贏了這場battle，還是很開心的，這代表她能和宋崇同臺表演了。

　　顧星星和宋崇還有廖浩渺夏之前匯合，四個人一起離開了音樂教室。廖浩渺先對著顧星星吹了一通彩虹屁後，隨後問了夏之前當時在決定結果的時候她和老師們說了什麼。

　　夏之前就把秦妙和老師說的話說給他們聽了聽，廖浩渺一聽完，道：“挖槽！這個秦妙也太有心機了吧！最後這麼說，要不是夏姐的話，結果還真不一定呢！不過夏姐你也瑞思拜，竟然這麼會懟她！”

　　夏之前哼笑了一聲，道：“這種算什麼，低級茶，我還碰到過更高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