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花

第2章

字數:3585

發佈時間:2025-01-15 16:56:01

他和同學報了彈唱節目。


看見我哭得忘情,他有些詫異。


「太激動了。」我笑著擦眼角的淚,「你唱什麼?」


宋遲禮摸了摸手裡的吉他,「《安河橋》。」


上輩子的記憶中,宋遲禮並沒有報名表演。


或許那個時候被我纏得太煩。


他也抽不出心思來參加這些活動。


「你表演得很棒。」他輕輕笑了,「很厲害。」


主持人已經報完幕。


我朝他招招手,「那接下來該你上場表演啦,加油!」


10


鼓點響起,宋遲禮背著吉他站了上舞臺。


我站在簾子後邊偷看。


臺下是一張張青澀的笑臉,音響裡是悠揚馬頭琴。


燈光打在臺上人身上,他本就該熠熠生輝。


可是宋遲禮,為什麼你的歌聲裡滿是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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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把這歸於青春期的「為賦新詞強說愁」。


思緒突然回轉。


我不知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些夜裡。


他是否會在夢裡瞥見年少時的須臾。


可夢醒來後卻隻剩下寂靜冗長的夜。


身邊是患上精神病的殘疾妻子。


這一切太絕望了。


我看著他,泣不成聲。


宋遲禮卻抱著吉他朝我看過來。


我側過頭,不敢看他澄澈的雙眼。


上輩子我就是在藝術節出意外。


今天以後,歷史改寫。


我不會失去雙腿,宋遲禮不會被我拖住腳步。


我們都會各自奔赴美好的未來。


11


可這世上好像總有人不順意。


我路過巷子口時,裡邊站了好幾個人。


漆黑的箱子裡閃著幾點猩紅的光,接著就是充滿惡意的聲音。


「看什麼看,給老子滾遠點。」


一個嘴裡叼著煙的人朝我揚了揚手。


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人。


我縮了縮脖子,慌忙移開眼神,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巷子裡傳來說話聲。


「林宛白,你找死。」


接著就是清脆的巴掌聲。


我頓住腳步,折返回巷口。


「媽的,你想找死是不是?老子給沒給過你機會?」


見我回來,一群人轉頭看著我。


林宛白正蹲在牆角,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我報警了。」我朝為首的人說。


有人冷笑一聲,「誰不知道三中不讓帶手機。」


「你真當我們好忽悠是不是?」


我從衣兜掏出手機,「不好意思,我真報警了。」


學校不讓帶手機,可我會偷偷帶。


一個下巴上有紋身的ţūₖ小混混從人群裡擠出來。


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你叫什麼?」


我心裡慌得要死,卻咬住舌尖強撐著抬起頭。


「不處。」


巷子裡是死一樣的沉默。


「你給我等著。」


那人朝我的臉吐了一口二手煙。


燻得我猛地咳嗽起來。


一群人稀稀拉拉騎著鬼火離開。


我上前拽了林宛白起來。


她的臉腫著,眼睛也紅紅的。


「謝謝你。」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沒事,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她轉頭看向我,眼神復雜,「剛剛開口那個是我繼兄。」


我不想知道太多,也不想摻和別人的家事。


正好宋遲禮從遠處過來。


我抬起手,「宋遲禮!」


我拽過林宛白,走到宋遲禮身邊。


「小白膽子小,你送她回家吧。」


宋遲禮的眉頭皺在一起,嘴唇微動。


「發揚一下紳士精神。」


我拍拍他的胳膊,溜之大吉。


上輩子因為我,郎才女ţű̂₊貌的他們生生錯過。


這次我就盡力挽回,盡力彌補。


12


高三開學。


宋遲禮超常發揮,拿下國賽一等獎。


學校特地拉了橫幅,批了宣傳板塊大肆表揚。


周一國旗下講話。


校長顫抖著在臺上念稿紙,激動得快要當場暈倒。


到宋遲禮上臺發言,掌聲一直持續了十多分鍾。


我把手拍得火辣辣地疼。


而他卻收起一早準備好的發言稿,侃侃而談。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


又是炸雷一般的掌聲。


這回真給他裝了波大的。


13


可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


一個月前宋遲禮還在臺上享受鮮花與掌聲。


一個月後我再見他,他卻頹喪得不像話。


跑操碰見他時也心不在焉,像霜打的茄子那樣。


我想到了什麼可能,於是攔住了林宛白。


「宋遲禮怎麼了?」


林宛白神色為難,吞吞吐吐。


這似乎愈發印證了我的猜想。


「路還長呢,你倆可別影響統考。」


林宛白狠狠朝我翻了個白眼。


「許宜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那宋遲禮最近怎麼回事?」


林宛白咬牙,「宋遲禮媽媽生病了。」


她長嘆一口氣,「癌症。」


14


我好像從未真正了解過宋遲禮。


我隻知道他是單親家庭,他媽媽對他期待很高。


上輩子他媽媽也隻是在我們結婚時出面。


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跟蹤他。


他申請了不上晚自習。


隻是因為要趕到飯館給人端盤子。


飯店關門後他又要給人洗盤子。


直到月上中天。


他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耷拉著肩膀回去。


生活的重擔就這麼壓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喘不過氣。


「宋遲禮挺驕傲的。」林宛白說。


她又嘆氣,「他好像不想去上大學了。」


「不去上學那去幹什麼?」


「做家教,或者去別的學校復讀掙錢。」


我說不出話。


他媽媽的病需要錢。


而他能做的,就是用他不俗的成績換錢。


「我要幫他。」


林宛白欲言又止。


良久,她還是開口。


「許宜,或許他不想要你的幫助呢?」


15


好像這個年紀的都喜歡堵人。


林宛白如是,宋遲禮如是。


林宛白的繼兄也是如此。


這次他沒帶人,一個人騎了輛發光的鬼火。


怪異的喇叭聲圍繞在我的四周。


很奇怪,明明按喇叭的是他,尷尬的人卻是我。


「許宜,我已經知道你的名字了。」


他咬著煙,吊兒郎當的表情很欠揍。


「好巧,我也姓許,許微瀾。」


可惜了,白瞎這麼好聽的名字。


「跟我處,以後我送你上下學。」


俗不可耐且讓人聽了想撞牆的經典社會語錄。


我隻顧低頭往前走。


被落了面子,他很快就急眼了。


他拽了我的書包。


「許宜,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我不得已停下,「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處。」


許微瀾不解,「為什麼?」


「不喜歡。」


「你不喜歡我哪?我改。」


「我不喜歡抽煙的人,不喜歡紋身的人,不喜歡不好好學習的人,不喜歡整天騎個鬼火車到處亂逛的人。」


許微瀾甩甩頭發,露出自信的笑容,「許宜,你的借口我不喜歡。」


「而且,你帶人把一個女孩子堵在巷子裡Ţúₜ,恃強凌弱,非常沒品。」


許微瀾神色一變,扔了煙,狠狠踩了兩下。


他抬起手指著我,「許宜,你好樣的!」


有人擋在我和許微瀾中間。


我抬頭,是宋遲禮。


他把我護在身後,「再騷擾女同學我就報警了。」


許微瀾發笑,「怎麼,警局是三中的?還是就在三中?」


我反拉過宋遲禮離開,「別跟他廢話。」


許微瀾在後邊把喇叭按得震天響。


「許宜,老子要追你!」


真丟人!


一直走出去很遠,我才松開手。


「你老人家總算出現了。」


我抬頭看著他,「你媽媽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會給你想辦法。」


宋遲禮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


「你就安心學習,好好研究你最愛的物理。」


除了這些,你都不用操心。」


我拍了拍胸膛,「別的包在我身上。」


宋遲禮的頭已經垂下去。


良久他抬起頭,眼睛發紅,淚水在打轉。


「許宜,這是我自己的事。」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跟我客氣。」


這都是我欠你的。


「我不需要。」宋遲禮從嘴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從前不知道,他原來這麼倔。


「而且我不喜歡物理。」


他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路燈下,他的腰背挺得筆直。


這個時候孩子容易敏感,ţū́ⁱ自尊心也強。


林宛白說得對,他是個驕傲的人。


可我對他並沒有絲毫看不起的意思。


我僅僅隻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盡力彌補一二。


我吸了吸鼻子,又開始想哭。


16。


我試圖說服爸媽資助宋遲禮。


說他品學兼優,以後會大有作為。


說他樂於助人,我的數學能有進步全靠他。


再說他的不幸,他的悲慘家庭。


可知子莫若父。


我心裡的小九九何時能逃過爸媽的眼睛。


媽媽推開我房間的門,溫柔地問我。


「寶貝,你喜歡他對不對?」


我坦然點頭,「媽媽,幫幫他吧。」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沒把話說下去。


爸媽以公司的名義對宋遲禮進行資助。


包攬了他媽媽的後續治療費用。


以及他以後的學費和生活費用。


我以為宋遲禮至少能輕松點。


可他更加沉默寡言。


連跑操時我看到他,他都隻是匆匆把頭扭過去。


自尊心作祟吧。


我如是想。


17


高考迫在眉睫,我沒空再去想。


即使再來一次,我也依舊對高考發怵。


對於重生的福利,我半點沒享受到。


上輩子我幾近瘋癲。


別說題目了,連知識都快忘幹淨了。


誓師大會後,幾乎是三天一考。


一模二模三模,市考省考校聯考。


試卷被發下來,又被收上去。


錯題來不及講完,又有新試卷來。


熬出黑眼圈,熬出一臉痘。


明明每天累得不行,體重卻還是直線上升。


像一根緊繃的弦,我已經快到極限。


直到結束鈴聲響起,全體起立。


英語試卷和答題卡被收走。


烏泱泱的學生從教學樓出來。


耳邊是嘈雜的聲音。


高興的、懊惱的,還有哭出聲的。


我隻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起來這隻是一個平常的日子。


可我卻偷偷活了兩次。


班群裡吵吵嚷嚷,討論著接下來的安排。


我看著宋遲禮的頭像。


想問問他考得怎麼樣。


消息輸入完,我才想起來他已經保送。


18。


畢業典禮安排在體育場。


校長特地租的場地,還臨時搭建了舞臺。


我尋覓了很久才找到宋遲禮。


他和林宛白坐在很靠後的地方。


靜靜地看著臺上的表演。


有人趁著表演節目借機表白。


人群裡歡呼聲、尖叫聲一片,是青春的專屬氣息。


林宛白雙頰微紅,看向身旁的人。


我邁出去的腳僵在原地。


一切應該就此打住。


把屬於他的人生完整地還給他。


看他發光發熱,越飛越高。


那才是他應該過的人生。


於是我調轉腳步,走向舞臺後。


那裡空著很大一塊場地,人也很少。


我總算有空去想想自己的未來。


「許宜。」


清冷熟悉的聲音把我叫住。


身體一僵,我的臉莫名有些發燙。


六月的風撲在身上,是溫熱的。


宋遲禮站得很遠。


「謝謝你。」


他逆著光,「錢,我會還的。」


「不,不用的。」我有些慌亂地上前。


宋遲禮卻朝後退了半步。


「許宜,我不想欠你,我想堂堂正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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