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溫聿生一有異動, 就立即同她匯報。
溫聿生欠了這麼多錢, 定會焦頭爛額,尋找法子應對。
若是在這個時候仍與他接觸的人, 也有著極大的嫌疑。
今日,葉楚無事, 待在家中。
這幾天溫聿生都沒什麼動靜, 自從被人趕出賭場後, 他一直將自己關在家裡,沒有出門。
葉楚並未發現他的不對之處,但她也知道這事急不得。
這時, 白瑛走進房間,葉楚心頭一凜, 她曉得溫聿生那邊可能有了動靜。
白瑛點了點頭:“二小姐。”
她是陸淮安插在葉公館的人,她過來定是替暗衛傳話的。
白瑛開口:“方才溫聿生行蹤詭秘,似乎和人約好了地方見面。”
葉楚立即問道:“在哪個地方?”
白瑛回答:“安清閣。”
葉楚皺了皺眉, 她知道這是一家餐廳,而且這名字有些耳熟。
很快,葉楚就想起來了。
陸淮前幾日和葉楚提過,他說沈九最近新開了一家餐廳, 名字正是安清閣。
若是這家餐廳是沈九的產業,那麼事情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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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楚立即給沈九打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電話那頭才傳來了沈九慵懶的聲音。
“哪位?”
葉楚開口:“我是葉楚,想問你借樣東西。”
沈九毫不猶豫地答應:“你想要什麼,就說罷。”
葉楚:“你前陣子開了安清閣,現在能否借我個房間?”
沈九立即清楚了葉楚的意思,他名下的不少產業都會有幾間秘密房間。
現在葉楚想要“借東西”,定是要使用這些房間。
沈九忽的一笑:“我馬上替你安排。”
他頓了頓:“若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記得同我說。”
葉楚一怔,無奈地笑了笑。
做好一切準備後,葉楚親自去了那家餐廳。
這時,溫聿生才剛剛進了房間,和他約定見面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
時間還來得及。
葉楚已經來到了秘密房間中,沈九會讓手下尋個由頭,將溫聿生他們引到隔壁的房間。
此時,溫聿生正在房間裡等待著那人的到來。
他神情焦急,不停地在房間裡踱著步子,似乎在擔心著什麼。
沒過多久,有個穿著黑色長衫的男人出現在了門口,他徑直走向溫聿生的房間。
葉楚聽到匯報後,立即安排了侍應生過去。
那個男人面容平平,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再普通不過了。
那人走到房門口,敲響了門。
溫聿生先是一驚,停下了步子,隨即走向門口,打開了房門。
溫聿生有些緊張:“請進。”
那人鎮定自若,走進了房間。
房門合上,將房內的一切關在了裡面。
溫聿生躊躇著開口,語氣恭敬:“先生,您之前同我說過,說是有辦法解決我的問題,不知道……”
那人抬眼看向溫聿生:“我的確有法子,不過還需要你的配合。”
溫聿生心中一喜,面上也帶出幾分來。
最近他為欠賭債一事發愁,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渡過這一關。
昨日,眼前這個男人給自己打了個電話,說是能夠幫他解決燃眉之急。
不過,需要同他見上一面。
雖然溫聿生和此人素未謀面,但是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隻要有一絲機會,他都會抓緊。
溫聿生連連點頭:“我定當配合。”
那個男人剛想開口,敲門聲忽的響起。
那人立即皺緊了眉,眼底一沉。
溫聿生怕那人生氣,立即解釋:“方才我替先生點了午餐。”
那人仍舊皺著眉,但是神色稍微放松了些。
溫聿生說了一聲:“進來。”
侍應生推門而入,手上託著盤子。
“這是您點的清蒸鱸魚。”
侍應生將裝在白瓷碗中的鱸魚放在桌上,隨即拿起盤中的另外一道菜。
“這是羅宋湯。”
羅宋湯盛在白底藍花的陶瓷碗中,碗口很高,看上去很沉。
侍應生拿起羅宋湯,他的動作看似輕緩,正要放到桌面上時,手腕一扭,盡數傾倒在桌面上。
不過,侍應生下意識避開了客人,倒下的湯水全往另外一個方向流出,半點也沒沾染到客人身上。
溫聿生和那個男人見到這一幕,都立即站起身,向後退了幾步。
侍應生一面說著抱歉,一面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他低垂著頭,眼底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餐廳的經理立即趕了過來,他看到這副場景,馬上開口:“真是抱歉,我們會為您提供另外一個房間,是安清閣最好的包廂。”
“今日的午餐費用全部由我們負責。”
雖然溫聿生神情不豫,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經理將兩人領到了葉楚隔壁的房間,為他們重新上了午餐。
等到侍應生上完飯菜,溫聿生開口:“我不希望再有人進來打擾我們談話。”
侍應生立即應下,退出了房間。
溫聿生轉過頭對那人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斷了先生的說話。”
那個男人皺了皺眉,剛才浪費了他不少時間。
如今他隻想快點完成任務,也好早早離開。
那人看向溫聿生:“你最近是不是交了一個新朋友?”
“是蘇家大少爺,蘇明哲。”
那人的聲音落下,清晰地傳到隔壁的房間。
葉楚聽到蘇明哲的名字,立即凝神聽去。
這人果然有古怪。
溫聿生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他是我生意上的朋友。”
猶豫片刻後,溫聿生問道:“不知蘇公子同這件事有什麼關系?”
他才剛剛與蘇明哲相識,卻不曉得這人為何要提起蘇明哲。
那人又問:“你同他的關系如何?”
溫聿生心中雖有疑惑,但是仍舊接著說道:“我們隻是有生意上的往來,關系並不是很熟。”
那人點頭:“接下來,你隻要不斷接近蘇明哲,和他搞好關系。”
“成為他真正信任的人。”
溫聿生放在桌下的拳頭捏緊,似是有些不安。
溫聿生問:“我能問一下原因嗎?”
盡管他和蘇明哲才剛認識,沒有相處多少時間,但是他清楚,蘇明哲性子極好,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不過,眼前這人為了讓自己接近蘇明哲,不惜為他解決債務問題……
溫聿生不知道蘇明哲是否結了仇家,現在那些人找上門來,是否要對付他。
但按照蘇明哲的性子,不像是會招惹是非之人。
那人冷笑一聲:“你何必管這麼多事,我要對付的是可不止是蘇明哲,而是整個蘇家。”
“我讓你取得蘇明哲的信任後,還會有下一步的任務。”
溫聿生心中一緊:“可是會對蘇明哲不利?”
那人聽到溫聿生的話,似乎覺得很可笑,臉上露出了嘲諷之色。
“若是我說會,你難道就不做了?”
溫聿生聽出那人話中的含義,忍不住咬緊了牙。
那人又接著開口:“你既然已經應下,就不要猶豫,不然……”
頓了頓,那人諷刺:“你的賭債就要由你自己負責解決了。”
溫聿生臉色發白,手指顫抖著。
那人嘲笑道:“你也不想被賭場的人砍斷手腳罷。”
溫聿生似乎下定了決心,語氣沉重:“我會做的。”
過幾日,他必須還掉一部分賭債,不然那些人就會找上門來。
他別無選擇。
那人站起身來,椅子滑過粗糙的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們的合作隻是暫時的,如果你還想得到更多的好處,必須好好表現。”
那人從口袋中拿出一個信封,扔到溫聿生面前的桌上。
“你先拿去還掉一些賭債,之後的錢。我會先看你的表現,再考慮要不要給你。”
他提醒了一句:“拿錢辦事,記得把嘴巴閉緊點。”
那人說完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內隻剩溫聿生癱在座位上,他渾身冰冷。
等到溫聿生緩過神來,他才顫抖著手,拿起桌上的信封。
溫聿生將信封放進了口袋中,站起了身子。
溫聿生步子緩慢,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餐廳。
方才兩人的對話,全部落進葉楚的耳中。
葉楚心下一沉,回去之後立即將那個男人的面容畫了下來。
葉楚讓人拿著這副肖像畫,根據線索去調查,發現那個男人姓戴,他的名字名叫戴衡。
葉楚查出這個人的名字後,立刻查了戴衡的身份。
此人果真和戴家有關聯。
戴衡是戴士南遠親,目前暫住在上海,戴士南常年住在南京,兩人並無過多交流。
更何況,戴衡同蘇家從無往來,若是他來尋仇,蘇戴兩家也沒有恩怨……那麼,他為何會利用溫聿生來陷害蘇明哲。
葉楚不由得懷疑,戴衡此番行事,背後是否有人授意。
這個人會是戴士南嗎?戴士南想要讓蘇家倒臺的目的是什麼?
又或者,戴衡背後另有其人,他隻是另一顆棋子罷了。
戴衡背後的人,又想要弄垮蘇家,又想要置身事外,因此他故意找上戴衡,轉移注意力,將此事推給戴家……
會是董鴻昌授意的嗎?但他又和蘇家有著什麼樣的恩怨?
事情似乎越來越復雜了。
但是葉楚的思路愈發清晰,她知道,這些事不會憑空發生,所有一切看似無序的事件背後,一定有著隱秘的關聯。
葉家、蘇家、戴士南、董鴻昌……隻要理清這些關系,便能揪出真相。
……
上回,罂粟跟蹤了陸淮和葉楚後,他們兩人就做了一個決定。
那人極有可能是江洵的委託人。既然他對葉家關心,若是他在上海的話,想必定會再次跟蹤葉楚。
因此,他們兩人設了一個局,要引出他來,逼他在他們面前現身。
天光微亮,一輛汽車駛離了督軍府,前往天興號布莊。
今日陸淮先去天興號布莊布置事情,葉楚之後再到。
前幾天,陸淮的手下已經慢慢進入天興號布莊,偽裝成那裡的顧客。
這家店本就是陸淮的,他追求葉楚時,就買下了這個布莊。
誰都沒發覺布莊裡已經被做了手腳,一切做得悄無聲息。
每個容易逃脫的房間,以及拐角處,都有陸淮的人,那人即便發覺了,也無法逃脫。
萬事俱備,隻等葉楚引那人前來。
今日,陽光晴好,雪白的雲朵浮在空中,溫煦的微風吹了過來,極為舒適。
葉公館。
天光愈加亮了起來,葉楚走出葉公館,狀似不經意地掃了周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