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隻好作罷。
時間到了,一行人去了新城飯店。
秦驍作為丁月璇的朋友,自然也受到了陳先生的邀請,來到了這次殺青宴會。
電影拍攝期間,秦驍一直在丁月璇身邊。
在場的工作人員猜測過,秦驍和丁月璇之間的關系。
他們心裡隱隱有個答案,但是當面並不提。
大家緩緩落座,秦驍坐在丁月璇的身邊。
陳先生率先開口:“感謝大家這麼多天的的配合,這部電影一定會成功。”
大家紛紛舉起了酒杯,氣氛極好。
然後,陳先生看向丁月璇,開口:“夜來香,你演得很好,我們都被你的表演打動了。”
他舉起酒杯,給丁月璇敬酒。
丁月璇眼神一滯。
她不會喝酒。
丁月璇看著酒杯,微微有些遲疑。
秦驍瞥見了丁月璇的神色,看得出她有些為難。
他拿起酒杯,開口:“丁小姐不會喝酒,這杯酒我替她喝。”
Advertisement
然後,他遙遙向陳先生舉了舉酒杯。
態度堅決。
丁月璇怔了一怔,看向秦驍。
秦驍仰起酒杯,抬頭喝了起來。
深色的酒水流進他的喉嚨。
酒杯空了,秦驍把酒杯擱在桌上。
陳先生看了秦驍一眼,有些了然,不再開口。
這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裡。
他們面面相覷,心裡明白了什麼,也不再找丁月璇敬酒。
丁月璇垂下眼,沒有說話,看不清她的神色。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侍應生走了進來。
他把一個盤子放在桌上:“這是鳳吞魚翅。”
侍應生剛要離開,陳先生叫住了他,有些疑惑:“我們並沒點這個菜。”
侍應生笑了:“這是我們少東家送的。”
少東家吩咐過了,夜來香來了這裡,務必要把最好的菜都拿上去。
陳先生覺得少東家這麼客氣,可能是他喜歡明星電影公司的電影罷。
過了幾分鍾後,又有菜上來了。
這次是奶湯蹄筋。
之後,陸陸續續有很多菜上來,皆是昂貴的菜色。
秦驍和丁月璇對視一眼,他們覺得有些不對勁。
新城飯店的少東家為何要這樣做?
秦驍微皺著眉,他提高了警惕。
宴會結束,大家走出了新城飯店。
劇組的人在前面走著,秦驍和丁月璇在後面。
兩人安靜地走著。
這時,一個男人走上前,打破了這片寂靜。
段鐸是新城飯店的少東家,他對丁月璇仰慕已久,知道丁月璇今日來這裡吃飯,便想來見見她。
段鐸手裡拿著一束花,他看向丁月璇:“夜來香,恭喜你的電影殺青了。”
丁月璇抬眼望去,眼前的男子面容英俊,手裡還拿著花。
丁月璇不認得這人,問:“你是?”
段鐸:“我姓段,新城飯店是我家的產業。”
知道這人的身份,再看他現在的舉動,丁月璇有些了然。
丁月璇:“段公子,你好。”
段鐸怕丁月璇拒絕這花,便說:“這束花送給你,祝你的電影成功。”
他並不說破自己的心思,用電影來做託詞。
段鐸這樣說,丁月璇反而不好拒絕了。
她接過花:“謝謝。”
段鐸看了秦驍一眼,他眉頭微皺。這個男人是誰?
他本想送夜來香回家,現在看來,倒不好提出了。
不過,他很快就斂下了情緒:“夜來香,天色已晚,那我就先告辭了。”
丁月璇點頭。
段鐸轉身離開。
夜色漸漸深了,空氣也愈加冰冷了起來。
方才的事隻是一個小插曲,丁月璇沒有放在心上。
秦驍準備送丁月璇回家,兩人上了車。
秦驍沉默寡言,丁月璇心裡裝著事,他們都沒有開口。
車內一片靜默。
丁月璇偏頭,往車窗外看去。
烏雲幽邃,沉沉地覆蓋了整片天空。月亮隱在了雲層背後,輪廓看不分明。
汽車行駛在寂靜的街道上,經過喧囂的大都會,路過熱鬧的俱樂部……景物從眼前一一掠過。
夜晚的上海灘冷得徹骨,那些紙醉金迷的地方卻喧鬧如常。
這時,烏雲漸漸散了,清冷的月光落了下來,照亮了安靜的道路。
丁月璇抬眼,準備開口。
她沒有看秦驍,輕聲道:“秦驍,你覺得我的表演怎麼樣?”
丁月璇的聲音淡淡,聽上去有些不太自信。
過了一會兒,秦驍的聲音響起:“我不太懂這些。”
丁月璇有些失望,她一直想知道秦驍的反應,隻是今日才問出口。
這時,秦驍忽的轉頭,看了丁月璇一眼。
秦驍的語氣極為認真:“但你演得很真實,就像現實生活中的你一樣。”
他的聲音落進丁月璇的耳中,清晰極了。
丁月璇沒有說話,她靜靜地看向窗外。
嘴角彎起一絲輕不可察的弧度。
車窗緊閉,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丁月璇的目光在某處頓了一頓。
路邊有一個餛飩攤,淺白的霧氣上升。一對夫妻站在那裡,正在收拾東西。
他們一面整理,一面在說笑。
冬天的夜晚極為冰冷,但丁月璇的心裡卻漫上了一陣暖意。
丁月璇的家到了,車子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丁月璇下了車,往前走了過去。
秦驍正要開車離開,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了副駕駛座上。
那裡放著一隻耳環。
耳環小巧精致,潔白無瑕。
秦驍曉得,這耳環是丁月璇的。
今日丁月璇便戴了這副耳環。
沉思了一會,秦驍伸出手,拿起了耳環。
他下了車,往丁月璇的方向走去。
夜色愈加深了,天空黑沉沉的,似墨一樣黑,四下光線黯淡。
丁月璇往前走著,她的腳步有些慢,仿佛在等什麼人。
快要到門口時,她的身後傳來秦驍沉穩的聲音。
“丁小姐。”
丁月璇腳步一滯,嘴角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耳環是她故意落在車上的。
她等著秦驍來找自己。
丁月璇轉過身,看著秦驍,斂下了神色。
夜色沉靜,皎潔的月光落下,愈加顯得丁月璇的面目柔和。
秦驍開口:“丁小姐,你的耳環落在我這裡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掌心是一個潔白的耳環。
丁月璇朝秦驍走了過去。
來到秦驍面前,她停下了腳步。
丁月璇低頭,伸手拿起了耳環。
她的指尖冰涼,仿若不經意般,觸碰到了秦驍溫熱的掌心。
秦驍微微一怔。
丁月璇的手很快就離開了,那股涼意卻仿佛留了下來。
極其輕微,又似不容忽視。
秦驍放下了手,垂在了身側。
丁月璇沒有移動腳步,她仍站在那裡。
然後,丁月璇抬起手,放在了右耳耳垂上,把耳環戴了上去。
丁月璇的動作輕緩極了。
她的手指潔白修長,珍珠耳環在她手裡,似乎也要失了光芒。
柔和的月光落下,這一幕落在秦驍眼裡,愈加清明了起來。
地面是黑色的,兩人的影子映在地上,輕輕淺淺,卻又十分鮮明。
寒冷的風掠過,但兩人恍若未覺。
丁月璇放下手,她的耳垂上是一串珍珠耳環。
珍珠雪白,卻襯得她的臉更為素淨。
秦驍怔怔地看著。
丁月璇凝視著秦驍,她忽的開口:“秦驍,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
秦驍收起了思緒,點頭:“是。”
丁月璇輕聲道:“那日後不要再叫我丁小姐了,叫我月璇吧。”
她的聲音極淺,極淡,落在這靜默的夜裡。
秦驍愣了幾秒。
秦驍的視線掠過丁月璇的臉,四下是冰冷的夜色,她看起來安靜極了。
秦驍點頭:“好。”
丁月璇轉身,往家裡走去。
目送丁月璇進了那幢樓,過了幾分鍾,秦驍才準備離開。
車子緩緩發動,駛進了深沉的夜色。
丁月璇站在樓上,她低著頭,一直看著下面。
看著秦驍的車子離去,丁月璇笑了。
……
德仁堂,容大夫離開了,莫清寒也消失在上海。
一時之間,上海灘平安無事。
莫清寒的身份暴露無遺。
而這正是陸淮給莫清寒的一個提醒,他的身份早就已經不是秘密。
陸淮曉得,莫清寒回到漢陽後,定會知道旅店和監獄的秘密已被發現。
按照陸淮的猜測,莫清寒會先處理後續事件,然後再避一段時間的風頭,他暫時不會回上海。
在他回來之前,正好能夠處理掉尚嫣和淨雲二人。
就當做是給莫清寒的另一重警告。
楊公館一事,陸淮不會輕易放過,他必然要有所還擊。
陸淮心中已經有了計劃,他收回了視線。
桌上放著一份邀請函,是賀家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