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驍是津州人,父親雙亡,沒有親人,他有一家入不敷出的武館。”
“他為人極好,此次參賽是因為他的兄弟病重,承擔不起藥費。”
“……”
三言兩語中,陸淮和葉楚都已經明白了整件事的過程。
秦驍這人心地善良,重情重義。要不是因為急需用錢,他怎麼可能來參加這種不人道的比賽?
他日後若是真的跟在莫清寒身邊,定是因為莫清寒於他有恩。
待到那個手下離開了,他們開始討論起黑市比武的事情。
沈九不明白方才那些話,那個姓秦的又是誰。
但看陸淮和葉楚的樣子,兩人似乎都已經了然。
沈九一改平日的不正經,問起陸淮:“實話實話,你到底想做什麼?”
在剛才那個電話中,無法講清,所以陸淮才讓沈九來和平飯店商議。
陸淮極為認真地告訴沈九:“我想取締黑市比武。”
沈九倒吸了一口氣,他清楚這件事的難度,但是陸淮這個人就是這樣,隻要認定了一件事,便絕不會更改。
若是陸淮像旁人那樣搖擺不定,沈九也不會同他成為生死之交。
隻要是陸淮所做的決定,他必然會支持。
沈九的表情十分嚴肅:“需要我做什麼?”
Advertisement
陸淮開口:“若是在比賽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好出面,會派人通知你。”
沈九語氣堅定:“好。”
很快,他的嘴角又揚起了笑容:“隻要能讓喬六落面子,我自然高興。”
沈九化解了方才沉重的氣氛,他向來如此,雖不知事情結果,但到最後總會順利的。
陸淮看了眼葉楚:“到時候我會和葉楚喬裝打扮,一起進去。”
沈九微微一怔,這樣危險的事情,陸淮舍得讓葉楚進去旁觀?
對了,他差點就忘記了一個問題。
葉楚為什麼會坐在和平飯店裡,現在又一同商議黑市比武一事?按理來說,這會是正常情侶相處的樣子嗎。
沈九不解:“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陸淮並不作答:“我不會告訴你,但你可以自己猜。”
陸淮這一句話,分明把事情轉到了另一個曖昧的方向。
沈九來了興致:“嘖,還有不能告訴我的秘密。”
葉楚曉得沈九性子,她忙開了口,用的是先前那個理由:“我曾經救過陸淮一命。”
但陸淮和沈九關系好,他仿佛並不想隱瞞沈九。
陸淮又補充了一句:“是真是假,你心中會有定斷。”
陸淮和葉楚一來一回,沈九完全不知道,到底誰說的才是真話。
看著他們兩人,他最終放棄了思考。
沈九用他的邏輯想通了此事:“我明白了,就是能當著旁人的面,在牆壁上親熱的關系。”
陸淮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葉楚:“……”
經過一番爭議,再聊到黑市比武時,他們從容又鎮定。
陸淮問葉楚:“你覺得要怎麼接近秦驍?”
葉楚想了想:“無事獻殷勤,若是我們直接去找秦驍,他絕對會生疑。”
陸淮點頭肯定了葉楚的話,示意讓她繼續說。
葉楚:“如果不親眼見到,無法真正確定此人的性格。我們想要找到一個好的合作對象,也絕不能掉以輕心。”
“現在,還差了一個適當的時機。”
“……”
秦驍已經籤了死契,並拿了參賽金去給兄弟治病。
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毀約,必然會繼續參加此次比賽。
若是秦驍真正見識過了黑市比武的恐怖,才會起了厭惡的念頭,甚至於推翻所有的規則。
所以,葉楚和陸淮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比賽當天去看他的反應。
……
莫清寒獨自一人坐在房間中,桌上的一盞燈亮著。
窗外,寂靜無聲,夜風忽然大了些,風吹得窗戶響了起來。
他在等一個人。
那人曾經是莫清寒最得力的手下,在一次任務中,他犯了事,被抓進了牢裡。
直至今日,那人刑期已滿,出了牢房,莫清寒才讓人將他帶了過來。
那人身手極好,做事狠厲,不然莫清寒也不會重用他。
對於莫清寒來說,那人的出現給他解決了一大心事。
黑市比武一事迫在眉睫。
莫清寒必須在短時間內,尋到一名各方面素質都極高的人,那人正好是最好的人選。
房門突然被敲響,敲門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手下敲了三下門後,才開了口:“主子,人帶來了。”
“進來。”莫清寒的聲音毫無波瀾,就像深潭靜水。
手下先進門,身後跟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臉上還帶著一條長長的疤痕。
疤痕是新添的,入獄前並沒有,看來他在監獄裡的那段日子並不好過。
那人的手被縛在身後,看到莫清寒的時候,也沒有其他反應。
手下立即上前一步,向莫清寒解釋了原因。
“他進監獄沒多久,就有人對他進行報復。現在他失去了記憶,什麼都記不得了。”
莫清寒的聲音驀地沉了下來:“失憶,那他現在的身手如何?”
手下開口:“身手比以前還要好上幾分,他剛出獄的時候,我們的人去接他時,全被他打了。”
那人在監獄裡待的時間不短,監獄裡面魚龍混雜,進去的都是些窮兇極惡之人。
若還和外面的行事一樣,不被人剝層皮,就算不錯了。他隻能靠著自己,在監獄裡生存下去。
所以這人越來越冷漠,盡管失了記憶,但是他的心比以前更狠了些。
隻要這人能夠為莫清寒所用,那麼莫清寒才不會去管他的過往,他要的隻是一個可以幫他殺人的武器而已。
莫清寒看向他曾經的手下,問道:“你叫什麼?”
那人雖是失憶,但是他當了莫清寒的手下這麼久,本能地服從他的命令。
那人回答:“我沒有名字,在監獄裡是十七號囚犯。”
莫清寒開口:“現在,我給你一個新名字,就叫十七。”
“你剛從監獄出來,無處可去。我可以告訴你,你沒有家人,他們全部都已經死了,現在隻剩下你一個人而已。”
莫清寒說完這一句,十七臉色一點未變:“我不在意,家人對我來說,和陌生人沒分別。”
莫清寒嗓音低啞:“如今,我可以再給你個機會,給你提供另外一條出路,你願意嗎?”
十七無牽無掛,無路可走,他絲毫沒有猶豫,接下了莫清寒的提議。
“我願意。”
莫清寒點頭:“十七,那你從明天就可以開始訓練了。”
莫清寒口中的訓練,並不是普通的訓練。
要想將十七變成一個無堅不摧的武器,他的情緒就不能被旁人左右,必須練就一顆完全冰冷的心。
當十七還是莫清寒的手下時,他已經比普通人要冷漠得多。
現在莫清寒就是要讓他完全脫離正常人的情緒,沉浸在自己的事情裡,腦中隻有一件事。
就是要戰勝對手。
每天都是高強度的訓練,從不間斷。每過幾天,莫清寒就會讓所有身手好的手下聚在一起,讓他們圍攻十七。
在面對一個人的時候,也許能夠掩蓋自己的薄弱的一面。
但當他被全部人包圍的時候,他的所有弱點都將暴露無遺。隻要他沒有做好防備,就會變成那個失敗者。
要是十七想要走到最後,就要成為一個毫無弱點的人。
時間很緊,剛開始,莫清寒的手下能近得了十七的身。
不過時間越久,十七被拳擦到的次數越來越少。
直到最後一刻,他終於能憑一人之力,在全部人中脫穎而出。
十七的能力本就強,莫清寒又採取了高強度的訓練。短短幾日,十七進步飛速。
剛好一個星期過去,是莫清寒驗收成果的一天。
今天的十七,並沒有接受訓練,而是早早地等在了訓練室裡,等待莫清寒的到來。
莫清寒進了訓練室,房門在身後合上。
原本十七還站在裡面一點的地方,看到莫清寒後,立即上前,恭敬地叫了一聲:“主子。”
雖說十七忘掉了以前的事情,但是對莫清寒的恐懼始終根植在他的心裡。
十七經歷了這麼多艱難的訓練,但他承受的壓力再大,也遠遠比不過在單獨面對莫清寒的時候。
莫清寒點了點頭,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陰冷。
“開始吧。”
莫清寒站在原地,一點也沒移動自己的身形,他瞥了十七一眼,示意十七主動攻擊他。
十七咬了咬牙,抬手就往莫清寒的臉上打過去,莫清寒側身一避,勾起手肘砸向十七的肩膀。
十七後退一步,身子半蹲,以一隻腳為支點,橫掃向莫清寒的腳底。
莫清寒腳尖一點,輕松避開十七的攻擊,他伸出腳,猛地踢向十七的太陽穴,毫不留情。
十七身子一倒,重重砸在地上。
但是下一秒,十七立即從地上爬起,強忍著暈眩。
就在十七摔倒爬起的一瞬間,莫清寒已經退後了幾步,離十七的距離不遠不近。
莫清寒的雙手背在身後,氣息絲毫沒亂。
“參加黑市比武的時候,要牢記一點,在沒有把握的時候,不能和對手近距離地接觸,不然隻會落得兩敗俱傷。”
莫清寒眼神漠然:“十七,剛才那一刻,我完全可以殺了你。”
“對不起,以後我會努力。”十七立即道歉。
十七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冷靜。在面對莫清寒的時候,他總會不自覺地產生畏懼。
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根本無法抵抗。
十七穩了穩心神,繼續向莫清寒進攻。
通過這些天的訓練,他的臂力很強,對於其他人來說,算是個佼佼者。
莫清寒看上去不是很強壯,十七可以發揮自己的優點,用力量取勝。
十七捏緊了拳頭,打向莫清寒的腹部,腹部是人身上最柔軟的部位。
莫清寒將背在身後的手縮回,雙手交叉,硬生生地接住了十七的拳頭。
每個被十七拳頭打過的人都說,他的拳頭就像是個千斤重的鐵錘,一被打中,疼痛直往人骨頭裡鑽。
而生生受了十七一拳的莫清寒,神色未變,似乎一點也沒感覺到疼。
十七向後一退,抬腳踢向莫清寒的左肋。莫清寒左腳點地助力,右腳騰空,向前一踢,踢中十七站立的那條腿。
十七被踢中,身形不穩,不過他沒放棄,整個身子跳起,兩手合並,從上而下,砸向莫清寒的腦袋。
莫清寒不閃不避,也沒有其他動作。
十七心中一慌,手下落的位置一偏,從莫清寒的耳側擦過。
莫清寒毫發無損,反倒是十七摔到了地上。
十七大口喘著氣,背後的衣服已經湿透了。剛才還未察覺,現在隻覺得寒冷刺骨。
莫清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氣質陰寒壓抑,聲音沙啞。
“我剛才故意給你留了個空隙,讓你殺我,而你卻在臨時關頭反悔,若現在是在比賽場上,你已經被抬著出去了。”
莫清寒一腳踩在十七的胸上:“我要的是一個心狠冷情的比武冠軍,而不是一個廢物。”
莫清寒將腳移開,轉身往門口走去。
……
黑市比武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這樣一個隱秘又激烈的比賽,自然會在夜晚舉行。
朦朧月色之下,冷風拂過冬夜的上海灘,透著冰冷徹骨的氣息。
葉楚和陸淮定了華懋飯店的兩個隔壁的房間,兩人在下午就已經到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會喬裝易容。
晚上七點,陸淮和葉楚通了電話後,各自離開了房間。
身上的衣裳都是一個星期前新買的,是款式最簡單的黑色大衣,在上海灘隨處可見。
他們的臉上又易了容,抹掉了五官原有的明顯特徵。
面色十分尋常,看上去就像是上海灘最普通不過的兩個人。
陸淮和葉楚見了面,步子一停,愣了一會。
兩人默契十足,異口同聲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