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新姑爺一對比,她現在超級看不上舊姑爺。
我倒是能理解沈孺,我能懷,就意味著他不能生,那他表妹肚子裡的?
沈孺果然哭了,他說:「竹兒,原來不能生的是我嗎?」
小麥芽給我找了個凳子坐下,小二給送來一壺茶水。
我慢悠悠地品茶,等他震驚過去。
待他情緒穩定下來,我開口,把牛乳對我的影響,餘大夫的判斷如實告知。
沈孺一臉懊悔:「是因為牛乳嗎?那時你已經在喝了,隻需等幾個月,我們就會有孩子了……」
我搖了搖頭:「不會,還有心情。」
「我在沈府並不自在,時常為子嗣一事擔憂,而我回了郭府,凡事自在隨心,不為任何煩惱。」
沈孺握指成拳,這是他後悔時才會做的。
我安撫他:「這都是注定的,不要多想,沈孺,咱們緣分就隻有那麼多。」
他不甘,問我:「那你和明承知呢?緣分有多少?」
我不自禁地摸了摸肚子:「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們會糾纏一輩子。」
他眼現憤怒:「若他背著你……你也不與他和離?」
我笑了笑:「和離啊,但即使和離,因為孩子的緣故,總是要來往的。」
他:「如果我沒有,我們?」他試探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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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誠實答:「你若隻一心對我,我們會好一輩子。」
他的肩膀頹了下來。
「如果他日,你和明承知也和離了,我再娶你可好?」他滿眼渴望。
我認真地想了下搖了搖頭:「我應該不會再成親了。」
沈孺很吃驚:「不再成親了,女人怎麼可以不成親?」
我:「可以的。」
他一臉不信。
我隻能說:「你忘了我是郡主嗎,可獨立門戶,孩子可頂我門庭。」
沈孺驚駭:「你把孩子帶走?明承知會同意嗎?」
我:「他與別的男人不一樣,他會的。」
沈孺:「他與別的男人不一樣?」
想起他,我不禁一笑:「是,這世道給女人上了很多枷鎖,別的男人會抓緊這些枷鎖勒住女人,他不會,他嘴上尊重這些枷鎖,但他實際會把這些枷鎖打碎,給女人喘息。」
「何以見得,明竹,你把他美化了,你去掉濾鏡看他,他與別的男人沒有不同。」沈孺不服氣。
我緩緩道:「沒有濾鏡,沒有美化,都是他一樁樁做出來的。他嘴上勸我不要和離,見我態度堅定後,頂著名聲破壞的壓力,幫我辦了;他嘴上嫌棄我是成過親的女人,卻頂著世俗的壓力,把我娶了;他嘴上厭恨我心裡有別的男人,卻依然放我出來與你見面,他不想讓我為難……」
我每說一件,沈孺的臉色變了一分,到最後,成了黑紅色為主的調色盤。
沈孺沉痛無比道:「你現在懷上了孩子,明竹,你想過,如果你還是不能生呢?他不會受到母親的壓力,家族的壓力,他不會納妾?他隻是比我命好罷了。」
我搖頭:「他不會,承知說他的歸處是我,不是他的母親,他的孩子。」
沈孺滿眼震撼。
我滿目自豪:「明承知他啊,與眾不同。」
沈孺沉默。
許久,他說:「現在看來,他確實不同,那你怎知他以後不會變得與我一樣?」
我:「我不賭,他若變,和離便是。」
想起自己的和離,沈孺的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掉。
我和小麥芽都看傻了。
這時,從酒店裡衝出來一個人,對著沈孺吼叫:「你一個大男人,有完沒完,哭哭唧唧,又哭哭唧唧?」
明承知對沈孺一臉厭惡。
沈孺癱著。
很快,沈府的人把沈孺帶走。
我一臉心虛地跟著明承知回了郭府。
我以為他會和我發脾氣。
他卻拉著我和他並排躺在了床上。
我先開口:「謝謝你,承知。」
他不松口,我見不到沈孺。
沈孺的念想不斷,總是個事。
「你還知道啊,孩都生了,還見前夫,就那麼忘不了他嗎?」他口氣泛酸。
我拉著他的手:「不是忘不了,照顧了我八年,總歸得有個真正的結束,否則讓他一輩子惦記著,讓我們孩聽到了,會迷糊的。」
他轉過頭:「你去見他,是為了孩子?」
我點頭。
他狂喜,抓住我就親。
我推開他:「孩聽著呢。」
他嘆了口氣,仰倒下去:「明竹,你說若我混賬,你就與我和離,再也不成親了是嗎?」
我點頭。
他說:「因為我的錯,你懲罰自己,這不像你。」
我笑:「不成親怎麼是懲罰呢,我爹娘就盼著我不要成親,我的哥哥們也不希望我成親。」
「什麼?」明承知一臉不可置信。
我便把怎麼急嫁給沈孺的事情說了,也說了爹娘哥哥們怎麼教我的都說了。
與沈孺成親八年,我未說過。
好多次想與他交流,但話到嘴邊便卸了力,內心裡知道與沈孺總是有隔閡。
但在明承知這裡,很自然地就說了。
他聽完大為震撼,他撫著我的肚子說:「若是女兒,咱們也不叫女兒成親,咱們養著。」
我也撫上肚子:「可她沒有五個哥哥接續啊,我們畢竟要比她先走。」
明承知沉默了。
我揉著他的頭:「我娘生了五個哥哥,才有了我,沒準我像我娘,也先生兒子呢。」
他用頭蹭我的手:「可不能冒險,若是女兒,我得做籌謀了。」
籌謀?再好的籌謀也難敵意外。
給女兒一身本領更靠譜些。
我那時候不懂,爹娘哥哥們說養我,寵我。
我便心安理得地接受,從未想過他們沒了怎麼辦。
幸好我醒悟了,否則真有可能在沈孺八年的柔情中失了本性,哭哭啼啼地接受他納妾,一門又一門,再無寧日。
18
我順利生下長女。
女兒呱呱墜地,明承知也變成了哭精,他坐在女兒的小床邊,一夜一夜地看。
婆母歡喜異常,她看著我的女兒說:「再不用擔心孩子被搶走了。」
這是她多年的心理陰影。
老國公聽了很不高興,老郡主聽了,歡喜地多吃了兩碗飯。
沈母聽了,抱起忽視已久的孫子叭叭親:「能生又怎樣,幸虧休了,她可生不出兒子。」
小麥芽氣不過,我拍拍她的手:「日子是咱們在過,與他們沒有關系。」
在郭府,我的女兒受到太多人疼愛,被養成了嬌氣包,還有點跋扈。
她身邊跟了兩個比她大點的男孩,大安和小安,是一對雙胞胎。
明承知給找來的,他說還是有哥哥們護著點好。
我卻覺得哪裡不對勁。
一天,女兒犯了錯,不算大,但兩個男孩拼死護著,不明是非,非說女兒沒錯。
看起來是護,實際是害。
我才恍然大悟,這是復制郭芙呢,女兒就是郭芙,大安小安便是大武小武。
明承知已經升為大理寺少卿。
他的權力不比郭靖差,而我是郡主,手下有一堆忠心耿耿的將軍府老人,都是有些本事的,我的地位不遜於黃蓉的丐幫幫主。
本來我對女兒的教育不怎麼插手,以明承知為主,但我看他的路顯然走偏了。
趕緊把教育權收了回來。
明承知起初不肯,我對他說我畢竟是女身,有些事教女兒更方便,正好他的事務越來越多,便同意了。
女兒被我親自教,起初很不樂意,各種掙扎,不是喊祖母,就是喊爹,喊大安小安。
我按住了她,給她講《神雕俠侶》,小孩子都是喜歡故事的,講了沒多久,她就聽進去了,當我講到郭芙砍掉楊過的胳膊,她哭了。
她說才不要變成那樣的女孩子,她隻是想任性一點,可不想傷人。
我給她說小時候任性,犯下的錯小,但大了,能闖的禍事就大了。
女兒說,她不要。
自那之後,她就乖了許多。
我是爹娘寵著長大的,但講道理,知是非。
明承知覺得女兒沒有哥哥們護著,他希望她跋扈一點,這樣誰都不敢欺負。
哪行呢?那不是愛,那是害。
這世上總有她跋扈不了的人。
女兒很聰慧,她很怕自己變成郭芙。
在她十一歲的時候,硬生生把自己從跋扈的嬌氣包變成了知禮的小姑娘。
就連不喜女孩的老國公看了都喜歡,直說他孫女做得太孫妃。
老國公之所以這樣說,是皇後有言,遺憾當年下手晚了錯過了我,如今早早盯上了我女兒。
太子的長子又到了成親的年紀。
他的相貌不醜,但性子尤其像太子,好色的一面比他爹更甚。
明承知聽了大恐,他說他真的明白,當年我爹急嫁我的心情了。
他連對沈孺都改了觀,那種情形下,如果有沈孺那樣的男子求娶,明知未來不一定可靠,他也會讓女兒嫁。
他派人著重收集了太子府的信息。
太子這些年後院的女人擺不下,另外建了副府。
太子妃是丞相的嫡女,對他多有容忍,但太子一年也隻踏她院子一次,讓她的地位很尷尬。
她是新婚時懷上的太孫,懷上後,太子便不來找她了。
太孫也不受太子待見,他孩子太多。
明承知說:「太子雖說看著醜,但畢竟是自己的夫君,要依靠一輩子的,就這樣生生被晾在一邊,太子妃著實慘了些。」
他後怕:「幸虧嶽父下手快,否則那就是你的一輩子。」
他又說:「太子豈止害了太子妃一輩子,他坑了多少女人的一輩子,他如果隻是把女人抬進來,晾著也就罷了,頂多悽苦,他還……」
明承知咬牙切齒,明承知從不是個善的,他心狠手辣,對作奸犯科之人毫不手軟,招致很多罪犯及家屬的怨恨,與他成親以來,他遭遇無數次刺殺,但都被他反殺,他下手極狠,出手必取對方性命,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得到同樣狠辣的刑部尚書賞識,奏請皇上,升為大理寺少卿。
升任以來,很少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了,這都是面對大惡人才有的。
怕我害怕,他止住了後面的話。
但我好奇啊,很快打聽出來,嚇得我直哆嗦。
小麥芽說,太子太可怕了,他那玩意太嚇人。
除了太子妃是高門閨女,丞相嫡女,他像平常家相公與她圓房。
其他女人可沒他好命了,大婚後三個月,太子妃有孕,他就抬了七個女人進府,都是五品官以下的女兒。
小麥芽滿眼悽厲:「小姐,太子把人並排擺在一起,挨個圓房。」
當晚上哭聲此起彼伏,血流滿床,次日,七個侍妾統統病倒,高燒死了兩個。
周伯攥拳:「凡是青樓滿十四歲漂亮的雛,都進了太子府後院,卻沒有一個活過一年的。」
宋罡黑著臉:「太子辱過五十歲的老婦,也欺過九歲的女童……」
差點把我嚇死,心跳如鼓,趕緊四處尋找女兒。
搜尋到她和周伯在院內練武,我的心才緩了下來。
二哥隻簡單對我說太子壞,卻火急火燎地讓我成親。
我終於明白了,一向穩重的二哥為何會這樣。
二哥著重強調太子醜,其實並不醜。
他隻是不想嚇到我,知道我喜歡美的,故意這麼說,讓我厭惡。
因為太子是女人的噩夢,女人生命的終結者。
他集所有性變態於一身。
但這還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有腦子。
他對家有背景的太子妃隻是晾著,讓丞相嶽丈說不出什麼。
除了太子妃,高門貴女他一概不動,隻動沒背景的女人,即使玩死了,也沒有人敢出頭。
且他隻對自己的女人下手,就連青樓女子,他也先抬進府,讓外臣無法諫言。
除了極端變態好色,還找不到其他毛病,他名下一堆鋪子,都被他僱人經營成旺鋪,太子有錢,有錢讓他養女人。
皇上交代給太子的事,他尋了一群有本事的幕僚,幫他辦得漂亮,讓皇上也不好在女人一事上批評他。
他變態,但他極其聰明,極難對付。
難怪這些年,大理寺都沒有抓到他的把柄,沒人舉報,誰會去關心太子的後院。
如果不是老國公一句抬舉孫女的話,這些事情也不會擺在我面前。
我要瘋了。
明承知不知道去了哪裡,最近他一直早出晚歸。
但我知道他比我還憂心,那焦慮的樣子像極了當初的二哥。
我不能讓他一個人面對,也不想讓他給女兒安排上與我同樣的路。
19
晚上,明承知一身疲憊地上床。
成親以來,無論多晚,無論多累,他都一定躺在我身邊。
他說,我是他的支柱,是他的精神源泉。
他在我這才能獲得力量。
我卻知道,他是對家的執念,我是他唯一認可的家人。
他娘愛他,卻護不了他。
而我,帶給他的太多了。
黏上了我,我也願意被他黏。
女兒曾與他爭我,沒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