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仔細一看,發現竟是秦驍和丁月璇,兩對人迎面撞見。
葉楚和丁月璇好久沒見,兩人仍舊不會生分,秦驍則同陸淮講話。
不知道丁月璇為何會到大世界來,葉楚一問,才曉得沈九給了他們票子。
葉楚笑了:“你和秦驍,是怎麼回事?”
“我這邊分明沒什麼,倒是你……”丁月璇的眼神暗含深意。
她放低了聲音:“你同三少,是什麼時候發展起來的?”
丁月璇早就曉得他們的事情,後來又在報紙上看到陸三少追求葉楚的新聞。
她現在這樣問,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讓葉楚不要關心她和秦驍罷了。
“此事說來話長。”葉楚想了想,“不過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定不會瞞你。”
丁月璇聽她這樣講,自然高興。
葉楚和丁月璇倍感想念,現下湊在一起,話就講個沒完。
過了一會,她們回頭看,發覺秦驍和陸淮站在那裡。
他們兩人本就不是話多的人,此時不過是在等她們。
“快去吧,三少在等你。”
葉楚臉一紅,朝陸淮跑了過去。
葉楚到了陸淮面前,抬眼看他,見他眸光沉沉,不曉得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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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又分散,陸淮和葉楚行至黑夜裡。遊樂場所極大,他們在裡面散著步,倒是無人打擾。
陸淮說:“你同夜來香的關系很好。”
這是肯定句,陸淮向來知道此事。
葉楚點頭:“你曉得的,她剛來上海時,我們就認識了。”
他看她一眼,仿佛是隨口問起:“我和她,你同誰的關系更好?”
葉楚怔了一怔。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
陸淮隻是喜歡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他的視線落向她的耳朵。
白皙的耳朵泛起了紅,耳垂精致小巧,卻也已經紅透了,仿佛觸感燙極了。
陸淮沉默地看著,他在想,若是摸上去,又會是什麼感覺。
沒想到,葉楚低下頭來,聲音很輕:“我同你相處得更久。”
陸淮愣了幾秒,嘴角浮起了笑意。
葉楚雖沒有正面講,但話裡的意思十分明顯。
見葉楚垂眼,陸淮不再逗她。
旁邊有小販在賣東西,陸淮看了一眼,便走過去。
葉楚站在那裡,陸淮轉身走回來,他遞過來一個小袋子。
葉楚將那個袋子拿在手中,借著附近的燈光看了一眼。
上面寫著,派克什錦糖袋。
這是外國的糖,滿滿一整袋。
她忽的笑了,但嘴硬:“我不是孩子,拿這些逗我做什麼?”
陸淮的語氣十分認真:“葉楚小姐,你今年不過十七歲。”
葉楚抬眼看他:“若是加上前世,我早就不止十七了。”
她正好對上了陸淮的眼睛,兩人視線相接。
陸淮凝視著葉楚,目光沉沉。身旁的黑夜,襯得他的五官更為分明。
他開了口,緩緩地告訴她一句話。
“那麼在我面前,你可以稍微幼稚一點。”
從前遇到那些困難,她隻能獨自面對。
但現在開始,萬事有他。
葉楚微微一怔,嗯了一聲,低頭跑開了。
陸淮笑了,很快跟了上去。
……
煙火會的這天晚上,恰好是賀兆的生日。
許多賀家人都前來賀公館祝賀。
即使賀洵人還在北平,需要處理一些事情,但是他也送來了禮物。
前來賀壽的人絡繹不絕,賀公館外面停了不少車子。
賀公館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歡聲笑語不斷。
賀兆站在大廳裡,背脊直挺,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賀二爺,生辰快樂。”
“我夫人身體有礙,不能前來,她深感遺憾。”
賀兆連連擺手:“無事,身體要緊。”
“……”
客人進進出出,口中說的盡是祝福之言。
等客人都落了座,賀兆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作為今晚的主人公,自然需要講幾句話。
人逢喜事精神爽,賀兆眼神清亮,情緒高漲。
他站在主位上,拿起了酒杯,朝著大家遙遙一舉。
“今日是賀某的生日,大家能賞臉前來,不勝榮幸。”
“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千萬不要客氣,盡情享受宴會。”
賀兆說完後,就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宴會開始。
接下來,觥籌交錯,四處發出酒杯碰撞的聲音和交談聲。
在這樣歡慶的氣氛中,每個人都忍不住多喝了點酒。
今天是賀兆的生日,他難免會喝多了酒。
他暫時離開了宴席,去房間整理一下。
等到神智稍微恢復清明後,賀兆才回了宴會廳。
賀兆剛踏入宴會廳,突然覺得身子有些不對勁。
他眼前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沒想太多,以為隻是酒意上頭。
賀兆甩了甩頭,連眨了好幾次眼睛,可是都沒有用。
面前的一切似乎蒙上了一層白霧,看不分明。
這時,賀兆又發現耳畔的聲音變得遙遠,聽不大清。
迷迷糊糊之中,他瞧見有人朝他走來。
“賀二爺,再次祝賀您……”
接下來,那人的聲音變得慌亂起來。
“您的鼻子流血了!”
賀兆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鼻子,他什麼也感覺不出來。
“賀二爺,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叫人來?”
在陷入昏迷前,賀兆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那些客人神情慌亂,朝著自己走來。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快來人,賀二爺出事了!”
現場瞬間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賀家的人立即趕來。
賀兆已經被人扶到了沙發上,但是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他的模樣狼狽極了,面色發黑,鼻血流個不停。
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瞬間涼了手腳。
誰知道,在如此歡慶的生日宴上,竟會出這樣的事情。
賀家的人馬上備好了車子,將賀兆抬上車,送往了醫院。
出了這等事,原本參加生日宴會的客人也都散了。
夜色沉沉,原本冰冷刺骨的夜風更顯得蒼涼。
賀兆一到醫院,就被送到了急救室。
賀家的人在外面等著,神色焦急。
氣氛凝重萬分,令人窒息。
走廊上靜默一片,偶爾響起幾聲哭聲,卻又被人瞬間壓下。
此時,無人出聲,壓抑極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急救室的門才打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可能隻是過了一個時辰,而等在外面的人都隻覺得時間漫長,分秒難熬。
醫生剛走出,賀家的人立即圍了上去。
賀兆的妻子已經哭得不省人事,沒辦法再主事。
賀洵的父親在北平,政務繁忙,根本無法趕回上海。
這時候,隻能讓賀洵的母親賀夫人站出來。
賀夫人問醫生:“醫生,病人怎麼樣了?”
醫生面帶遺憾,搖了搖頭:“他中了毒,這次毒發很快,我們也無能為力。”
“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話音剛落,現場立即響起了哭聲。
原本就已經承受不住的賀兆妻子,聽到這個消息後,受到了打擊,陷入了昏迷。
賀夫人穩住心神,她讓賀家其他人把賀兆夫人送進了病房。
她讓賀兆的兒女留了下來,去見賀兆最後一面。
此時,賀兆躺在病床上,面容青灰,一副將死之人的模樣。
賀兆的兒女不忍打擾,站在病床前,小聲地啜泣。
沒過多久,賀兆就停止了呼吸。
這時,賀兆的兒女才敢哭出聲來。
賀夫人鼻子發酸,強忍哭意,她不忍心看下去,走出了病房。
賀洵遠在北平,不一定會知道這個消息。
賀夫人讓貼身侍女給賀洵打了一個電話,要她將今夜發生的事情告知賀洵。
吩咐完侍女後,賀夫人又向醫院借用了電話,她要親自通知中央捕房的人。
賀夫人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很快就有了回應。
賀夫人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然後提出要和邵督察通話。
電話那頭換了人,話筒中傳來了邵督察的聲音。
邵督察開口:“賀夫人。”
賀夫人雖強裝鎮定,但是語氣中難免帶出幾分慌亂:“邵督察,賀二爺中毒身亡,希望你能來醫院一趟。”
邵督察一聽到中毒幾字,立即加重了聲音:“中毒?是什麼毒?”
賀夫人答:“醫生說是一種慢性毒,但不知為何急性突發了。”
邵督察聲音一沉:“你們先別忙著處理後事,一切事情等我來了再說。”
賀夫人處理完一切事情後,再次回到了病房。
……
大世界遊樂場。
陸淮和葉楚在前面走著,有個人在後面快步走過來。
那是陸淮的暗衛,他得了消息,需要稟告。
暗衛望著他們,遲疑了幾秒,仍是上前,陸淮和葉楚步子一頓。
暗衛開口:“三少,出事了。”
陸淮眼睛一眯:“何事?”
“順南貨號的賀二爺死了。”
“急性毒發,但和先前那些人是同一種毒。”
葉楚怔了,問了一句:“賀兆?”
一股涼意漫上心頭,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僵住。
暗衛點頭:“是。”
葉楚想起來了,前世死掉的那個商人正是賀兆。
賀兆是賀洵的二叔,在順南貨號有著極高的地位。
看見葉楚的反應不對,陸淮立即交待暗衛派人去醫院。
他扭頭看向葉楚:“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去處理此事。”
葉楚心神已亂,陸淮摟著她的肩膀,穿過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