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看了我一眼，悄悄扯了一下我衣服。
「予姀，快起來呀，珊珊爸爸回來了，你這樣看著不太禮貌。」
我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一點起身的打算都沒有。
邁巴赫停穩，車上下來一個人。
蔣聲先眾人一步走上前去。
「叔叔您好，我是珊珊的同學，今天貿然打擾，給您造成不便，還請諒解。」
蔣聲一番話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來人被驚了一下，看到人群中間的林珊珊，立馬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清清嗓子，笑容和藹地拍了拍蔣聲肩膀。
「沒事沒事，你們年輕人好好玩，不用在意我。」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仰著頭對站在我身邊的餘歡說道：「原來林董事長這麼平易近人呀？」
眾人瞬間朝我看來，餘歡不自在地往旁邊縮了縮，似乎在努力跟我劃清界限。
她一動，正好將我露出來。
男人抬頭的一瞬間，臉立馬變得煞白，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顫抖著唇，喊了聲：「小……小姐，您怎麼回來了？」
12
眾人被面前這番變故看蒙了，直到有人嘟囔了一句。
「嗐，原來是司機啊，我還以為是林董事長回來了呢，白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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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聲聞言，立馬不復剛才的熱絡，回到沙發坐下。
林珊珊反應極快，立馬上前對著男人說：「叔叔辛苦您跑一趟了，我爸今晚是不是不回來了呀？」
男人的視線在我和林珊珊之間快速變換，額前滲出冷汗，拼命給林珊珊使眼色。
可惜林珊珊壓根沒看懂。
男人沒辦法，隻好含糊地「嗯」了一聲。
林珊珊聞言舒了口氣，忙回頭對大家歉意地笑笑：「我爸爸最近比較忙，今晚應該不回來了，我們不用等他，自己玩就好。」
男人似乎想對林珊珊說什麼，被我一個眼神制止，他糾結半晌，不安地出去了。
就在大家重新放松下來之際，門外又駛進來一輛車。
和先前那輛一模一樣，同樣是邁巴赫。
有人不解：「怎麼又來一輛邁巴赫呀？」
周晴斜睨那人一眼：「有誰規定有錢人隻能買一輛邁巴赫？」
有同學開玩笑道：「珊珊，今晚不會是你家的豪車秀吧？」
林珊珊卻笑不出來了，她察覺出了不對勁。
透過落地窗，我們看到車上又下來一人。
他穿著普通，眾人便以為又是林珊珊家司機，便沒太在意。
直到聽到先前門口那男人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先生」，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這是……林董事長回來了？
13
林珊珊騰地一下站起來，眼神慌張地看向門口。
大門被重新打開。
男人長相端正、目光溫和，卻隱隱有上位者的威壓。
蔣聲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故技重施。
「叔叔您好，我是珊珊的朋友……」
話音剛落，男人便皺眉打斷：「珊珊是誰？」
全場安靜。
蔣聲既尷尬又震驚地站在原地，半晌幹笑一聲。
「叔叔您真幽默，珊珊是您女兒呀哈哈……哈。」
男人卻依舊皺著眉頭看向他。
「我女兒不叫珊珊，小伙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蔣聲這下真的蒙Ṫû⁺了，他下意識回頭，不知所措地看向林珊珊。
可林珊珊此刻低垂著頭，屁都不敢放一個，恨不得原地消失，哪裡還顧得上蔣聲？
眾人被眼前的反轉整蒙了，紛紛回頭看向林珊珊。
我慢悠悠從沙發上起來，ťü₆朝著男人喊了聲：「爸。」
空氣瞬間寂靜，無數道驚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蔣聲更是驚叫出聲：「爸？」
我無語地斜睨他一眼：「這是我爸，你瞎認什麼？」
「撲哧。」
不知道誰笑了一聲。
蔣聲的面色瞬間漲紅，猛地看向林珊珊。
林珊珊面如死灰，避開眾人的目光，不發一言，將裝死進行到底。
爸爸朝我看來，有些無奈地配合我演戲。
「你不是很久沒來這邊住了？今天怎麼想著回來了？」
我看了眼林珊珊，笑著說道：「這不是同學盛情難卻嘛。」
爸爸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沒多問，讓大家不用在意他、好好玩後，便回樓上辦公了。
這下同學都露出了然的神色，鄙夷地看向林珊珊。
「林珊珊，這裡原來真的不是你家啊。」
「冒充正主結果被當場打臉，我也是頭一回見。」
「林珊珊，你這算私闖民宅吧？」
蔣聲也一副受了欺騙的樣子死死盯著林珊珊，可沒等他說話，就被人懟了回去。
「蔣聲之前是不是追過江予姀？追了半天，最後有眼無珠選了個冒牌貨。」
我看著出聲那個人，趙瑞。
平日裡最是捧高踩低，事情爆出來之前我也沒少遭他奚落。
這場鬧劇我有些看夠了，聽著有些人說話越來越難聽，剛想出言制止，就見林珊珊瞪著通紅的眼睛，目光嫉恨地看著我。
「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看我出醜？
「有錢又怎樣？有錢就可以隨意捉弄別人嗎？」
我被林珊珊的反咬咬蒙了，她ƭũ⁻冒充我的身份，把我家弄得一團糟，如今反倒成我的錯了？
林珊珊說完眼中含淚，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轉身就準備走。
我卻出聲叫住她：「慢著。
「走可以，我房間裡的衣服和首飾，所有你用過的，都照價賠給我。」
林珊珊猛地回頭看向我，目光中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你那些東西都不知道是用了多久的二手貨，我幫你處理掉都算我好心了，憑什麼要我原價賠給你？」
我冷笑一聲，恨不得抽剛剛還心存不忍的自己。
「這套別墅自買來我都沒住過幾次，樓上房間裡的衣服連吊牌都沒摘過，想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林珊珊面色難堪。
她當然拿不出錢來賠我，甚至連東西都還不回來。
她前段時間的高消費，都是拿我的東西賣了二手才活得這麼滋潤。
林珊珊進退兩難，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立馬一改剛才的難堪。
「不就是些過季的衣服，到時候還給你就是了。」
說完，林珊珊扭頭就走了。
蔣聲也受不了別人看他的目光，跟著林珊珊離開了。
有同學問道：「江予姀，林珊珊沒還你錢，你不怕她跑了嗎？」
跑？
她會嗎？
為了幾十萬放棄自己的前程，背上通緝犯的頭銜？
這筆賬，林珊珊不至於算不清吧。
14
為了補償大家，我帶著所有人轉移陣地，酒吧包場玩了一夜。
當晚蔣聲給我發了好幾條短信，先是道歉，緊接著便是和好的請求。
我看得一臉無語，直接把他的聯系方式拖進了黑名單。
蔣聲似乎也發現了，沒過多久，又拿另一個手機給我發來一條消息。
【江予姀，是你騙我、玩弄我在先，今天你這麼對我，以後你別後悔！】
我一臉黑線，不明白他這是抽的哪門子的風，直接黑名單加一。
聽別人說，蔣聲和林珊珊自那晚後就鬧掰了。
可又有同學說，好幾次在實驗室門口看到過兩人，又不像是鬧掰的樣子。
我對此並不太關心。
林珊珊再沒出現在我眼前。
估計是忙著籌錢去了。
甚至連蔣聲都不見了蹤影。
連宋教授都來問過幾回。
實驗室裡也有人開始心思浮動。
直到半月後，市面上出現了一款智能監測手環。
上線第一天預售便突破一萬單。
外形、功能幾乎和我們的產品一模一樣。
可我們的手環目前還在研發中，怎麼可能這麼巧？市面上提前出現了一模一樣的產品。
我第一反應便想到了蔣聲。
可打過去的電話無人回應。
組員也都懷疑到蔣聲身上，紛紛罵他「叛徒」。
我卻心急如焚。
氣蔣聲的偷竊行為倒是其次，產品的安全隱患才是最重要的。
我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第一時間告知宋教授後, 便緊急聯系林氏集團的公關和律師團隊，並立馬報了警。
我首先讓公司的法務通過網絡發表聲明，明確指出該產品涉嫌盜竊和抄襲，並且放出實驗室的研究證據，證明該產品目前還處於最後的研發階段，部分功能的安全性測試還未實現，現在的產品可能存在部分安全隱患。
公關一發，蔣聲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上來就破口大罵我斷他財路。
「江予姀，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要質疑別人的能力嗎？
「我告訴你，這個產品的成果有我的一份, 我拿去生產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我被他這番強盜言論氣笑了。
如果真如他口中說的那樣沒有半點問題, 那他現在為什麼會跳腳呢？
我沒有再跟他多費口舌。
「這些話你留著跟警察說吧。」
蔣聲和林珊珊不知道躲去了哪裡。
公司法務的聲明由於沒有熱度並沒有掀起波瀾。
我甚至感覺有人在降熱度。
網上還出現了一些博主的帶貨推薦。
我直覺事情不妙，讓公司盡快聯系那些博主, 告知產品的不完善性。
警方那邊也發來回復, 說目前的證據不足以證明對方盜竊, 需要繼續提交新的證據。
蔣聲也知道了目前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 還不能拘留他，他特意打來電話。
「江予姀, 失敗的滋味好受嗎？
「我說過的，惹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掛斷電話，一口鬱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手環市場試水效果很好，林珊珊的朋友圈也更新頻繁。
她出入上流聚會，曬高檔晚宴和各種奢侈品, 儼然一副富太太形象。
我一時有些焦頭爛額, 暗中祈禱手環不要出什麼問題。
直到一周後，三位老人死在家中五天後才被發現的新聞被頂上熱搜。
15
老人的子女將蔣聲和他的公司告上了法庭。
質問他手環的產品宣傳上明明有防摔監測和急救提醒, 為什麼直到老人去世，手環都沒有向醫院發出任何救援消息？
蔣聲答不出來。
因為這正是他缺席的那段實驗數據的驗證。
法庭上, 他喃喃著「不可能」, 神志看著已經恍惚，似乎不能接受自己剛剛成名就面臨失敗。
林珊珊卻早他一步卷款跑路, 她以為自己能脫身, 卻沒想到被自己的母親出賣了。
飛機落地後，便被早已等在機場的警察抓獲。
市面上的手環被緊急召回, 蔣聲的公司剛成立便宣布破產。
事情塵埃落定後, 我卻沒有半分欣喜。
蔣聲和林珊珊的貪婪造成了三位老人的離世。
明明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那天之後，我埋頭在實驗室, 反復驗證手環各項功能的實驗數據。
最終在半年後，將手環重新推出市場。
之前的新聞使得這半年內, 各大品牌的手環銷售數據都不太好。
但是林氏將手環推出後, 同時公布了各項功能高達百萬次的實驗數據，全都無一失誤。
林氏以集團聲譽做擔保，成功挽回一部分消費者。
當月, 手環銷售量破十萬。
之前實驗室的同學各自分得了一筆不菲的收益, 並且全都和林氏集團籤訂了合約, 畢業後直接進入林氏集團工作，投入新產品的研發。
林氏智能監測手環自動檢測到空巢老人的身體異樣，及時撥打求救電話送醫救治的事例數不勝數。
之後, 我和爸爸聊了一夜，第二天爸爸在董事會上宣布將手環的收益全部用於公益事業。
朝陽可貴，夕陽亦同輝。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