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覺貼在臉上時，我的心先是漏跳了一拍，後又瘋狂跳起來。但似乎不是害怕，而是有什麼東西堵在心裡，壓得我喘不過來氣。

【菁菁，我的欲望隻有你才能排解。】

白娘娘就這樣暫住下來了，到底還是沒有把銀耳和她放在一起。

銀耳又生我的氣了，縮在自己的保溫箱裡。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多少有點睡不著。

算了，姐是正常人，哪有正常人天天和蛇睡一起啊？

銀耳成年那天，我特意早點下班回來，進門就看見白娘娘倒在門口一動不動。她脖子上兩個血窟窿，我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銀耳！就算不喜歡她，你怎麼能殘害同族啊？」

我本想從保溫箱裡把他拉出來對質，觸手時冰冷的鱗片，下一秒竟變成了男人的手掌。

就這樣，一個白皙銀發少年借著慣性Ťŭₑ將我壓在沙發上，充滿欲望的雙眼半眯著，一手抬起我的下巴，逼我與他對視，還壞心眼地用食指玩弄著我的嘴唇。

「你就這麼想擺脫我？」少年聲線裡盡是危險和威脅。

「……」

「你怎麼不說話，是我嚇到你了嗎？」銀耳有些慌了，語氣軟了大半。

「就、挺、大。」

俗話說，女兒流淚不流血，但姐鼻黏膜脆弱。

鼻血順著我的嘴流到銀耳手上，銀耳像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沿著我的視線往下移，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光溜溜的身體完全被我看完了。

顧不上擦鼻血，我補充道：「沒事，你已經是我見過的裡面最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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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是真話，我本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不過我好像馬屁拍到蛇腿上了。幾個呼吸間，他就從耳根紅到整張臉，又蔓延到全身。

「你，閉嘴！」銀耳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

不過就算是這樣，銀耳也沒忘了給我拿幾張紙擦一擦鼻血。看我擦完，他迅速背過身去蹲下，像還是小蛇時一樣縮成一團。

過了一會兒，銀耳扭了小半張臉過來偷瞄我：「你還看過誰的？」

「姐當然是身經百戰，閱人無數啦！」

銀耳臉上明顯一僵，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剝我。狠狠又把頭扭了回去，虛張聲勢地對我龇牙：「你還不快去給我找一件衣服！」

「咱家有沒有你不清楚嗎？」

什麼嘛，好好騙好純情。

最後還是找了條浴巾將就遮一下，為了避免去看他雪白的腹肌再流鼻血，我轉頭剛好瞥見地上涼透了的白娘娘。

「好歹是一條生命啊！」

「你個傻子，她想要殺了你啊！」

白娘娘無毒又溫順，還那麼小，殺了我夠她吃一年了吧。

「怎麼可能？你想殺我都比她想殺我可信。」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就是這麼想我的？你是不是從第一天起，就一直防著我殺了你？」

「是又怎樣！白娘娘屍骨未寒，誰能保證下一個就不是我？」

「林菁菁，我們怎麼說認識也一年了，你居然一直是這麼想我的？」

「她有什麼理由殺我，她還能有你突然變成一個大男人更嚇人嗎？」

糟糕，話說重了，銀耳聽了該有多傷心啊。

「你竟然要為了一個外人和我爭吵？你根本不懂！」

「什麼外人，那是你老婆！」

「放屁！我老婆是你！」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銀耳突然吻住我，舌頭探進我的口腔，小心地吮吸著。我的心跳聲和他的喘息混在一起，過程意外地很舒服，我竟然到最後也沒推開。

分開時，他眼中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燒：「菁菁，你現在明白了嗎？」

明白了，原來姐的五百沒白花啊！寵物溝通師真不是智商稅啊！不是，現在不是錢的問題了。

我腦子裡快速回閃一些看過的本子，什麼《病嬌蛇夫非寵我》《妖孽蛇夫太愛我》《歸來是蛇王的新娘》，回想起某幾個我反復品鑑的情節，太羞恥了。而這現在竟要真實地發生在我身上了！

那我這算什麼？《和寵物蛇生蛋那些年》？這生出來的孩子是人首蛇身吧，那不就是女娲嗎？然後變成《一次意外我成了造物主的媽》？

看我一直愣神，銀耳以為我嚇傻了，上前把我抱在懷裡，又重復了一遍：「我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過去現在未來都是我老婆，你要是不接受我，我就隻能把你關起來嘍，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

「你聽懂什麼了？」銀耳小心翼翼地反復向我確認。

「我要成為造物主了。」

銀耳一陣無語，摸摸我的頭寵溺地說：「我到底喜歡你什麼啊？又瘋又傻的。」

但仔細想想，銀耳長得這麼極品而且大，姐應該不虧吧。

回過神來，哪裡還有銀耳的影子，他又變回了小蛇，大約是第一次維持人形太累了。

我小心收殓起白娘娘的屍骨，約了帥然去城郊的南山安葬她。

「菁菁，你也別太難過了。」

「到底是我害死了白娘娘。」

「要不要來我家坐坐，散散心，離這裡也不遠。」

「好。」

銀耳被我帶在身邊，我實在放不下丟他一個人在家。的確有些話我到底該和帥然說清楚。

帥然家一進門陰森森的，我進來的時候兩排各式各樣的爬寵一起看向我，嚇得我一激靈。

然後我就沒有意識了，再醒來發現自己被綁在凳子上，帥然手上居然盤了一條白娘娘。

「然然，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懂嗎？看你命不久矣，我便大發慈悲告訴你真相吧。」

「真相？」

「其實我真名叫率然，古代傳說裡的一種蛇。說起來，去年我們在爬寵店見過啊。」

「你是那條紫花蛇？所以之前的停電也是你搞的鬼？」

「這個時候倒是聰明了。」率然笑得陰森，「成年的蛇可以奪取人的身體，從此就能像人一樣活到七八十歲。雖然成功概率並不大，可一旦成功，就能打破蛇類隻能活八到十年的宿命。

「而你擁有特殊體質，蛇類可以百分百成功奪取。」

「所以你陪我去挑白娘娘是故意的？」

「那是我原配，一直糾纏我。還得謝謝你的銀耳幫我解決了這個麻煩。」

「明明是你借刀殺人，把自己撇得那麼幹淨。」

對不起銀耳，原來你說的都是真的，是我錯怪你了。

「給你介紹一下，這條白娘娘是我現在的女朋友。從此，她就是你了。」

率然離我越來越近，手裡的白娘娘已經張開了大口。

銀耳，說要陪你一輩子，抱歉我要失約了。如果你醒來發現我已經不認識你，不要為我留戀，換個人喜歡吧，別反復傷害自己。

再見了，銀耳，下輩子換你來養我好嗎？你要記得早點來接我，別讓我等太久。

4

「靠，怎麼回事？」

我已經閉上眼睛準備赴死時，聽見率然的咒罵，猛地睜開眼睛，看見銀耳已經將那條白娘娘撲倒在地，一口咬住她的七寸，注射毒液。

銀耳，真的是你嗎？你來救我了嗎？

「你找死！」

沒等率然去拿桌上的刀，我使出渾身的勁兒狠狠撞向他。這弱不禁風的細狗直接被我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頭，白娘娘已經不動了，銀耳下一個目標就是率然。

「銀耳不要！去拿刀！他死在這裡，我們會進局子的！」

所幸銀耳還沒被憤怒衝昏頭腦，最後在距離率然僅僅一寸的地方停下來，直接把他嚇昏厥過去。

銀耳轉身變成人形，拿刀為我松綁，他的臉色很難看，一身戾氣冷冷站在一旁，即使還是光溜溜的。

嗚嗚嗚，這回惹狠了。

我手腳早就麻了，嘗試了幾次沒站起來，他也不管我。

「那個，要不你先穿一下衣服吧。」

銀耳終於有點反應，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繼續往下說。

「率然的衣櫃最下面有新的內褲，我給你去拿。」

一開口，我就意識到不對了，果然銀耳眼睛射出兩道寒光，像要把我活剐一般，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我趕緊閉嘴，去臥室給他拿，特意假裝找不到合適的多耽誤了點時間。

回來銀耳氣壓更低了，完蛋這哥是不是以為我還有留戀，戀戀不舍呢？

率然已經被銀耳綁在椅子上了，我轉身趁著銀耳換衣服的工夫，接了一盆冷水。

「啪！」

率然被我一盆冷水兜頭結結實實給砸醒了：「你幹什麼？」

「你說呢？」

我先踢了他兩腳：「率然，我知道你最在意的就是你的性命。」

我捏著率然的下巴繼續道：「我不要你的性命，你得好好活著。」

察覺到銀耳眼神不善地盯著我的手，我趕忙放下手。

「你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那我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隻不過可能活著的就不是你了，讓你也嘗嘗被奪走身體的滋味，怎麼樣？」

「林菁菁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讓我看看用哪條呢？那條盲蛇怎麼樣？配你這弱雞身材剛剛好。」

「菁菁，我的好菁菁，看在我們也曖昧了半年的分上。求求你，放我一馬吧。」率然看我不像在嚇他，而是真的要動手，立馬滑跪打起感情牌。

「你少放屁！」

誰跟你曖昧了？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別拖我一起下水啊。完蛋玩意兒，我大張旗鼓搞這麼一出就是為了給銀耳表忠心。你給我這麼一攪和，姐本來還能自保，現在姐隻能賣身了。

我都不用回頭去看，銀耳的低氣壓都快把我貫穿了。

狠人都是不廢話的，銀耳抄起保溫箱裡的盲蛇就往率然臉上懟。

不是，你要不要那麼快，我還沒靠率然挽回形象呢，這回玩兒脫了，我要不現在跑路吧。

「那個銀耳啊，你千萬別聽信謠言啊，我和率然一點關系沒有。」

銀耳冷笑一聲，臉上就差寫著「真當我是傻子唄」。

那邊率然再次醒過來，眼睛已經呈現出怪異的凸起，整個人更加瘦弱了。

「謝謝菁菁姐姐，銀耳哥哥。」

大哥我們在你後面，你是真的看不見吧。

「沒事弟弟，姐姐給你點錢，咱買副眼鏡。」

我尊重他們的生存法則，想要逆天改命我沒法阻攔。我也不是聖母，隻能做到尊重，但如果發生在我身邊，我是絕不會姑息的。

這次有了聲音幫助辨別，盲蛇老弟很快轉過頭來，然後發現自己被綁著動不了。

銀耳用刀為他松綁後，頭也不回地ťṻ⁽就往外走。

「銀耳！等等我！啊！」我一下摔在地上。

嘿，姐就知道，銀耳果然還是舍不得我，大步走過來將我背在背上。

姐就假摔，有用就行！以前都是我被銀耳的示弱騙得團團轉，現在我用用，怎麼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自顧自地說了好多話，笑話、蠢話、土味情話，我都說了個遍，銀耳是一句不接啊。

「銀耳，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神麼？

「是你看我時的眼神。

「你知道今天刮什麼風嗎？

「是我想你想得快發瘋！」

折騰這麼久我都困了，迷迷糊糊間我對銀耳說：「銀耳，謝謝你今天救了我，你是我一輩子的大英雄。」

「嗯。」

到家我就被銀耳一把扔到床上，他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裡一般，失而復得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對哦，網上說蛇類成年後會迎來第一次發情，應該就是現在吧。其實他不知道，我也因為和他在一起而感到莫大的安全感，當看到床單上紅了一塊時，銀耳終於開口跟我說話了：「你是第一次？」

廢話，這很難看出來嗎？姐現在疼得話都說不出來。

「你之前不是說身經百戰，閱人無數嗎？」

那不是因為姐愛看本子嘛，理解一下母單的大齡女青年好伐。

看見我又痛又委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銀耳到底還是心疼我。他親了親我睫毛上沾的淚水，輕了許多。

當這混亂的一夜終於結束時，我已經睡了幾覺，早就不困了。

「你害怕我了？」

忍著身體不自覺的戰慄，我強撐著說沒有。

「是嗎？」銀發少年將尾巴纏在我腰上，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我的肚子，「菁菁，你說，這裡是不是已經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