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眉頭微鎖,朝著葉楚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加快了步伐,似是有些焦急。
他心中有疑惑,若是不能解開,就無法入眠。
葉楚開了房門,冬夜的寒風襲進了房間,屋子裡的溫度低了幾分。
她覺得有些冷了,不由得環緊了身子。
陸淮穿過了走道,一步步靠近葉楚的房間。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在那裡等他。
他望向她的眼睛,腳步停了幾秒。
昨天夜裡,陸淮做了一個夢。醒來後,他的困惑並未散去。
但今天白日事務繁重,晚上他才得了空。
所以,陸淮沒有來得及同葉楚說,便過來找她了。
陸淮的視線變得清明,很快回過神來。
“葉楚。”陸淮一邊喚著她的名字,一邊伸手帶上了門。
冷風被關在了門外,隻剩他們兩人在房間中,彼此對視。
陸淮默然凝視著她,但葉楚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
她問:“今日怎麼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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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開口:“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
葉楚又問:“什麼事?”
陸淮不答,沉默看她。
下一秒,他忽的朝她走了過來。
他的氣息逐漸靠近,葉楚沒有後退。
陸淮俯身,雙手環住葉楚的身體,抱住了她。
他的身上帶著幽幽的冷,仿佛方才在寒風裡待了許久。
陸淮的動作總是突如其來,毫無預警,葉楚的身體微微一僵。
她的身子溫熱,恰好溫暖了他冰冷的身體。
她雖不解,卻沒有掙扎,任由他抱著。
陸淮的手輕輕撫過她的手臂,動作不大,她察覺不到。
這不太像一個擁抱,倒像是一次查探。
昨夜的那個夢太過真實,陸淮有些懷疑了。
昨日他們在馬場目睹了槍戰,昨夜他偏偏夢到了教一個女子騎馬。
分明隻是場景相似,發生的事情全然不同。
他竟意外覺得,兩者之間,仿佛有著什麼聯系。
陸淮抱住葉楚的同時,也在仔細地感受著她的身體。
柔軟至極。
她身上的觸感,和夢裡那人極為相像。
難道說女子的身體都是同一般觸感嗎?
還是說她就是夢裡的那個人?
他始終不太明白,畢竟他隻抱過一個女人。
陸淮陷入思緒,不由得將她抱緊了些。
葉楚不曉得他想做什麼,隻覺得身體被箍緊了。
她有些難受,輕微掙扎了一下,卻又沒有掙脫他的懷抱。
他皺了下眉,手又緊了幾分。
聲音低沉,響在寂靜夜裡,清晰得很。
“別動。”
第177章
陸淮的氣息劃過耳畔。他俯著身子, 低著頭。
嘴唇不經意地擦過她小巧的耳朵,若有似無。
葉楚怔住, 動作一僵。
她的耳朵極為敏感, 耳根隨即紅了起來。
陸淮限制著葉楚的行動,他的擁抱中隱隱帶著一絲壓迫感。
她雖不曉得陸淮為什麼要這樣做, 卻也隻能保持身體不動。
以免他更用力抱緊她。
方才在陸淮過來之前, 葉楚已經準備入睡了。
因此,現在她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衣裳。
她察覺到陸淮手指的冰冷觸感, 仿佛冬日寒冰掠過。
深夜時分,陸淮擁著僅著單衣的葉楚。
他恍若未覺, 冰涼指尖輕點她的身體, 隻是在感受著細潤軀體的溫度。
她抿緊了唇。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夜色愈發深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在擁抱中,陸淮的身體漸漸暖了起來。不知怎的, 屋內愈加熱了。
葉楚能感覺到氣氛的細微變化,她隱隱有著擔憂。
於是, 她沒有掙扎,沒有反抗。
她僵在那裡,似是怕他有進一步的動作。
陸淮倒是有別的心思。
他將她的身體仔細感受了一遍, 無法分辨出夢裡那人和她的身體有何異同。
隻得作罷。
雖說如此,但是他仍然沒有松手。
軟香在懷,手感細膩,冬夜又這樣冷, 他舍不得放。
陸淮聞著她的清香,不曉得過了多久。
直到葉楚開口。
“陸淮?”
陸淮淡淡地嗯了一聲。
葉楚:“你有什麼事情不明白嗎?”
陸淮記起了方才他來到這裡的目的。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視線變得清明。
他這才松開了手。
葉楚的長發已經有些亂了,披落在肩上。
陸淮順手替她撥弄了一下長發,很快收回了手。
他望向她的眼中,她有些不解。
“沒什麼。”
陸淮的眼睛靜而深。
葉楚怔住。
他深夜來到葉公館,隻是為了……
抱這麼一下?
葉楚看向身後牆壁上的鍾:“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咳,輕不可察的一聲咳嗽響起。
陸淮掩蓋了他的心思,再抬起眼時,面上已經帶了幾分嚴肅。
“我來找你,確實有一些疑問。”
陸淮恢復得極快,仿佛方才那人並不是他一樣,但她又不會同他追究。
葉楚問他:“怎麼了?”
見葉楚穿得單薄,陸淮給她披了一件外衣,這才同她講了起來。
陸淮簡單說了一下蘇家馬場的事情。
在馬場的那批人中竟有一個賀家小廝。賀洵去查過了,追蹤到的那些人都已經咬毒自盡。
安排此事的人知道陸淮多疑,因此還留下了把柄和蹤跡。但無論怎麼追查,線索都指向賀家。
從表面上來看,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就是賀家,證據確鑿。
若不是陸淮對賀洵極為信任,這種調查結果足夠以假亂真。
但他們清楚得很,在背後操控此事的人,正是寒塔寺的淨雲。
淨雲自認為隱藏得好,他的確沒有露出馬腳,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事實上,在先前江洵帶葉楚探查寒塔寺時,親耳聽到淨雲和費先生的對話,他在那時就已經暴露了。
葉楚:“莫清寒離開了上海,這事可能並非他的授意。”
陸淮:“他已經知道漢陽的事情,也知道我們兩人去過了。”
葉楚點頭,因為陸淮在身邊,她從來沒有擔心過此事。
反正莫清寒一直想要知道他們的關系,現在兩人不再遮掩後,倒是滿足了他的想法。
不管他會怎麼出招,他們接著便是了。
陸淮問:“你有沒有想過,莫清寒背後的人是誰?”
葉楚思索幾秒,眯起了眼睛:“有一個人。”
陸淮追問:“誰?”
兩人對視一眼,她的目光沉靜。
葉楚講出了一個名字:“戴士南。”
葉楚曾同陸淮說過,莫清寒前世沒有出現在上海前,行蹤詭秘,無人知曉。
她隱瞞了一件事,莫清寒曾做過戴士南的手下一段時間。她隻同陸淮講,莫清寒會在華東地區。
但是,陸淮的調查中,並未在戴士南的人中找到莫清寒。
不僅如此,陸淮在整個華東地區都沒有找到莫清寒的蹤跡。最後,他派周副官去往別省,才查到了漢陽。
先前他們沒有懷疑過,莫清寒背後是否有勢力。但交手以來,他出招兇狠,不留餘地,仿佛毫不懼怕。
他這樣做,必然有鬼。
近段日子,葉楚思來想去,將線索對準了一個人。
戴長官是陸宗霆的好友,同時,也是最忠誠的下屬。
戴家和陸家是世交,在陸淮尚未出世前,戴長官就同陸家一直往來。
陸宗霆對戴士南極為信任,並且,戴長官來到上海的時候,都由陸淮接待。
上一世,戴士南一直都是站在陸宗霆這邊的。莫清寒來到上海後,處處同陸淮作對。
即便莫清寒曾是戴士南的手下,他也沒有偏袒,依舊幫著陸淮。
他沒做過任何不利於陸家的事情,最後甚至因為擋了莫清寒的路被殺。
所以,葉楚起初沒有懷疑過他。近日,莫清寒步步緊逼,她才有了這個念頭。
葉楚解釋:“我當時沒有懷疑過戴士南,更何況,他是陸家世交……”
那時,他們剛開始查莫清寒,尚未找到線索,如果她提出這個想法,容易混淆視聽,影響判斷。
陸淮點頭:“我理解,戴士南的行為沒有任何錯漏。”
陸淮明白得很,葉楚剛投誠,她不說,一是不想影響戴長官在他心中的觀感,二是不能對他造成錯誤引導。
若是陸淮直接按照她的想法去調查,萬一找錯了人,或者打草驚蛇,反倒不好。
葉楚開口:“我原本以為,莫清寒很有可能借著戴長官的勢,在外做事。”
陸淮補充:“但若是戴長官和莫清寒剛開始目標相同,後來才反目,也不是沒有可能。”
陸淮很快就相信了葉楚的話,並和她想到了一處。
雖說近日才懷疑到戴士南,他的嫌疑確實很小,但他們不得不查。
陸淮同葉楚聊過後,便趁著夜色,離開了。
……
這天,江洵突然接到一個來自北平的電話。
電話鈴聲在靜寂的房中驀然響起,劃破清冷的空氣。
江洵走上前,拿起電話。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道聲音。
那人開口:“江,你前幾天是不是去看戴深了?”
那人聲音微啞,平靜之下帶著一絲黯然。
江洵並未多言,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兩人說完這件事後,同時沉默了,空氣有一瞬間的微微凝滯。
江洵下意識捏緊了話筒,眼神微微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