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寒想動華商會?
這件事,陸淮不會讓他得逞。
陸淮立即吩咐下去,讓手下盯緊了那些成員,保護他們的安危。
若是出現可疑人士,盡量在那些人服毒自盡前,抓住他們。
……
今日,陽光稀薄,天色很快就陰沉了下來,仿佛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恆通紗場的黃先生約了人,地點定在了峨眉酒樓。
他是華商會的成員之一。
黃先生的生意做得很大,自然會和很多商界人士來往。
前幾日,黃先生收到邀約,有人要和他合作一筆生意。
這次的利潤非常可觀,黃先生是生意人,當然會把握住一切機會,不會放過。
為了表示誠意,黃先生提早到了峨眉酒樓。
和他約好的人還沒來,黃先生一人坐在房間裡,點了一壺茶,等著那個人的到來。
和峨眉酒樓緊挨著的是一條街道,街上行人車輛來來往往,喧鬧萬分,煙火氣息濃厚。
黃先生皺緊了眉,起身將窗戶關上。
窗外的聲音立即被隔在了外面,房間裡寂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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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走廊也安靜異常。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了規律的腳步聲,皮鞋踩在地上,發出有些沉悶的聲響。
腳步聲落進黃先生的耳中,他知道和他約好的人應該來了。
不知怎的,那人的腳步聲越近,黃先生心中越是慌亂,好似要發生什麼事情。
黃先生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門被輕輕敲響,黃先生略加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應了一聲。
房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黃先生立即露出一個笑容,站起身來,想同那人問好。
但是那人的反應卻很奇怪,他始終冷著一張臉。
黃先生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但他還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那人轉身合上了門,門鎖輕輕落上。
隨著落鎖聲響起,空氣中肅殺之氣漸起。
他是一個殺手,以談生意做借口,目的是刺殺黃先生。
殺手從懷中掏出一把槍,直接對準了黃先生,表情鎮定極了。
黃先生瞬間慌了,雙腿發軟,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沉重的聲響,房間的門被人踢開。
有人闖進了這個房間!
殺手雖聽到了動靜,但仍是握緊了槍,立即扣動扳機。
來人踢向殺手拿著的那把槍,試圖阻止他的行為。
槍聲響起!
子彈射偏,嵌在旁邊的牆上。
殺手在槍上裝了消音器,開槍的聲音被完全掩蓋。
殺手的動作停頓一秒,很快繼續用槍對著黃先生。
來人猛地撞向殺手,卸了他手中的槍。
來人看向黃先生,高喊一聲:“快走!”
殺手被人困住,他們很快纏打,招招狠厲,不留生機。
聽到此話,黃先生立即快步往窗外走去。
他們現在身處二樓,若是從樓上跳下,幸運的話,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當黃先生打開窗戶的一剎那,幾枚子彈擦著他的身子過去。
沒想到要殺他的人做了兩手準備,外面也有殺手在等著他。
兩方勢力纏鬥,一方要殺他,一方要護他。
一顆子彈射進黃先生的腹部,但並未擊中要害。
黃先生一咬牙,從二樓跳了下去。
他的正下方有一塊遮蔽物,給他提供了緩衝的時間。
當黃先生摔到地面上時,他昏迷了過去。
沒過多久,醫院派來了救護車,將黃先生送往最近的醫院。
……
教會醫院。
四處充斥著濃烈的消毒水味,刺鼻得很。
牆壁,天花板,乃至地面都是白色,鋪天蓋地的白色讓人感到無比壓抑。
掛號處排著極長的隊伍,醫生和護士穿著白大褂,穿梭在病人之中。
病人來來去去,醫生匆匆行走。
護士們有時在聊天,她們一會說到昨晚的病人,一會又聊起家中的瑣碎小事。
這些人中,有一張眼熟的面孔。
容沐穿著一件素淨長袍,動作清逸,一如既往。
他神情淡然,氣質清雅,根本不像是一個病人。
容沐今日來這裡,是來查探一番。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事情,準備離開。
容沐穿過走道,步子不急不緩,似乎什麼事都落不到他的心中。
當他行至走廊盡頭,他聽到了拐角處的聲音。
幾名忙中偷闲的護士,正隨意聊著今日發生的事。
“我們醫院的救護車又派出去了。”
“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哪裡有傷員?”
“好像是馬爾賽路上發生了一起意外事件。”
“……”
容沐腳步未停,不過當他聽到馬爾賽路這幾個字的時候,步子變得緩慢了下來。
今日,他派了手下去解決掉華商會的一個人,地點正在馬爾賽路上。
若是那人當場死亡,醫院就不會派出救護車。
而是直接交給法租界的巡捕房。
難道事情出了意外?
容沐先是眯了眯眼,隨後立即斂下了神色,半分不顯。
他緩緩側首,假裝不經意地聽著,面色如常,一舉一動,極為冷靜。
那些護士還在講這件事情,其中一人說。
“聽說那人好像和華商會有關。”
容沐動作一滯,漫不經心地走著。那些護士聊完天後,很快散了。
她們立即恢復了先前的樣子,朝外面走去。
容沐進了一個隱蔽處。
他知道,方才送進來的病人一定是黃先生。
既然刺殺沒有成功,那麼他不介意自己出手。
前幾日刺殺賀洵和蘇明哲沒有成功,若是黃先生也活了下來,必然會引發旁人的疑心。
必須將黃先生滅口。
容沐不著痕跡地打量周圍的情形。
他注意到其中的一個房間,隻有醫生能夠進去,那裡專門用來存放衣物。
等到四下寂靜,走道空無一人,容沐靠近了那個房間。
他將門鎖打開,走了進去。
房間裡有好幾個架子,架子上面整整齊齊地疊著白色的衣服。
這個房間專門提供給醫務人員。
容沐找了一件白大褂,他將身上的長袍脫下,放置在一邊,穿上白大褂。
換了衣服後,容沐的神情溫柔平和,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
絲毫看不出,下一刻他就要去取一個人的性命。
容沐隨手拿起一旁的長袍,站在房門前。
他側耳傾聽,確保外面沒有人,才從房內走了出來。
他隨意走到一個病房前,將手上的長袍扔到了病人的床底下,然後立即離開。
容沐身上的這件長袍,在上海灘隨處可見,並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醫院的門口停了一輛救護車,護士推著一個人進來。
那人正是跳窗逃離的黃先生。
他處在昏迷狀態,嘴唇發白,意識並不清醒。
子彈在黃先生的腹部中,傷口已經發炎,必須立刻做手術。
容沐帶著口罩,裝作不經意地穿梭在病人中。
他冷眼旁觀,內心沒有一處波瀾。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汽車在醫院門口停下。
車門被打開,一個男人走了下來。
他面容冷峻,眉頭微鎖。
正是陸淮。
第154章
陸淮讓人看緊了剩下的華商會成員, 以防出現新的暗殺活動。
果不其然,幾日後, 恆通紗場的黃先生在峨嵋酒樓遇刺, 他的人救下了黃先生。
那群殺手全軍覆沒,陸淮的人清理了現場, 讓旁人以為, 黃先生遇刺,從二樓墜落。
黃先生被送到了最近的教會醫院, 他身旁還有陸淮的人看守。
接到電話後,陸淮立即從督軍府趕了過來。
莫清寒的行為太過囂張, 他想對上海灘動手, 對上海灘的規矩視之不理。
這是當和平飯店不存在嗎?
陸淮要讓莫清寒知道, 這上海灘到底是誰管的,順便給那群蠢蠢欲動的人一個警告。
陸淮下了車,快步走進教會醫院。
黑色風衣襯得他面目冷峭, 氣質愈發冰冷。他徑直朝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另一頭,傷患被推往手術室。
傷患周圍是醫護人員, 醫院來來往往的人多,容沐慢步在後面跟著。
容沐的視線落在昏迷不醒的傷患身上,子彈尚未取出, 他仍在生死危關的時刻。
容沐有兩次動手機會,一是手術前,二是手術後。
黃先生被推進手術室前,人多口雜, 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若是在手術後動手,人員稀少,動手也方便。
目前的情況不由得容沐多想,必須盡快做出決定才是。
原本寂靜的醫院走廊,因為瀕死的傷患變得有些喧鬧,似乎往平靜的水面上砸入一顆石子。
一個極薄的刀片落進容沐手中,他用手指將其夾起。
生與死,隻在他的一念之間。
容沐身上穿著醫生的白色大褂,他的眼神卻寒氣徹骨。
一步步朝著病患走去。
這時,容沐的步子微微一凝。
容沐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眼睛一眯。
竟是陸淮。
陸淮面容不顯,氣質卻冰冷極了,仿佛有些什麼事情惹怒了他。
若是容沐沒有看錯,陸淮正在朝手術室走來。
這是容沐到上海後,頭一次正面撞見陸淮。
短短幾秒鍾內,容沐已經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握緊了拳,不能再對那個傷患下手了。
一切都是陸淮設的局,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現身。
陸淮已經知道有人想對華商會下手,他想要試探出幕後黑手。
陸淮在走道的這一頭,容沐在走道的那一頭。
若是容沐想要轉身,他的動作定會引起陸淮的注意。
沒有辦法,容沐隻能迎面朝著陸淮走去。他藏好了手中的刀片,略微低著頭,裝作在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