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英這才抓住了機會格外輕松地往前走了兩步,同時壓低了聲音,“怎麼了?想動手啊?你接到了上頭什麼指令,宋溫暖你該不會是忘了?令行禁止,不記得了嗎,這可是你們訓練營的規矩,我想踏著九百九十九個姐妹屍體才最終走出來的你不會忘了的對嗎?就算忘了,你……脖子裡的那塊東西也會提醒你的對對不對?否則,砰——別說你這麼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就是這整個獄島恐怕都要給你陪葬的,呵呵……哈哈哈……”
而聽到了這樣的話,溫暖的眼神雖然還是離不開那躺倒在地的祁光,但唇角卻揚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怎麼?那九百九十九具屍體裡,有你的親人?姐妹?還是情人啊?江……哦對了,那些人裡頭確實是有好幾個姓江的,不知道……”
“閉嘴!”
江英突然的一聲怒吼,一下就嚇到了身後正在伸手的女人,使得她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原地,轉頭一臉驚訝地朝那江英與溫暖看了過來。
不僅僅是她,其他正在看好戲的女人也都驚愕地朝那江英看了過來。
畢竟從開始到現在,在她們的心中,江英一直都是一個冷靜睿智的代表,永遠笑眯眯的,永遠有主意,甚至這段日子,更隱隱成為了她們這伙人的領頭,要是沒有江英,恐怕她們這次根本就沒法順順利利地完成這麼一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江英可不在乎別人的眼光,雙眼通紅,幾步上前,抬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你不配提我妹妹!”
隻是她的手掌還沒有碰到溫暖的臉頰,就被對方迅速而精準地握住了手腕,旋即反手一巴掌將她的一側臉頰整個地打得偏到了一旁去。
旋即,溫暖甩開了女人的手腕,也往前了兩步,“哦,原來是妹妹!呵,可即便是你妹妹又怎麼樣呢?訓練營中,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不是我死就是她亡,相比於我死,我當然是更喜歡她亡這個結局了!真要恨,你也不該是恨到我身上了,還是那些大人物你不敢怨恨,所以便隻能將所有的仇恨全都轉嫁到了同為受害者的我身上?”
聞言,江英緩緩抬起手捂住了自己被打的臉頰,腳步也踉跄了幾下,隨後緩緩放下了自己的手,低低地笑了兩聲。
抬頭,看向溫暖,眼中再也沒有之前憤怒,反而又充滿了笑,“呵,隨你怎麼狡辯好了,你說我不敢恨那些人也好,你說你自己也是個受害者也好,什麼都好,祁光已經在我們手上了,七夜,這藥你也知道的不是嗎?畢竟當初你可就是靠著這個藥,才將這祁光拿下來的,那麼就讓我看看我們,可不可以呢?”
說話間,女人又靠近了些,啞著聲音帶著快意地說道,“我知道你喜歡他,哈哈,我也是女人,我知道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的時候會是什麼眼神,愛情這種東西你以為你能瞞得了誰?不過現在,他是我們的啦……你敢動嗎?你能動嗎?哈哈哈哈……”
說完,女人狂笑著轉身,隨後便眼神示意大家動手,將這祁光抬走。
聞言,其餘幾人並立馬互相交流了個眼神,隨後一起朝溫暖露出了個痛快的眼神,剛準備笑著將手伸向那躺在地上的祁光,忽然——
那江英便立馬感覺到了一股疾風從她的耳側劃過,耳旁的發絲直接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隨後一聲刺耳痛苦的尖叫聲便瞬間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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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幾乎在聽到這叫聲的其他囚犯們第一時間便立馬朝溫暖聲源處趕了過來。
最新到達的幾人一抬頭便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半昏不醒的祁光,和他身上那沾染了鮮血的白襯衫,而在他的身旁,則有一個女人舉著自己被一柄匕首插穿了的手掌,毫無形狀地在地上打滾、嗷叫著。
祁光的眼睛半睜,就這麼看著那身著一套深綠色軍裝的女人歪著頭,一步一步,面無表情地朝他走了過來。
“我看,誰敢帶他走!”
他聽見她這麼說。
女人的聲音不高,卻是那麼的擲地有聲。
而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祁光便立馬感覺自己的心在這一刻,一下子就被一隻無形的手兇狠狠地撕開,那些他隻敢一點點,一點點泄露的愛意,自動心開始就計算著,計算著才小心翼翼放出來的感情,忽然就如那洪水決堤,洶湧澎湃而出。
控制不住,也控制不了。
愛情或許就是這樣,它根本就不是個遊刃有餘的遊戲,也叫人遊刃有餘不起來。
每一個動心的人都會如他一般不由自主,即便知道對方的目的不純,即便知道對方心思不定,甚至即便知道對方說不定並沒有那麼喜歡自己,卻還是一頭栽了進去。
從動心到深陷,都是那樣的不由自主。
怎麼辦?
他怎麼會那麼喜歡一個人?
喜歡到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喜歡到不知道該怎麼表現才能讓她喜歡自己一點,更喜歡自己一點……
祁光的雙眼一直死死盯著那一步步行來的溫暖,直到——
江英伸手就攔住了溫暖的去路,面露威脅,甚至還帶上了絲隱隱的興奮,“宋溫暖,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嗎?”
聞言,溫暖轉頭瞥她,忽然笑了,一字一頓道,
“你們,是一個個上,還是一起上?”
一聽到她這樣的話,不僅僅是那幫女人愣住了,就連周圍默然圍觀的男囚們也都有些發愣,他們誰不知道宋監獄長選擇這樣的一條路到底是意味著什麼,可是……她與祁光的身份,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還有各種各樣的威脅,這女人都不顧了嗎?祁光的魅力就這麼大嗎?
但即便這麼想,他們也都沒有開口的意思,畢竟溫暖剛來的時候,制造出來的那一具具壘起來的屍體陰影可還在在他們的腦海之中沒有消散呢,所以,還是先觀望觀望。
“宋溫暖,你這是在找死!”
江英的話音一落,她便率先攻擊了過來。
眼睛看著她受傷刺過來的匕首,溫暖一等她靠近,便立馬飛起一腳,正正好踢在了她的手腕上,隻聽咔擦一聲,女人的手腕應聲而斷,她卻連一聲都沒發出來,白著臉往後一退,在她身後的另外一人便立馬接上了她的位置,上前一棍子便砸了下來,溫暖抬起手臂便擋住了她的這一攻勢,接著一個個女人便前赴後繼,訓練有素地一個個上前……
卻不想這時候的溫暖還邊打邊說起話來了,嘴角則掛著一抹雖然像是在認命卻格外燦爛純真的笑容。
“或許,你剛剛說的是對的,愛情這東西真的瞞不了人,即便我一直在努力隱瞞,努力掩蓋,卻還是像那表演拙劣的小醜,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會將自己出賣了,我確實是喜歡他的,我喜歡祁光,喜歡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做才好,一邊告訴自己跟他是不可能的,但卻還是一遍遍試探性地往前走,明明知道再走下去,前面都沒路了啊,卻還是想要往前走。你說得對,我是在找死,如果可以,我想跟他一起……”
後面的話溫暖還沒有說完,一柄偷襲的匕首便徑直地朝她的後心扎了過來,可那居於人群中央的溫暖卻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
眼看著那匕首就要刺破她的衣服……
一旁圍觀戰局的卓不凡終於克制不住地喊了一聲,“小心!”
可就在他出聲的同時,那本來躺在地上的白衣男人突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一伸手便捉住了那因為即將偷襲成功的滿臉興奮的女人的手腕,手就那麼輕輕一劃,就看著那由興奮轉驚愕的女人瞪大了雙眼,捂著自己不住冒血的咽喉,張大嘴巴,緩緩軟倒在地。
下一秒,溫暖便感覺到自己被人從後整個地擁在了懷中,隨後便聽見了低低的無奈的一聲嘆息。
幾乎同時,那些進攻的女人便全都停了下來,一臉驚愕地朝她身後緊緊擁著她的男人看了過去,其中又以圍觀的葉星神情最為驚慌。
“你……”
其中一人才剛開口。
溫暖便將她的話接了過來,“願意起來了嗎?不繼續躺會兒?”
女人的聲音格外冰冷。
聽到了她這番話的祁光卻一下抱她抱得更緊了,同時低低地笑了起來。
“生氣了?”
溫暖沒有回答。
“我很高興,我很高興,暖暖,甚至都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就想……就想現在就親親你……”
他想親她,現在,馬上,想得不得了……
他覺得可能他前半輩子受過的那麼多的磋磨與痛苦,都是讓上天為了給他換一個溫暖,祁光這麼想著,這樣一來,好像吃過的那樣苦都不苦了,甚至連這隻眼睛都沒那麼疼了……
“我們的阿祁啊,以後要找的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最好的女孩子,所以現在必須要好好吃飯,好好喝牛奶長高,好好學習,這樣長大了,等她出現了,你就能一下就將她給抱住啦……”
記憶中的那個女人曾笑眯眯地摸著他的腦袋,這麼跟他說過。
你看到了嗎?我把她給抱住啦!
她就是這世界上最可愛最好的溫暖……
越想,祁光整個人就像是被人戳中了笑穴一樣,一直咧著嘴,笑個不停了起來。
直笑得溫暖所有的氣都像是那被輕輕扎了一下的氣球,噗嗤一聲就全漏光了。
“沒中藥為什麼躺在地上裝死?”
盡管不生氣了,但她還是要問。
“中藥了,隻不過自從吃過一次七夜之後,就對所有的催情藥免疫了。”
一聽到祁光這麼說,那些女人便全都後怕地朝他看了過去。
她們簡直不敢想象,要是剛才的宋溫暖沒有阻止她們,等她們將人帶走,是不是現在全都已經……
這麼想著的眾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瞪著一雙眼睛,躺在地上,早已咽了氣的女人。
“還有,如果我不裝死,怎麼會聽到你的心裡話呢?是不是?是不是?”祁光笑得依舊十分開懷。
一聽他這麼說,溫暖還沒說些什麼,站在他們正對面,捂住自己手腕的江英倒是嗤笑了聲,“心裡話?呵呵,看不出來我們的祁大少爺還真是又天真又好騙啊,難怪連宋溫暖這種貨色也能將你哄得團團轉了!”
聞言,祁光嘴角的笑意不減,卻抬起一雙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睛朝她看去,明明裡頭沒有殺氣,卻好像整個人都被那雙眼凌遲了一遍。
江英的臉色白了白,卻並沒有被他的眼神所嚇退,反而帶著一股惡意的笑,壯著膽又上前了兩步,“我沒有說錯?宋溫暖……”
說著並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江英便立馬接著說道,“畢竟這整個獄島上的人誰不知道祁大少爺你的身上有個天大秘密啊?我們之間又有多少人是因為這個秘密過來的?大家都隻是想要從你撬出你受了傷能快速愈合的秘密罷了!愛?你真當你的宋溫暖出淤泥而不染啊,哈哈……她也就是比我們這些粗魯的,不知道變通的,不會使陰謀詭計的人陰險一點,婉轉一點罷了,你該不是把她剛才那些做戲的話都當真了?哈哈哈。也是,不當真,她又怎麼能從你的身上完成任務呢?畢竟人家算計了你這麼久呢?七夜祁大少爺你還記得?葉星……”
江英忽然伸出手指徑直地指向了人群之中目露慌張的葉星,“葉星就是當初給宋溫暖下藥的人,你看看她那副蠢笨如豬的模樣,能瞞的過你精明又心機的宋溫暖將七夜偷偷下到她身上嗎?哈哈哈,她一直在耍你呢!欲擒故縱懂不懂啊?愛?不得不說,祁光,你還真是挺好哄的……”
江英的話音一落,四周瞬間一片死寂。
心照不宣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但還真沒有誰會像這江英一樣大喇喇地撕開來。
天曉得,這下這祁光會怎麼發瘋?
而溫暖則漠然地站在原地,連一絲辯解的話也無。
祁光則抱著懷中的女人,溫熱的呼吸一點一點地噴到了她發絲上。
他不說話,她也沒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