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士南搖頭:“那次私人聚會上,守衛嚴密,其餘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為了調查此事,罂粟險些暴露。戴士南還因此把罂粟調到了上海,避避風頭。
陸宗霆了然,此時事關重大,尚副總理封鎖了一切消息,自然不會讓外頭知曉具體情況。
陸宗霆:“這幾次北平反動分子事件,尚副總理對外稱這隻是意外。”
話音剛落,戴士南和陸宗霆對視了一眼。
兩人心裡都清楚,這絕不可能是一場意外,背後定是有人在操縱。
這隻是尚副總理對外的託辭罷了。尚副總理這樣做,是為了不讓北平的百姓擔憂。
陸宗霆看向戴士南:“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反動分子一事竟牽扯到了政府官員,看來背後那人勢力不小。
戴士南沉吟了一會。
此事的幕後黑手意圖擾亂北平,心思不純。而且那人行事野心勃勃,這不由得讓戴士南想起了一個人。
戴士南開口:“我倒有一個人選,那人是董鴻昌。”
空氣靜了幾分,似乎凝滯了起來。
董鴻昌是三省督軍,掌管湖北、安徽和江西一帶。
當年,政府在決定上海歸誰管時,他同陸宗霆競爭過。
隻不過,董鴻昌在這場爭鬥中敗下陣來。因為陸宗霆掌管華東地區,對上海極為了解,成功拿下了監管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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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這些年,董鴻昌沒有做什麼,但他一直是陸宗霆眼中的隱患。
陸宗霆冷著臉:“他竟將手伸到了北平?”
董鴻昌雖表面安分,但陸宗霆了解他。他蟄伏許久,不會輕言放棄。
戴士南:“幕後黑手是董鴻昌的可能性很大,但這也隻是一個猜測。”
陸宗霆點頭:“董鴻昌為政府做事,如果北平政府出事,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
“更何況這些年,他已經安靜了太久。”
不能直接斷定這人就是董鴻昌。
陸宗霆:“你繼續調查此事。”
戴士南點頭。
……
一列從南京開往上海的火車,即將到達。
戴士南同陸督軍會見後,就坐上了火車。
近日意外事件頻發,他需要親自來上海處理一些事情。
漆黑的鐵軌朝遠處延伸而去,沒過多久,一列火車出現在了鐵軌盡頭。
戴士南靠在窗邊,合著雙眼。
車廂忽的微微搖晃,戴士南睜開了眼睛。
伴隨著一聲長鳴,火車緩緩地停了下來,靠了站。
人潮湧出,戴士南和他的手下走出了火車。
來接戴士南的車子,早已停在了火車站外面。
車中的人一見到戴士南出來,就立即下了車。
他接過行李,叫了一聲:“戴司令。”
戴士南點了點頭,坐進了車裡。
車門一合,車子很快就往戴公館駛去。
前段時間,罂粟接下戴士南派給她的任務。
在探聽尚副總理同其他人的談話時,罂粟險些暴露了身份。
因為此事,戴士南讓罂粟離開北平,去避避風頭。
罂粟現在人在上海,戴士南自然要見她一面。
罂粟一到上海,安定下來後,就將公寓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戴士南。
戴士南回到家後,就打通了罂粟的電話,與她約定好了時間。
第二天,戴士南沒有按著約定的時間來到餐廳,而是稍微提早了一些。
戴士南與罂粟許久未見,全部任務皆是通過電話委派。
戴士南清楚,罂粟在任何場合都極為謹慎。
當然,這是作為一個特工的基本原則。
所以,罂粟不可能會用真實面容與戴士南見面,她肯定做了偽裝。
那麼,戴士南就不能確定罂粟的身份。
更何況,若是戴士南在外面和一個陌生女子見面,必定會讓人產生懷疑。
那些有心人會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不想暴露任何事情。
戴士南要想同罂粟碰面,定要加倍小心。
戴士南坐在餐廳的一側,他先點了一份牛排。
刀叉輕輕劃過牛排。
戴士南的動作不急不慢,他安靜地用著餐。
他坐的位置明顯,罂粟隻要一進餐廳,就會見到他。
若是罂粟要與他見面,定會想辦法表明自己的身份。
懷表放在桌旁,戴士南放下刀叉,拿起了懷表。
他打開了表蓋,時針剛好指向約定好的時間。
這時,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女子走進了餐廳。
正是罂粟。
罂粟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餐廳大堂。
她當然注意到了餐廳裡的戴士南,但是她的視線並沒有在戴士南的身上多加停留。
很快,罂粟就轉開了頭。
罂粟走到餐廳的另外一側,坐了下來。
罂粟叫來了服務生,似乎交代了些什麼。
服務生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戴士南同樣看到了罂粟。
雖然戴士南懷疑此人就是罂粟,但是罂粟做了偽裝,戴士南不可能直接確認她的身份。
如今情勢緊張,戴士南不會掉以輕心。
戴士南收回了視線,繼續用著餐。
他知道,若那人是罂粟,她會有所動作。
沒過多久,服務生就走到了戴士南的桌旁。
服務生的手中拿著一瓶紅酒,他先是和戴士南點頭示意後,然後將紅酒放在了桌上。
服務生開口:“這是3號桌的客人送給您的紅酒。”
戴士南看向3號桌,那裡坐著的是方才走進餐廳的女子。
服務生放下紅酒後,就走開了。
戴士南的目光落在紅酒的瓶身上。
這瓶紅酒是1900年的瑪歌莊園。
每一個特工都有編號,罂粟正是190號。
戴士南打開紅酒,將紅酒倒入杯中。
戴士南的手指覆在酒杯底座,指尖夾住杯身,在桌面上輕輕搖晃了幾下。
隨後,戴士南拿起了酒杯,朝罂粟遙遙舉杯。
罂粟看到戴士南的舉動後,站起了身,離開了餐廳。
戴士南放下酒杯,跟了過去。
兩人一面走著,一面留意著四周。
他們確認沒有人跟蹤他們的時候,一起走了房間。
房門關上,走廊重新恢復了寂靜。
罂粟鎖上門,轉過了身子,語氣恭敬地叫了一聲。
“戴長官。”
戴士南點了點頭。
他不會在這裡逗留太久,講完話後,便會立即離開。
戴士南先是詢問了罂粟在上海的近況。
因為罂粟從未透露過自己的身世,所以戴士南不知道她是在上海被人拐走的。
戴士南發現罂粟的時候,罂粟已經到了北平。
那時,暗閣還未易主,首領是魏崢和紀遷,總部在北平。
戴士南開口:“你現在到了上海,應該沒有碰到任何知道你身份的人吧?”
罂粟嗯了一聲:“是的。”
戴士南又接著問道:“你在上海的這段時間,做了些什麼事情?”
罂粟說:“沒有接到上頭的命令,所以自行安排了時間。”
罂粟為人警惕,做事謹慎。
戴士南對罂粟極為放心,但是他仍舊叮囑了一句。
戴士南說道:“你不要輕舉妄動,如今你剛到上海,先熟悉一下環境。”
“若是上面下達了任務,我會通知你的。”
戴士南讓罂粟繼續待命。
罂粟立即應下。
交代完所有事情後,戴士南就離開了房間。
罂粟等到戴士南走了一段時間後,她才出了房門。
罂粟避開了其他人,重新回到了餐廳大堂,從門口離開。
……
戴公館。
司令戴士南剛從南京回來。
他到上海後,會在這裡停留一段時日。
為了盡快熟悉上海的近況,戴司令在家中舉辦了一場宴會。
不少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和名媛千金,以及政要人員都受到了邀請。
在邀請函發出前,已經有人開始布置起了戴公館。
如今到了宴會當天,自然全部事情都已安排妥當。
陸淮去學校接了葉楚,將她提前帶離了學校。
沒過多久,陸淮的車子就停在了戴公館的門口。
陸淮先行下了車,然後為葉楚開了車門。
葉楚下車後,很自然地挽上陸淮的手臂。
戴公館的外面停滿了車子,有些受到邀請的人剛到門口,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們都下意識放緩了腳步。
葉楚和陸淮剛到的時候,不少客人就將視線放在了兩人身上。
他們對三少追求葉二小姐一事僅僅是有所耳聞,如今算是親眼見到。
三少性子這般冷,卻對葉二小姐呵護有加,看來的確是對她上了心。
雖說大家不會當面議論,但是他們仍舊會不自覺地注意起這邊的情況。
葉二小姐動作優雅,舉止得體。
她站在三少身邊,始終保持著微笑,兩人極為相配。
陸淮和葉楚一同走向了宴會廳。
先前,他們對戴士南有所懷疑,不知道他是否有不軌之心。
今晚,他們會好好觀察一番。
宴會廳裡已經來了不少客人。
大廳兩側放置了一些長桌,上面盡是裝了酒的酒杯。
頂頭的燈光落下,各個品種的酒盛在玻璃杯中,閃著細碎的光。
陸淮和葉楚進入宴會廳的時候,現場似乎安靜了一會,立即又恢復了正常。
雖說大家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談著天,喝著酒,但是他們還是偶爾會將視線落在陸淮和葉楚身上。
盡管周圍的目光投向她,葉楚仍舊鎮定自若。
今晚,陸淮第一次帶葉楚出現在正式的宴會中。
葉楚先掃了一眼大廳,隨即將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戴士南身上。
葉楚收緊了環住陸淮的手臂,說道:“戴司令在那裡。”
陸淮嗯了一聲,微微俯身:“我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