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喬雲笙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卻不曾靠近。
喬雲笙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轉開了目光。
外頭那些人肯定是來殺他的。
不過,楊啟恆能不能保住性命,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了。
幸虧賭場還未正式開啟,不然又會有別的麻煩。
喬雲笙的眼底猶如深潭,幽暗不見底。
楊啟恆不會清楚,喬雲笙方才看他的時候……
已經將他當成將死之人了。
喬雲笙知道自己被包圍了,面上卻仍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仿佛那個四面楚歌的人,並不是他。
喬雲笙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的酒杯。
烈酒入喉,他反倒更加清醒。
而船上的其他人,全然不知危機正在靠近。
下一秒,船身忽的猛烈晃蕩,腳步聲紛雜。
槍聲乍響,撕裂沉寂的空氣。
子彈破風而來,槍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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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陣陣悶雷。
廝殺聲不斷,落於船艙外頭。
包圍喬雲笙的那些人已經跳上了船。
喬雲笙的手下正同他們交手。
外面的動靜很大,船艙內的人自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些長三面露恐懼之色,口中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喬雲笙唇邊的笑漸漸淡了,他將酒杯猛地一摔。
“全都給我閉嘴。”
酒杯驟然碎裂,尖叫聲被抑制在他們的喉嚨處。
雖然外面的情形令人害怕,但是眼前的喬雲笙卻讓人心中發寒。
楊啟恆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他的醉意瞬間消退了大半。
楊啟恆從位置上站起身,磕磕碰碰地走到喬雲笙面前。
“六爺,我們還要繼續合作……求求你幫我……”
楊啟恆嚇得腿腳發軟,口中卻在發出破碎的聲音。
他的聲音顫抖著:“我還不想死。”
喬雲笙低頭看了他一眼。
雖然兩人前不久還在稱兄道弟,但是此時喬雲笙目光所及之處,卻如同在看一片死物。
喬雲笙冷笑了一聲,並沒有給楊啟恆想要的答案。
這時,簾子突然被人掀起。
閃進船艙的人是一個陌生面孔,他一見到喬雲笙,就將手上的槍對準了喬雲笙。
黑漆漆的冰冷槍口直指著喬雲笙的腦袋。
喬雲笙眼底卻並未起半點波瀾。
那人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而來。
喬雲笙隨手一拉,他身邊的楊啟恆擋住了他的面前。
楊啟恆手腳僵硬,半點也動彈不得。
子彈隨即射入楊啟恆的眉心。
短短一瞬,楊啟恆就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下一秒,喬雲笙掏出槍,對準了那人。
他借著楊啟恆的掩飾,毫不猶豫地朝那人開槍。
扳機扣下,子彈穿過那人的心髒。
門口的人已經倒地,楊啟恆也沒了用處。
喬雲笙隨手將楊啟恆推開,心中沒有絲毫愧疚。
外面戰況慘烈,死傷不斷。
喬雲笙的手下也犧牲了大半,而來殺喬雲笙的人著實太多。
喬雲笙這邊逐漸落於下風。
殺手解決掉喬雲笙的手下,開始進入船艙,要取喬雲笙的性命。
喬雲笙的動作不急不緩,從容不迫。
隻要有人出現在船艙,他就會立即開槍。
乃至於殺手還未進入船艙,就被喬雲笙射殺。
由於殺手人數眾多,喬雲笙的子彈用盡。
他將槍收回,拿出一把尖銳的小刀。
殺手見喬雲笙實在難纏,為了避免喬雲笙逃脫,他們又生一計。
那些殺手破壞船身,船艙開始進水。
湖水極深,船又停在了湖中央。
若是不會水的人,很難有生還的機會。
喬雲笙知道他們的用意,立即走出了船艙。
他走到那些殺手的背後,用小刀割斷了他們的喉管。
他的動作利落幹淨,轉眼之間,就解決了好幾個殺手。
喬雲笙的手下死傷慘重,仍舊在和那些殺手交手。
喬雲笙皺了皺眉,臉上狠厲之色乍現。
他快步走到船頭,在船邊找到了正在發抖的船夫。
喬雲笙拿起小刀,抵上那人的脖子。
“快點將船劃到岸邊。”
船夫控制不住手腳,依舊哆嗦著。
喬雲笙話語中帶出一絲不耐煩。
他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若是你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脖子上的小刀抵得更緊了些,冰冷的觸感不容忽視。
再靠近一點,就會劃破皮膚。
船夫趕緊拿起船槳,拼命地往岸邊劃去。
站在他身旁的喬雲笙比那些殺手更加可怕。
在面對這麼多死屍之時,竟面不改色。
船身仍舊還在進水,不堪重負。
喬雲笙看船夫在劃船,立即走回船艙。
他將一個個屍首踢進湖中。
撲通的落水聲不斷響起,如同悶雷一般,敲在人的心頭。
湖中央頓時暈染出一片血紅,鼻間縈繞著濃烈的血腥之氣。
霧氣散去,岸邊的景物漸漸浮現在眼前。
喬雲笙順手解決了幾個想要近身的殺手,船即將靠近岸邊。
船夫劃得急,一不留神,船就撞到了岸邊的欄杆。
船身猛烈地搖晃,好不容易才靠了岸。
喬雲笙和他的手下立即跳上了岸。
在他們上岸後的下一秒,船沉了。
喬雲笙臉色一點未變,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略微眯了眯眼。
冰冷的氣息瞬間襲來。
很快,喬雲笙一行人離開了岸邊。
……
百樂門。
沉船事情發生後沒多久,有人神色凝重地來到了百樂門。
閔爺坐在房間中。
那人扣響了房門,得到回應後,推門而入。
那人開口叫了一聲:“閔爺。”
房間裡沒有開燈,天光漸沉,閔爺坐在一片昏暗之中。
閔爺抬起頭,看向那人,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那人穩了穩心神,心中發緊:“您派出的殺手全部都死了。”
那人並沒有跟著上船。
他是閔爺的手下,他留在岸邊接應,監視著一切。
他目睹了一切,自然看到了喬雲笙殺人的場面,心生恐懼。
話音落下後,房間陷入長久的寂靜。
許久之後,閔爺才出聲:“喬雲笙呢?”
那人咬了咬牙:“喬雲笙隻受了一些傷,並沒有性命之憂。”
喬雲笙曾是黑市比武的冠軍,他心性狠厲,下手無情。
而且喬雲笙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那人想起方才的場景,仍覺得心頭猛跳。
閔爺冷哼了一聲,眼底冰涼。
“喬雲笙果真這麼幸運。”
下一句他的聲音輕了些:“他總是用別人的命為自己鋪路。”
那人沒有聽清,卻也不敢多問。
閔爺似乎乏了,他靠向背後的椅子,閉上眼睛。
閔爺揮了揮手。
那人立即會意,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此時,房間中隻剩閔爺一人。
房內安靜得可怕。
漫長的寂靜似乎沒有盡頭。
空曠的房內,忽的有聲音響起。
閔爺的話語中帶著沉痛,眼底恨意難平。
他的拳頭握起,猛地砸向了桌面。
沉悶的聲響隨之散去。
他心中陡生恨意,這仇必須要報。
……
大都會。
曹安快步走了進來,站在沈九面前:“九爺,喬六遇刺了。”
沈九眯了眯眼。
先前喬六的一個宅子出事了,喬六的手下被盡數殺光,此事沈九已有耳聞。
如今,竟又有人要取喬六的性命。
沈九開口:“知道是誰做的嗎?”
曹安搖頭:“尚未得知。”
他繼續說道:“喬六好像受傷了。”
喬六身手極好,看來刺殺他的人,做了周全準備。
沈九冷笑了一聲:“喬六作孽太多,是他咎由自取。”
但是,沈九擔憂的是另一件事。
如今,鴻門的石五爺並不在上海,如果喬六死了,鴻門容易落入他人之手。
清會也會受到牽連,上海灘會徹底陷入混亂,這違背了和平飯店的宗旨。
沈九沉思,陸淮也知曉了這件事,如今他剛剛大婚,無瑕顧及這些。
那他有必要來處理這件事情。
喬雲笙的宅子。
烏雲悄無聲息地籠罩了夜空,陰霾緩緩落下,夜色愈加昏暗。
這時,天空驟然落了雨,雨水落得極快,席卷而來,似要吞噬幽暗的長夜。
喬雲笙坐在屋內,裡頭亮了燈光,卻極為微弱。