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聽過尚嫣這個人,知道她剛回上海,目前風頭正盛。
尚嫣離家多年,此番回尚家,尚家人自然對她極為關注。
這樣一個富家大小姐,不曉得陸淮為何要查她。
陸淮自然知曉江先生的想法,嗓音低沉:“她身上有我想要的秘密。”
其他的陸淮並不多講。
江先生也不問,很快應下了這件事。
陸淮這樣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況且,對暗閣的人來說,跟蹤尚嫣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兩人達成了合作,陸淮便離開了畫廊。
……
一輛黑色汽車停下,一個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穿著深色西裝,系著織錦領帶,緩緩走進了史密斯路的古董店。
此時,店裡沒有客人,隻有一個店員,身材瘦高,是孟五。
孟五看到有人推門進來,抬起頭來,隨即恭敬地叫了一聲:“江先生。”
江先生走到孟五面前,停了腳步。
江先生點了點頭,語氣斯文:“讓孟六過來,我找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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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江先生轉身走進了密室。
沒過多久,孟六就來到了密室,發現江先生正在等著他。
江先生的手負在身後,背對著孟六,仿佛在想著什麼事。
“江先生。”孟六出聲,語氣恭敬謙和。
江先生轉過身來,看向孟六。
他不拖泥帶水,直接進入主題:“現在手上沒有任務,同時留在上海灘的暗閣成員有幾個?”
孟六思索了片刻,回答了江先生的問題:“包括我在內,一共五人。”
江先生點了點頭:“你安排其中兩個人,去做一件事,跟蹤。”
孟六從不質疑江先生的命令,立即應下。
江先生又繼續說道:“那人身邊可能有一些人在保護著她,你們不要被對方發現。”
江先生心裡清楚,尚嫣身邊的人即使受到過專業的訓練,但是同暗閣的人相比,仍然有所欠缺。
暗閣的人都經歷過廝殺,他們都是從死人堆中出來的,警惕性和隱蔽性都極強。
尚嫣身邊的人絕對不會知道有人在追查他們。
接了任務後,孟六很快就安排好了計劃。
孟六無事,這次的任務他也參加了。
江先生要他跟蹤的人是尚家大小姐,尚嫣。
尚嫣剛回上海,行蹤不定。
孟六跟蹤了她好幾天後,才發現了尚嫣的秘密。
尚嫣安靜地在家中待了幾天,等到她出來的時候,孟六立即就跟了上去。
如江先生所說,尚嫣的身邊果真有一些人在保護著她。
雖然那些人隱於暗處,但仍舊被孟六他們發現了。
孟六注意到,那些保護著尚嫣的人,身手不錯,都受到過專業的訓練。
那些人同樣注意著周圍的環境,防止有人跟蹤他們。
不過,暗閣的能力遠遠在他們之上,輕而易舉地避開了他們的注意。
隻要暗閣不想讓他們發現自己,他們就永遠也不知道有人在跟著。
臨近黃昏,日光沉沉,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尚嫣從尚公館出發,一路上未停,直接到了她的私宅。
但是,尚嫣很謹慎,一直都警惕著。
她似乎並不想讓人發現她出現在這個宅子。
等到尚嫣進到宅子裡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暗閣誠意避開尚嫣的耳目,跟進了宅子。
近段時間,尚嫣過得很不舒心。
自從來了上海之後,她在家中都要收斂自己的本性。
許多事情,尚嫣都不能做。
對著那些厭煩的家人,尚嫣還要裝出一副乖女兒的樣子,討好他們,和他們虛與委蛇。
偽裝實在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尚嫣在家中裝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了。
尚嫣恰好想起一個人,那人惹到了她,可以成為她發泄情緒的對象。
上回她去酒樓的時候,被那裡的服務生羞辱了。若不是當時有人在場,她早就對那人下手了。
尚嫣所謂的羞辱,僅僅隻是那人先招呼了別的客人。
那人沒有認出尚嫣就是尚家大小姐,對她的態度和旁人相同。
就憑這一點,尚嫣就認為自己受到了怠慢和輕視。
後來,那人還不小心將茶水打翻,沾湿了尚嫣的衣服。
雖然那人道歉了,但是尚嫣仍然不滿意。
那時,尚嫣正巧被容沐拒絕,她隻能在必要的時候,才能見到容沐。
誰讓那人剛好撞到自己的槍口上呢,她一定會好好懲罰一下那人。
沒過多久,那人就悄聲無息地消失在了一條巷子中。
那人被綁到尚嫣的私宅,這處地方極其隱蔽,很難被人發現。
尚嫣走進了宅子,穿過長廊,走到最裡面的一個小院子裡。
院子的中央立著一個木樁,上面綁著一個人。
那人耷拉著頭,緊閉著眼睛,似乎被喂了迷藥,神志不清。
尚嫣從走進宅子開始,立即就換了一副模樣。
她不再掩飾自己,而是將自己真實的情緒展露了出來。
尚嫣眸色深沉,嘴角勾起令人悚然的弧度,就像一條黏膩滑溜的毒蛇,直直地盯著人不放。
有人彎著腰,給尚嫣打開了院子的門。
尚嫣走了進去,當看到院子的那個人時,她的笑容更盛了。
下一秒,她突然陰沉下臉,眼神森冷,令人不寒而慄。
“來人,將他給我弄醒。”
尚嫣對折磨一個死人可沒興趣,她最喜歡聽的就是那些人在清醒時刻的求饒。
就算他們再怎麼求情,等來也不過隻是更深的絕望罷了。
隻要進了這裡,就無人能夠出去。
尚嫣剛說完話,一旁的手下就立即上前,用冰水將那人潑醒。
他們面色如常,手上的動作熟練快速,似乎做過了很多次。
他們的眼裡隻有麻木,並不會對那些受害者產生同情。
隨著冰水的澆下,那人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在如此寒冷的冬天,氣溫極低,凜冽冷風呼嘯而來,吹到身上,刺骨萬分。
那人睜開了眼睛,先是迷蒙了幾秒,然後才發現自己此時的處境。
“你們是誰?”那人的聲音裡明顯顫抖著,牙齒上下碰撞,咯咯作響。
尚嫣冷笑了一聲,手往旁邊攤開,很快就有人遞上了一條鞭子。
鞭子上盡是倒刺,隻要勾著點衣服,就能將衣料劃破。更別說,打在人身上會是什麼後果。
尚嫣沒有立即揮動鞭子,她朝那人先走近了些。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尚嫣問了一句。
那人心中恐懼,艱難地將話擠出喉嚨:“這位小姐,我是哪裡得罪你了嗎?”
尚嫣眼底黑霧更濃,她拿起鞭子,朝那人抽了過去。
出鞭既快又準,打在那人的臉上。
倒刺勾破那人的臉,瞬間流出鮮血來,淌在衣服上。
看到有血流出,尚嫣竟笑出聲來,興奮極了。
那人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慘叫,疼痛難耐,他終於辨認出尚嫣的身份。
“你上次來過酒樓。”
尚嫣輕笑了一下,隨即手上的鞭子再次落下,伴隨著陣陣慘叫聲。
尚嫣的聲音涼薄:“晚了。”
尚嫣並不留情,卻次次避開了要害。
她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發泄的人,怎麼會讓他輕易地死掉呢?
那人隻是無妄之災,他一個無心之舉,居然就惹到了尚嫣這樣的惡魔。
當尚嫣感覺手有些累了,於是她停下了動作,將鞭子扔到一旁。
“看著他點,給他留一口氣。”
尚嫣看了那個半死不活的人一眼,就離開了宅子。
她絲毫不知,這一切全落進了另一個人的眼中。
……
江先生調查清楚後,就將尚嫣的秘密告訴了陸淮。
這同葉楚先前講過的一樣,尚嫣這人以笑容作為偽裝,實則殘忍狠毒,視人命為草芥。
尚家對尚嫣極好,但無人知道她的那間私宅。
若是他們看見了她的真面目,又會怎麼做?
這件事,陸淮要告訴葉楚。
葉公館後廚缺了東西,今日負責採辦的人是白瑛。
白瑛離開了葉公館,得到了一個消息。
回來後,白瑛做了一碗湯,又一次敲響了葉楚的房門。
蘇蘭正坐在房中,同葉楚講話。
白瑛面容鎮定:“太太好,二小姐好。”
蘇蘭疑惑:“阿楚,我記得你從前不喜歡喝湯的。”
“冬天到了,我讓廚房做的。”葉楚笑了笑,“我長大了些,有些習慣總要變的。”
蘇蘭並沒有懷疑。
白瑛默不作聲地離開,葉楚抬眼看她,微微點頭。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葉楚知道,陸淮今晚會過來,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這一天,用過晚飯後,葉楚就早早回了房。她說自己累了,要早些休息,讓旁人不要來打擾。
從晚上九點開始,葉楚就在等待了。
她開了窗子,僅打開一道縫隙,冷風從那裡透進來。所幸房間裡暖和得很,並沒有散去幾分熱意。
葉楚看了看今日的申報,又翻了翻小說宜君,什麼都沒有看進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愈發深,等待就愈發緊張了。
陸淮卻始終沒有來。
葉楚低頭看了一眼懷表,表蓋彈開,表盤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她沒有放棄等待。
葉楚知道,他講過會來,就不會爽約的。
過了一會兒,她握著懷表,竟靠在那裡睡著了。
屋子裡溫暖,外頭是凜冽的寒風。
陸淮來到葉楚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葉楚的手松開,一隻懷表落在她的衣服上。她靠在那裡,閉著眼睛,安靜極了。
她的睡眠很輕,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被人叫醒。
今日,和平飯店有些事情耽擱了。陸淮本不想來得那樣遲,卻逗留了一些時間。
陸淮看著葉楚,他放緩了步子,朝著她走去。
陸淮頓住了腳步,他在葉楚身旁停了下來。
他望著她,她的呼吸安靜地起伏著。
陸淮輕輕俯下身子,靠近葉楚。
葉楚仿佛累壞了,才睡了過去。但在睡著的時候,她依舊面容安寧。
陸淮想要開口叫她,卻又不忍心。
屋子裡亮著一盞小燈,能將葉楚的臉看得清楚明白。
陸淮的視線落在了葉楚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